那一个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点头动作,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在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林晓悠的大脑其实是一片空白的。极致的震惊、无法思考的混乱、以及那双深邃眼眸中不容置疑的专注和那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共同织成了一张巨大的、令人眩晕的网,将她所有的理智和抵抗都牢牢困住。
她只是本能地、在那个强大的气场和突如其来的温柔攻势下,做出了一个近乎条件反射的回应。
然而,当那个点头的动作完成,当傅景渊眼底骤然迸发出的那抹几乎能灼伤人的亮光清晰地映入她眼帘时,林晓悠猛地清醒了过来!
天啊!她刚才做了什么?! 她点了头?! 她竟然……答应了?!答应让傅景渊追求她?!
巨大的恐慌和后知后觉的骇然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几乎是触电般,猛地想要抽回自己被握住的手,身体也因为震惊而后退,却忘了自己还拄着拐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心!”
傅景渊的反应极快,握着她的手迅速收紧,另一只手及时而稳固地扶住了她的胳膊,防止她跌倒。他的动作强势却不失细心,避免碰到她受伤的脚踝。
“我……我……”林晓悠站稳后,脸颊爆红,羞窘、恐惧、慌乱交织在一起,语无伦次地想要反悔,“傅总!对不起!我……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不能……我不配……您别……”
她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恨不得把刚才那个不受控制的自己掐死!她怎么可以点头!她怎么敢答应!这太可怕了!这绝对不行!
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立刻想要反悔的模样,傅景渊眼底的亮光微微收敛,但并没有动怒,反而闪过一丝了然。他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就范。
他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就着扶住她的姿势,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断了她语无伦次的拒绝:
“点头了,就是答应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生的权威和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我傅景渊说出去的话,从不收回。你点的头,也一样。”
这话语里的强势和决绝,让林晓悠瞬间哑口无言,只剩下满心的绝望和慌乱。她感觉自己就像不小心签下了一份魔鬼契约,再也无法反悔。
“可是……傅总……”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可是。”傅景渊再次打断她,但他接下来的语气,却放缓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循循善诱的耐心,“林晓悠,看着我。”
他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直视他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眼睛。
“告诉我,你在怕什么?”他问,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怕我?还是怕别人说什么?”
他的指尖温热,触碰在她冰凉的下颌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林晓悠被迫迎上他的目光,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视下,她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我……我都怕……”她哽咽着,诚实地说出了内心的恐惧。怕他反复无常的威严,怕那足以毁灭她的流言蜚语,怕这巨大的身份差距带来的无法预知的未来。
傅景渊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然后,极其郑重地、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怕我,不必。我若真想对你如何,你躲不掉。但我不会强迫你,我要你心甘情愿。”
“怕流言,更不必。有我在,没人敢说你半个字。谁让你不安,我就让谁消失。”
他的话霸道至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力量。仿佛真的能为她撑起一片天,隔绝所有的风雨。
林晓悠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却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掺杂了一种更加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她从未听过有人能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如此狂妄却又令人莫名信服的话。
她一直紧绷的、竖满了尖刺的防线,在那双专注的眼睛和这番霸道却温柔的承诺下,开始剧烈地摇晃,然后,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或许……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或许……她真的可以不用那么害怕? 或许……尝试着相信他一次,并不会立刻坠入地狱?
看着她眼中剧烈的挣扎和逐渐软化的恐惧,傅景渊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松开了握住她下巴的手,也缓缓放开了紧握她的手,给了她一点喘息和思考的空间。
他的目光依旧锁着她,语气放缓,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诱哄的温柔:
“晓悠,”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悦耳,“别急着拒绝我。也别再躲着我。”
“试着……习惯我的存在,好吗?”
“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这温柔的请求,比之前的强势宣言更具杀伤力。它精准地击中了林晓悠内心最柔软、最渴望安全感的部分。
防线,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塌。
她看着眼前这个褪去了部分冰冷外壳、流露出罕见耐心和温柔的男人,看着他眼底那不容错辨的认真和期待,所有的拒绝和恐惧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还能说什么?她还能怎么逃?
或许,从那个错误的夜晚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纠缠在了一起。逃避和恐惧,除了让她更加痛苦之外,并没有任何用处。
也许……也许试着面对,并不会更糟?
沉默了许久许久。
林晓悠终于再次,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确定,却比上一次更加清晰地——
点了一下头。
这一次,不再是失控下的本能反应,而是她在极度混乱和恐慌中,做出的一个艰难而郑重的选择。
一个……允许他靠近,允许这场追逐游戏正式开始的信号。
傅景渊的唇角,终于缓缓勾起了一个清晰而真实的、带着满意和势在必得弧度的笑容。
冰雪初融,春光乍泄。
猎物的防线,终于崩塌。
追逐者,赢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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