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质勺子撞击骨瓷餐盘的清脆声响,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刺耳,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餐厅背景的嘈杂和叶宇凡那略带抱怨的嗓音。
声音来源于角落,那个穿着不合时宜高领衫、脸色惨白得吓人的女孩。
林晓悠却对此毫无所觉。她的整个世界,在叶宇凡那句“我只能把我那间最好的套房让给您了”出口的瞬间,就已经彻底崩塌、碎裂、然后被一场名为“真相”的雪崩彻底掩埋。
耳鸣声尖锐地呼啸着,盖过了一切。视觉变得模糊,餐厅里的人和物都扭曲、旋转,只剩下窗边那个冷峻的身影,在她的瞳孔里被无限放大,清晰得可怕,又遥远得如同幻觉。
傅景渊。
不是叶宇凡。
是傅景渊!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淬了毒的匕首,以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狠狠捅进了她的心脏,然后毫不留情地搅动!
原来……原来她闹了一个多么荒唐、多么可怕、多么不可饶恕的乌龙!
她竟然把傅景渊……当成了叶宇凡?!
她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和傅景渊……发生了关系?!
她竟然还愚蠢地自我安慰,以为对方是风流成性、不会在乎一夜露水情缘的叶宇凡,甚至庆幸对方可能根本没看清她的脸?!
巨大的震惊、恐慌、羞耻、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如同最深寒的冰潮,瞬间淹没了她!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被抽干,又在下一秒凝固成冰,让她冷得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宁愿昨晚那个男人是任何一个陌生人!甚至是叶宇凡本人!也绝不该是傅景渊!
那是傅景渊啊!
是掌控着她职业生涯、一个眼神就能决定她生死、高高在上如同神只、只能远观甚至连仰望都觉得是亵渎的傅景渊!
她竟然……竟然在醉酒后,闯入了他的房间,和他……
天啊!
她几乎无法呼吸,胸口像是被巨石死死压住,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眼前一阵阵发黑,眩晕感猛烈地袭击着她,她不得不伸出冰冷颤抖的手,死死抓住桌沿,才能勉强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不让自己当场瘫软下去。
“晓悠?!你怎么了?!”苏瑶被勺子掉落的声音和她骤然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吓坏了,连忙扶住她的胳膊,触手一片冰凉的冷汗,更是心惊,“你的手怎么这么冰?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苏瑶焦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林晓悠根本无法回应,她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识,都被那个可怕的真相攫取、碾压,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慌。
她甚至不敢再往那个方向看一眼。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犯了滔天大罪的囚犯,而法官就坐在不远处,随时可能下达最终的判决。每一秒的等待,都是凌迟般的煎熬。
那边,叶宇凡的抱怨还在继续,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异常,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正为自己成功“表功”而沾沾自喜,期待着傅总的回应。
傅景渊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清水杯,抿了一口,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过全场,在那个剧烈颤抖、几乎要缩到桌子底下的身影上极快地停顿了一瞬,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光。
然后,他放下水杯,看向一脸期待的叶宇凡,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回头给你加薪。”
简简单单五个字,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扬,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让叶宇凡心花怒放。
“哎哟!谢谢傅总!太感谢您了!为您效劳那是我的荣幸!别说让个房间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叶宇凡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叶宇凡顿时喜笑颜开,马屁拍得震天响,恨不得当场表忠心。
加薪?
因为让出了房间?
所以……所以傅总他对昨晚……是满意的?至少,是不反感的?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地窜入林晓悠混乱的大脑,让她感到一种更加深刻的、难以言喻的羞耻和恐惧他是不是……也记得?他是不是……知道是她?
所以刚才他那一眼……不是无意间的扫视?
所以那些女同事关于“吻痕”的议论……
所以……
无数的线索和细节在这一刻疯狂地串联起来,织成了一张巨大而恐怖的网,将她牢牢困在中央,无处可逃。
她不是幸运地没被看清脸!她不是可以轻易被遗忘的一个对象!
对方是傅景渊!他可能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认知彻底击垮了林晓悠最后的一丝侥幸。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差点带倒身后的椅子。
“瑶瑶……我……我不舒服……我先回房了……”她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剧烈的颤抖,甚至带上了哭腔。她不敢再看任何人,尤其是那个方向,只想立刻、马上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她彻底崩溃的真相!
“啊?我陪你回去!”苏瑶也赶紧站起来,担忧极了。
“不!不用!”林晓悠几乎是尖叫着拒绝,反应激烈得让苏瑶都愣住了,“我自己可以!你……你慢慢吃……”
她语无伦次,根本不敢多做停留,像是身后有恶鬼追赶一样,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朝着餐厅出口跑去,甚至顾不上去捡掉落的勺子和几乎没动过的早餐。
她跑得那么慌不择路,那么失魂落魄,仿佛慢一秒就会被那巨大的、名为“傅景渊”的阴影吞噬得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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