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窝的肿痛像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灼着魏尚考的神经。他被同学架回宿舍时,右眼已经肿得只剩一条缝,视线里的世界全是模糊的红雾。杨曼野靠在门框上,嘴角挂着阴笑,姚建中假惺惺地递来毛巾:“尚考,别往心里去,曼野也是一时冲动。”
魏尚考一把挥开毛巾,眼底翻涌着怒火与屈辱。他分明看见姚建中拉偏架时故意别住自己胳膊的力道,看见张伟阳在一旁煽风点火的眼神,可这群人,偏偏要把“同学情谊”挂在嘴边。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心里的声音嘶吼着:总有一天,要让你们为这场偏架付出代价!
可现实容不得他逞强。接下来的三天,他只能半睁着左眼干活,右眼的淤青紫得像块茄子,连吃饭都得摸索着扒拉。刘陶勇见了总阴阳怪气:“哟,这不是‘清高哥’吗?怎么眼睛还挂彩了,是看谁不顺眼被老天爷收拾了?” 张伟阳他们路过宿舍,也总故意大声说笑,话里话外都在嘲讽他“自不量力”。
魏尚考把所有怨气都憋在心里,干活时愈发拼命。盐田的塑料布被狂风卷起来时,别人都往后躲,他却迎着风冲上去,任凭砂砾打在脸上,借着蛮力发泄着憋屈。朱师傅看在眼里,趁休息时把他拉到一边,塞给他一瓶消肿的草药膏:“小伙子,拳头硬不如心气硬。他们越是想看你垮,你越得站直了。”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盐场办公室的方向,“听说县里要选几个年轻人去参加高考补习班,盐场有一个名额,你要是真有学问,别浪费了。”
这句话像一道光,劈开了魏尚考心头的阴霾。他猛地抬头,左眼亮得惊人:“朱师傅,这是真的?”
“还没定下来,得看表现,也得看……没人使绊子。”朱师傅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不远处扎堆抽烟的杨曼野几人。
魏尚考的心沉了沉。他知道,杨曼野他们绝不会让他好过。果然,当天晚上,宿舍里就传开了闲话——“就他那样还想考大学?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眼睛都被打成这样了,脑子怕不是也打坏了”。更过分的是,第二天一早,魏尚考放在枕头下的复习笔记,不知被谁撕得粉碎,散落在床底下。
“谁干的?”魏尚考攥着碎纸片,声音发颤。宿舍里鸦雀无声,杨曼野嘴角噙着笑,假装看书;姚建中则转头望着窗外,吹着口哨。
魏尚考没有发作。他默默地捡起碎纸片,一片片拼好,用胶布粘牢。那一刻,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怒火,只剩一种近乎冰冷的坚定。他知道,争吵和打架解决不了问题,只有拿到那个补习名额,考上大学,才能真正摆脱这一切。
可麻烦接踵而至。劳动评分时,姚建中故意压低他的分数,说他“干活偷懒,影响进度”;就连之前对他友善的几个工人,也被杨曼野几人旁敲侧击,渐渐疏远了他。魏尚考孤立无援,像被推到了悬崖边。
就在他以为希望要破灭时,盐场的老场长突然来视察。老场长是个退伍军人,最看重实在人。他看见魏尚考顶着肿眼,依然埋头苦干,又翻看了劳动记录,发现朱师傅多次为魏尚考作证“干活勤恳”,顿时起了疑心。
更巧的是,朱师傅悄悄把魏尚考粘好的笔记拿给了老场长:“这孩子心里有股劲,不该被埋在这里。” 老场长翻看笔记,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工整,思路清晰,当即拍板:“这个补习名额,给魏尚考!”
消息传来,杨曼野几人脸色铁青。姚建中还想辩解,老场长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们几个的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再敢捣乱,直接送回原籍!”
魏尚考拿着补习通知,眼眶发热。他看向朱师傅,朱师傅冲他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欣慰。可他没注意到,杨曼野盯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悄悄拉了拉姚建中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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