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平蹲在茅房里,夜安静的能听到风的声音。
这时候,上房屋里又传来三娃和凤英嘀咕的声音。
“凤英,你看福平来咱们家几年了,人家是任劳任怨,也没说个啥!也没得到个啥!”
说到这里,凤英打断了三娃的话!
“你又想说啥!上次的主意把我弄的很尴尬,你可别再想歪主意了!”
三娃说:
“你看你看,让我把话说完吗?”
“你能有什么好话,不知道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说完,凤英转了个身,把屁股撅给了三娃!
三娃用手推着凤英的屁股,凤英不耐烦的转过身骂骂咧咧的说:
“你到底睡不睡!一天到晚一点正事都没有!说,我听着!”
“你看,咱们家现在这种情况,这样下去,福平迟早得走!”
凤英虽然对睡在一个炕上的丈夫三娃,不抱有任何的希望,
但是他现在说出来的话也似乎是有些道理的。
凤英问:
“那你说咋办,当初给人家说也就一年的时间,如今都四年了,还有,你现在的病情也一天天好起来了,我也发愁啊!”
“要不就让福平回去,”
三娃的这话让凤英火冒三丈,
“你这是说的人话吗?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个人话,半天憋出个屁话来!”
三娃又说:
“还有个办法,我听说福平来咱们家的时候,还有几十只羊,再说这几年他干木匠也挣了不少钱,”
“找个机会,就说把这院房修一下,让他把家里的羊卖了,再把他这几年挣的钱拿出来,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后路了,”
“以后我好了,他啥事都得听我们的,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和娃们也有个依靠!”
凤英听着三娃的话,她心里知道,这不是人干的事,但是,她竟然心里默许了!
福平听到这样的谈话,他蹲在茅房里,一点都没有拉出来。
心里一阵被欺骗的怒火一下子冲到了脑子里。
当他提裤子想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差点趴下,他赶紧用手支撑在茅房的木门上。
他用力过大,门发出了“啪”的一声。
三娃和凤英听到声音,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明白,刚才的谈话,已经被福平听到了。
福平提着裤子,心里充斥着怒火回到了西房。
他躺在炕上,回想到小时候,爷爷下葬后的那个朦胧的记忆和阴阳先生说的那句“大房里的子孙缺女人。”
他又回想到他长大成人,第一个跑到陕西的那个女人,还有第二个死了的女人。
再想想刚才听到这两口子的谈话,福平突然明白了!祖坟里已经把他一辈子的事都安排好了,自己竟然还无知可笑的和这一切抗衡着。
这一次,让福平更加坚信,他和他家族里不幸的这些事,都出自祖坟。
三娃和凤英,也都懵了,她们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到这一步。
夜深人静,当人们都进入梦乡的时候,福平心里想着这四年时间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到头来却要被这家人算计,他感到这是羞辱。
唯独不后悔的就是供燕南和燕北念书。
想到这里,福平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回家,回到生他养他,祖祖辈辈生活着的坪村。
他要和以前一样,把自己最亲近的侄子养大成人。
另外就是燕南和燕北念书的事,虽然他和这家人即将分开,但是两个娃他还是要继续管下去。
他知道,只要他一离开,两个娃就会立刻辍学,这样一来,两个娃的命运也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
福平没有念书,也许是因为没念书,他才这样的善良,如果念过书,他可能想的就比较现实了。
第二天早上,福平来到上屋,凤英和往常一样,端来了鸡蛋汤。
福平坐着等着,心里一阵阵莫名的酸楚和愤怒。
凤英又端着馍馍走到屋里,把端着的馍馍和一碟子辣椒放到了屋里的八仙桌上。
然后凤英头也没有抬的说:
“赶紧趁热吃吧!”
那一瞬间!福平的心愤怒的跳动着,竟然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这个女人。
此时,福平已经吃不出饭的滋味了,他只是不想把事情弄的太僵,让人看笑话,就象征性的吃一点。
鸡蛋汤没有了香味,辣椒也没有了辣味,就连馍馍吃在嘴里就像是吃到土一样。
他的喉咙淤塞,胸口像是一团怒火在燃烧。
此时的他段然没有一点的食欲。
福平放下手里的馍馍说:
“你们都在,今天就把话说开了,”
听到事情败露,凤英眼前一黑几乎跌坐了下去。
她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炕头上。
凤英已经从这句话里已经知道即将要发生的天大的事。
“我准备回家去了,第一,家里实在是缺人,这第二是三娃的病也好多了,”
“还有一件事,看在这几年的份上,你们得答应我!”
凤英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福平!
“福平大哥,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你就说吧!啥事我都答应!”
“就是燕南和燕北上学的事,我走后,不能让娃辍学,费用我来出,这个你们必须得答应我!”
凤英再也忍不住了,她放声大哭着,
“福平大哥!我...我...我们不是人,我们不是人!”
福平说:
“不说这些了,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你们这次可要说话算数!如果这次再不算数,我可不饶!就这!”
说完,福平背着行李,又背起了他木匠的工具箱,朝着村头走去。
路过学校的时候,福平把行李和箱子放到路边,他来到了学校,找到了当年为娃起名字的那个校长。
福平进了学校,走进了校长的办公室!
“坐,赶紧坐,你来有事!”
福平被问的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他想了一下!
“我和燕南燕北家的事你可能知道。”
“我是知道一些的,你继续说!”
“我和这家结束了,我要走了!”
校长听到这里,并没有问原因,他知道,有些事是没法问的。
“我怕我走了,两个娃会辍学,虽然我已经和娃的爸妈都说好了,学费由我来出,”
“但我还是不放心,又过来跟你说说,你定不能让娃辍学!”
校长听到这话,他此时对眼前这个朴素无华的人由衷的生出一种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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