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福平准备带着妻子王彩娥,去县城看病的时候,
王彩娥却怎么也不去,而刘福平一直在坚持着。
刘福平的举动感动了王彩娥,王彩娥才把实情告诉了刘福平。
王彩娥说:
“其实,我这个病已经好多年了,在我还没有嫁人之前就有。”
“我大(父亲)带我去看过,一直当风湿治疗!”
“吃了多副中药,后来也一直也没发作过。”
“后来,我嫁到前婆婆家,半年后又发作了,他们带着我去了医院看过,说是治不好,只能用药维持。”
“每天都用药维持,我前婆家看到这种情况,就把我送回了娘家。”
“由于在前婆婆家吃了一年的药,病情也好多了,我大(父亲)为了让我再嫁人,就隐瞒了这件事!”
刘福平听到这里,他明白了,这是又娶回来一个不是自己的媳妇。
说不定哪一天,王彩娥就会离开人世。
但是刘福平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也不打算抛弃王彩娥。
他决定,王彩娥既然跟了他,他就要负责到底。
一个诚恳老实的农民,他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有一颗男人担当的心。
刘福平还是带着王彩娥去了县城的医院。
由于医学的不发达,到底是什么病还是没有得到确认。
只是按照以前的方子开了药,他们就回来了。
为了给只有几个月夫妻之缘的王彩娥治病,刘福平决定卖掉那匹马。
他的这种想法,遭到了刘老汉的反对。
可是不管刘老汉怎样反对,刘福平还是决定好了,必须走这一步。
他对他大说:
“既然她来到咱们家,我就得负责看病,就算治不好,那一天她走了,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刘福平没有念过一天书,但是他有一颗善良的心。
刘老汉拗不过儿子,就提出了分家。
刘老汉把院子西面的那间没门的房分给了刘福平。
上房和厨房留给了他和三儿子。
两袋子玉米,一家一袋。
半袋子白面,也是一家一半。
还有一个装粮食的木柜,也分给了刘福平。
马圈窑和马都留给了大儿子刘福平。
就这样简单,穷的再没有任何东西可分的。
刘福平把马卖了,给王彩娥抓了几副药,安排好一切后,就背上木匠箱子,出去做工了。
由于能吃上药,王彩娥的病也没刚开始严重了,腿上烂掉的肉也不流脓了。
她每天拖着疼痛的腿,在家里干着农活,说是农活,也就几亩玉米,
为了省钱,王彩娥把药减到每天只吃一次,
在她看来,吃的再多,也只是用药换时间而已,她的病不可能全好的。
刘福平每次没活干回家后,王彩娥总是用平时不舍得吃的白面,给丈夫烙些油饼子吃。
这是她最拿手的,她用这样的方式感激着这个憨厚的男人。
可是好景不长,王彩娥的病情加重了,每天都要靠输液来维持。
没办法,只有靠村医来输液了。
就这样下来,村里的诊所欠下了不少的钱。
刘福平只要有木工活,不管钱多钱少,他都干,因为他需要钱。
挑粪,犁地,啥都干,就算没日没夜的干,可还是挣不够王彩娥每天吃药的花销。
自从王彩娥病情严重后,他每天出门做工,再晚他都回来,从不耽误。
虽然累,但是回到家,还能听到王彩娥用微弱的声音问候他,他就知足了。
半年后,王彩娥腿上溃烂的地方越来越严重了,
流的脓也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要流半碗,有时候疼的王彩娥白天晚上都睡不着。
这样一来,刘福平就再不能出门做工了,只能留在家里守着。
一到晚上,躺着疼痛的王彩娥,只能靠在丈夫身上来缓解。
两个人时常看着对方流出无奈的泪水。
不到一个月,王彩娥就被折磨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第二天的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刘福平就大声的喊:
“大,大,快来,人不行了。”
在上房的刘老汉和儿子刘根田听到喊叫,就赶紧往西屋跑。
两个人进去后,一股浓浓的刺鼻味道。
他们看到刘福平抱着王彩娥,人已经没有气了。
本来个子不高的王彩娥,再加上病长期折磨,死的时候看上去像个小孩,整个人是扭曲着死的。
刘老汉吩咐儿子刘根田说:
“你去请村里人!商量后事!”
不一会,村里人在刘根田的通知下,都来了,
按照风俗,女的去世,必须要请娘家人。
在村里主事的老人安排下,就派了两个人去请娘家人。
中午时分,娘家的人来了,总共来了五个人,
一个是王彩娥的父亲,一个是王彩娥的哥哥,
还有三个是他们村里红白喜事的主事人。
主事人,俗称众人,他是代表着全村人。
一进门,王彩娥的父亲就一顿大声的哭,
不知道有没有眼泪,但是哭的词是一套又一套,还很押韵。
哭完后,就被请到上房,开始了他们的整人环节。
在以前的农村里,如果女方去世,遇到麻烦的娘家人,都会用各种刁难来整人,花样百出。
不按照他们心里来办,人是绝对不能埋的。
几个人耀武扬威的坐到炕上,王彩娥的父亲大喊着说:
“我提要求了。”
如果有儿子的,这时候儿子得跪下,听娘舅家提要求。
可是他们两个没有,刘福平只能跪下听着娘家人发威。
王彩娥的父亲说:
“衣服,要七道领子,棺材一副,还要念三天的经。”
所谓七道领,就是七件衣服。
三天的经,是要请阴阳念三天三夜的经。
这样的要求,一般是很少有人提的,
那时候大家都穷,连饭都吃不上,哪有钱搞这样的排场呢!
这明显就是整人,出气来的。
跪在地上的刘福平没有答应,
他也无法答应,他如今就连一分钱他都拿不出来。
一旁的村里人赶紧劝解,但是娘家人还是不松口。
村里的人看到这种情形,都不管了,走了。
其实这是一种谈判的技巧,用这样的方法,把娘家人晾晒在一旁,杀杀他们的锐气。
人都走后,只留下刘福平父子两个。
刘福平跪在地上,刘老汉蹲着抽着旱烟。
炕上最上面坐着的是娘家来的众人。
他见过大大小小的世面,看到这种情形,赶紧圆场说:
“衣服就按照三道领,念经我看就免了。”
王彩娥的父亲听到众人这样说,也感觉到了尴尬,就借坡下驴,只能答应了,
“就这么办吧!”
其实他也心里清楚,自己的女儿王彩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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