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内、死寂得能听见心跳。
顾念蜷缩在冰冷的沙发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巨大的悲痛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她无法呼吸,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和声音。
叮铃铃——!
叮铃铃——!
她的手机在寂静中突兀地、执拗地响了一遍又一遍。
屏幕上闪烁过无数个医院的未接来电,她都漠然地划掉了。
现在,什么消息她都不想听,什么安慰她都不需要。
她只要顾燃活过来,哪怕用她的命去换。
手机再次顽固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陆时晏”的名字。
她知道,他估计是来安慰她的。
可她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那只会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残酷的现实。
电话挂了又响,挂了又响。
那股无名的焦躁和怒火如同岩浆般在她死寂的心底轰然爆发!
她猛地抓起手机,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对着那头吼叫,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浓的哭腔和绝望的迁怒:
“陆时晏!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打你妈的电话啊!啊?!别再打来了!!”
然而,预想中的歉意或安慰并没有传来。
电话那头,陆时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传来了一阵极其怪异、混合着狂喜和哽咽的笑声,那笑声听起来甚至有些疯癫:
“哈哈哈……嘿嘿嘿……念姐!念姐!燃哥……燃哥他……他活了!!他真的活了!!”
“……”
顾念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极强的电流猛地击中!
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动作太猛太快,“砰”地一声闷响,膝盖狠狠撞在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钻心的疼痛传来,她却毫无所觉。
茶几上的水杯被震落,“啪嚓”一声脆响,在她脚边碎裂开来,玻璃碴四溅,甚至有一片划破了她的脚踝,渗出血丝,她也浑然不觉。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大脑,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剧烈的、无法控制的颤抖。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悲伤过度出现了幻听,猛地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告诉她这不是梦。
“你……你说什么?陆时晏!你他妈给我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极致的恐惧和不敢奢望的期盼,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念姐!我说燃哥活了!他现在生命体征平稳!真的!我不骗你!你不信……你不信我让副院长亲自跟你说!李院!李院您快跟念姐说!”
陆时晏的声音语无伦次,却充满了巨大的、真实的狂喜。
电话那头似乎换了一个人,一个沉稳却同样带着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
“顾院长,是真的!顾先生……顾先生他刚才出现了奇迹般的生命反应!我们已经进行了紧急抢救,他现在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下来了!这简直是医学上的奇迹!您不用担心,我们正在紧急召集各科室专家,准备为他进行下一步手术……”
后面的话,顾念已经听不清了。
天旋地转!
真的是天旋地转!
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法形容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冲垮了所有绝望的堤坝!
整个世界的声音和色彩猛地灌回了她的感官!
她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贪婪地呼吸着这失而复得的、带着希望味道的空气!
“啊——!!!!”
她猛地捂住嘴,却还是无法抑制地发出了几声短促而尖锐的、混合着极致痛苦和极致喜悦的哭喊!
像是要把积压在胸腔里所有的悲痛、恐惧和此刻爆炸性的狂喜全都发泄出来!
眼泪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奔流,她却是在哭中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颤抖,像个终于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江若宁和顾见深,原本沉浸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悲恸中,看到女儿这般又哭又笑、状若疯癫的样子,心更是沉到了谷底,以为她终究是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崩溃了。
江若宁哭着站起身,心如刀绞地向女儿伸出手:“念念……我的念念,你别这样……妈妈在这里……”
顾念却猛地转过身,脸上泪水纵横,却绽放着一个巨大到近乎灿烂的、带着泪光的笑容。
她紧紧捏着手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父母,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爸!妈!顾燃……顾燃他活了!!他活过来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顾见深和江若宁早已一片死寂的心湖里。
江若宁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悲痛凝固了。
她瞳孔猛地放大,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茫然,仿佛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顾见深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体晃了一下,那双原本灰败绝望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他死死地盯着女儿。
“你说什么?”
“爸妈、顾燃他没死、他没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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