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活动室的门被钥匙打开。
郝胜利摸索到门边的灯绳,轻轻一拽。
“啪嗒。”
头顶的日光灯管闪烁几下,伴随着启辉器微微的“啪啪”声和镇流器低沉的嗡鸣,最终稳定下来,洒下清冷的光。
那架乌黑锃亮的钢琴,瞬间成了焦点。
“让开!我先来!”小丫头挤开堆在门口的小伙伴,冲到钢琴前,小手抓住琴盖缝隙,小脸憋得通红,用力往起掀!
“咔哒!”沉重的琴盖应声而起。
“看我的!”她得意地甩甩小辫子,手指按下。
叮叮咚咚——杂乱的音符瞬间炸开!
几十只小手迫不及待地涌向琴键,千奇百怪的声响塞满了小小的活动室。
郝胜利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压下吵闹:“停!声音是会呼吸的!太用力,它会喊痛!”
他走到钢琴边,指向那个特定的琴键,“来,红梅,轻轻按这里,就像小鸭子找妈妈那样,轻轻、慢慢地……”
小丫头带着点试探,依言在“中央c”键上,小心翼翼地按了下去。
“叮……”
一个清亮、圆润、没有任何杂音的单音,如同清晨第一颗露珠从叶尖滴落,清晰地回荡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活动室里。
“哇!”周围的小伙伴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
这纯净的音符,仿佛瞬间抚平了所有的躁动。
郝胜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目光却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欢乐,投向了某个未知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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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处,王处长办公室。
日光灯管发出低沉的嗡鸣。
王处长握着保密电话的听筒,手掌有些微微颤抖,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
“……是,老领导。情况就是这样,几位老师傅想用假枪‘钓鱼’,饵就是他们说的‘梦幻冲锋枪’,无壳弹,0.3秒击发……”他语速很快。
他将郝胜利发现图纸,老师傅们的判断以及整个“请君入瓮”的计划,原原本本汇报。
电话那头沉默了。
电流的嘶嘶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王处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什么?!无壳弹?0.3秒?……你等等,别挂!”
声音戛然而止。
显然老领导也被这信息震撼,需要立刻求证。
等待的三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王处长握着话筒的手上已经全是汗水。
终于,电话那头换了人。
一个更加沉稳,威严,的声音传来:
“王宏伟同志?”
“是我,首长!”王处长立刻站直。
“详细图纸多少张?有完整数据吗?还是只有外形?”声音中透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七张详细图纸,首长。有完整结构,参数数据。老师傅们评估过,理论上……如果设备足够先进,是能制造出来的,但存在致命缺陷……”
“设备够先进就能造?”对方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是,首长!但缺陷无法克服,弹药高温自爆,枪械易炸膛,成本极高,实战价值为零。老师傅们断定是陷阱图纸。”
短暂的沉默,对方显然在快速权衡。
王处长屏住呼吸。
“听着!”威严的声音,下达指令:
“第一,立刻封存所有图纸。严格保密,一丝一毫不得泄露。复制一份,派绝对可靠的人,用最快速度专机送到京城。原件就地严密保管!稍后收回。”
王处长的心猛地一沉。
“第二,假枪照做。后天的‘试枪’照常进行,演得像真的一样!”
“第三,”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们怀疑的那个对象,立刻停止一切监控,把人撤回来,全当不知情!后续工作,由我们明天上午抵达的同志全面接管!记住,不要打草惊蛇!这是命令!”
“是!首长!坚决执行命令!”王处长立正,声音洪亮,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格局……真的小了!这饵的分量,重得超乎想象。
“咔哒。”电话挂断,忙音响起。
他缓缓放下听筒,办公室里只剩下日光灯单调的嗡鸣。
“撤掉监控……”他喃喃自语,望着窗外落在地平线下太阳余晖。
一股寒意悄然弥漫开来。
网,似乎撒得更大了。
但执网的手,已悄然易主。
风暴,正在看不见的地方酝酿。
王处长猛地站起身,抓起帽子和配枪,对门外低吼一声:“一组,跟我走!目标,刘主任家!”
京城某部委内。红色的保密电话听筒被轻轻放下,一个苍老的手抚摸着听筒,陷入深深的沉思。
“60年代西德就开始研究,代表着未来的武器,‘梦幻冲锋枪’,这饵,最少要钓一条鲨鱼才行。胡闹,怎么起这名字,名字就叫……‘火种冲锋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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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爷爷家。
饭菜的香气弥漫在小小的外屋里。一家人正围坐着吃饭。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刘婶习惯性的问了一句:“谁啊!”
“婶,我,保卫处的小吴。王处长也来了。开下门。”门外传来声音。
刘婶看向饭桌上的刘爷爷。
刘爷爷放下筷子,眼神凝重地点了点头。
门打开。
王处长一脸肃杀地站在门口,身后是五名荷枪实弹的保卫处人员,五六冲的枪管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王处长冲刘婶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过屋内,低声道:“老刘,里屋谈。”说完径直走向里屋。
刘爷爷起身,递给老伴一个安抚的眼神,又看了看停下筷子有些不安的孩子们,快步跟了进去,反手关紧房门。
里屋地上放着郝胜利的孵化箱,箱盖上是半成型的木头枪,旁边散落着木工工具和几张图纸边角。
王处长声音压得极低,快速道:“老刘,事态升级了,远超预料。京城直接命令。”
“第一,所有图纸要绝对保密……。第二假枪计划不变……。第三……。”
王处长往前一步,身体前倾声音更低道:“……我们之前盯的那个老钱,所有监控,立刻撤掉,已经撤了。后续由京城明天上午到的同志全盘接手。我们不能有丝毫惊动。”
刘爷爷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缓缓点头,目光落在孵化箱上道:“明白了。东西都在,假家伙必须在绝对保密的地方做,有地方吗?”
王处长点了点头,手无意识搭在枪套上道:“只能委屈您一下到我们保卫处,外面的人就是确保路上万无一失的。”
“行。”刘爷爷二话不说,弯下腰,小心地将散落的图纸卷好,连同未完成的木件,工具一起塞回孵化箱。
他嘿嘿笑着抱起孵化箱:”嘿嘿!就用这箱子,嘿,这回孵的可不是小鸡喽,孵出一个大宝贝来!”
王处长警惕地侧耳听了听外屋的动静,微微点头,拉开了房门。
职工食堂里,三位老爷爷瞪着有些迷瞪的眼睛,吹着各种各样的牛皮。
而在不远处,几只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他们,竖着耳朵听着他们露出的只言片语。
此时老钱已经离开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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