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刘爷爷,他脸上的笑容在看清郝胜利时瞬间消失,压低声音道:“胜利!这么早?快,进屋说!”
他利索地打开门锁,侧身让郝胜利先进,自己紧随其后,反手“咔哒”一声将门锁死。
办公桌上,图纸被小心翼翼铺开。刘爷爷几乎将整个上半身都伏了上去,呼吸都放轻了。
“砰砰砰!”响起急促的拍门声,一个大嗓门喊道:“老刘,开门,胜利到了没?”
刘爷爷头也没抬喊了声:“老赵,快进来。”
郝胜利机灵地跑去开了门。
赵爷爷一阵风似的卷进来,反手“咔哒”锁门,人跟着冲到桌边道:“早会一散我就冲过来了,怎么样?图纸呢?”
他硬是挤到刘师傅身边,眼睛瞬间盯在了图纸上,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紧张道:“怎么样?老刘?”
刘爷爷直起身,粗壮的手指续点在图纸上那根细如发丝的针上,沉声道:“东西是好东西,原理没得说,老大哥那边‘试验可行’四个字不是白写的。真要命……就真命在这根针上了!”
他把图纸往赵爷爷眼前用力推了推,道:“你仔细瞅瞅这尺寸要求!”
赵爷爷凑近一看,眼珠子几乎蹬出来,倒吸一口冷气道:“嘶……0.05毫米,还得正负0.002!老天爷……这比头发丝儿还细五倍不止啊!老周和老孙怎么还没到?昨晚说好了,散会就直接过来吗?”
“笃、笃”,沉稳的叩门声响起。
“老周!老孙!快进来!”刘爷爷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门第三次“咔哒”锁好。
周爷爷和孙爷爷没有任何寒暄,立刻俯身,两张饱经风霜的脸几乎贴到了图纸上。
“关键就是这根针!位置,还有这要命的精度。”刘爷爷指着那根针旁边标注的数值道。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几位老师傅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周爷爷布满老茧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拂过那微小的尺寸标注,缓缓直起身,皱着眉说道:“0.05……正负0.002……这尺寸,是‘蹭’出来的!得用最细的金刚石砂轮,配上最精的镜面研磨,一点一点地‘找’感觉,这不是磨铁,是在磨心尖尖上的肉丝,差一丝一毫,就全废。材料也得是顶级的硬合金丝。”
孙爷爷没管额角渗出的汗珠,接口道:“老周磨出来,才过第一道鬼门关。这根‘头发丝’,怎么装进这个比针鼻还小的孔眼里?还要保证它立得笔直,纹丝不动?得在显微镜底下,用特制的镊子,憋住这口气,全靠手上的‘寸劲’往里‘送’。”
他猛地抬头目光炯炯看向老周道“老周!你磨的东西,圆度或者直度要是超了那0.002,哪怕一丝一毫,神仙也装不正。装歪一毫,前功尽弃。”
刘爷爷和赵爷爷对视一眼,都是心中一沉。
这难度,比昨晚在炕头上琢磨的,还要难上十倍不止!
刘爷爷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环视着身边三位同样面色严峻,眼神却不肯退缩的老伙计,一字一顿道:难!难是肯定的。苏联人就是被这难关吓退的,但‘试验可行’这四个字,说明有人做成了。老周,老孙,咱们九号信箱,什么时候被困难吓倒过?这活,关系重大,这东西要是成了,咱们腰杆子就硬了!咱们几个老骨头,能不能啃下来?”
赵爷爷猛地一拍大腿,“啪”的一声。
他呲了呲牙,忍着疼痛,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道:“能!必须啃下来。老周,你就负责把这根‘金刚钻’给我磨到分毫不差。老孙,你负责把这根‘绣花针’,稳稳当当送进‘龙宫’里。我和老刘,拼了命也把木模、铸造,还有这制退器的底子打得漂漂亮亮!咱们四个,就拿出这几十年的真本事,跟它干到底,豁出这条命也得把它拿下!”
周爷爷沉默着,布满皱纹的眼睛,再次扫过图纸上那令人绝望的微小尺寸,又逐一扫过身边三位老朋友那豁出去,赌上一切的面孔。
他布满老茧的手,重重地按在图纸上,喉结滚动一下,从胸腔中吐出一个字:“干。”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道:“我这就去调试机器,选料,这头一关,我接了。”
孙爷爷咧了咧嘴,冲着周爷爷的背影吼道:“好!老周你敢磨,老孙就敢装!废它十根八根‘头发丝’又怎样?就不信摸不到那‘一下’的巧劲!这活儿,算老子一个!”
灯光下,那微小的刻度仿佛凝固了时间,无声地诉说着这项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重量。
郝胜利见周爷爷要走,连忙跳起来喊道:“那个,周爷爷,您先别走,还有哪!”
说完他赶紧跑到办公桌边上,垫着脚,将最上面的图纸挪开,露出下面一张图纸,带着点炫耀道:“周爷爷,还有这个,您几位帮我看看,爷爷只让做十个。”
正准备拉门出去的周爷爷脚步顿住,疑惑地转过身。刘爷爷,赵爷爷,孙爷爷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刘爷爷第一个俯下身,几秒后突然压低声音道:“这张图纸,保密!”
孙爷爷这位八级钳工,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肯定道:“嚯!好东西,结构简单,功能集成度高,实用性强,材料也常见,握持和发力角度考虑到了,用起来应该趁手,比那要命的针简单多了!””
赵爷爷也凑近,脸上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道:“冲压成型没问题,锯齿开刃角度按图来,保证效率。这设计考虑得很周全,大批量生产难度不高。嘿!这玩意儿要是配下去,当兵的能省多少事,一人一把,顶好几样家伙。”
周爷爷折返回来,视线在图纸上停了片刻,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道:“刃口的磨削没问题,三级工就能行,简单。”
四位老师傅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图纸上的东西是什么,他们一眼就看穿。
这是一件设计精良,功能完备,非常适合单兵使用的多功能工兵锹。
刘爷爷作为牵头人,声音压得更低道:“郝厂长的意思,懂了吧!老赵,你负责盯冲压和开刃,老孙,组装和检验,材料找老周,热处理那块一定要盯紧了,两天,十个,做好封存,直接交给我。”
“没问题。”赵爷爷和孙爷爷沉声应道,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转身就准备行动。
郝胜利看几位爷爷如此干脆利落,甚至没多问一句用途,心中暗喜,赶紧又垫脚翻出另一张图纸道:“刘爷爷,还有这个推杆小车,下午要十个,送幼儿园。”
刘爷爷接过去,扫了一眼,平板,轮子,几个轴承,结构极其简单。
他顺手递给孙爷爷道:“老孙,你找两个小徒弟,给做十个结实点,下午送幼儿园。”
孙爷爷接过来看了看,点头道:“行,小事。”
“刘爷爷我的孵化箱呐!我还需要六个。”眼看事情都商量完了,郝胜利赶紧问道,现在他麻烦大了,一百多孩子要赚钱,想想都头疼。
“行了,那点破玩意,晚上都给送去,没事,胜利你就赶紧回幼儿园。”刘爷爷痛快的答应完就开始撵人。
他们几个人还想商量一下那根针的事情,那有功夫理这鸡毛蒜皮的事情。
这时,“啪,啪,啪!”的拍门声传来。
房间内四个人都不由地转头看向门口,跟着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刘爷爷更是快速地将图纸卷起来,才问道:“谁!什么事?”
郝胜利下意识地眯缝着眼睛盯着门口,他想知道是不是有人盯上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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