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前脚刚走，长乐宫内死寂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姐姐！你看到没！那个老妖婆的脸都绿了！”胡喜媚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往桌上一丢，叉着腰，学着桂嬷嬷的样子，吊起三角眼，“‘贱婢’！‘掌嘴’！呸！现在知道谁才是贱婢了吧！”
王贵人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她走到苏妲己身边，声音里带着后怕。
“主子，您刚才真是……太险了。”
“这桂嬷嬷是王后的乳母，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今天让她吃了这么大的亏，王后那边，恐怕要不死不休了。”
苏妲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不死不休？她也配？”
她的目光扫过殿内，那些宫女太监还跪在地上，一个个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恐惧，敬畏，还有一丝丝狂热，交织在他们眼中。
“刘全。”
“奴才在！奴才在！”刘全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挪到苏妲己脚边。
“去，从本宫的私库里支取一百两黄金，赏给宫里所有当差的人。告诉他们，本宫不喜欢看人跪着，往后谁当差尽心，赏赐只会更多。”苏妲己淡淡地说道。
刘全闻言，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这已经不是赏赐了，这是收买人心！这位苏贵人，手段真是又狠又高！
“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办！贵人您就是天上的活菩萨，奴才们给您磕头了！”
刘全带着一群宫人千恩万谢地退下，整个长乐宫的氛围，彻底变了。
苏妲己看着这一幕，眼神平静。
一根鸡骨头，就想让王后伤筋动骨？太天真了。那老女人真正的杀招，还在后头呢。
……
坤宁宫。
“啪！”
又是一只名贵的瓷瓶，在地上粉身碎骨。
姜王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跪在地上的桂嬷嬷，那张雍容华贵的脸已经完全扭曲。
“废物！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用几句话就给堵了回来！本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桂嬷嬷老泪纵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娘娘啊！不是老奴无能，是那狐狸精实在太狡猾了！她句句不离大王，把大王的赏赐当盾牌，老奴……老奴是投鼠忌器啊！”
“大王！大王！又是大王！”姜王后状若疯狂，“那贱人除了会拿大王当幌子，还会什么！”
一旁的黄贵妃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
“王后娘娘息怒。硬碰硬，确实不是上策。那苏妲己如今圣眷正浓，我们越是动她，大王就越是护着她。”
姜王后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那依你之见，就任由她这么嚣张下去？今天她敢打本宫的脸，明天是不是就敢坐上本宫这王后的宝座了？”
黄贵妃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娘娘，您忘了？您才是这六宫之主。她长乐宫再得宠，吃穿用度，人手调派，哪一样不得从您手底下过？”
“大王只说了她的膳食同例，可没说她宫里其他人也同例。更没说，她冬天取暖的炭火，夏天降温的冰块，也得是上上等的吧？”
姜王后猛地一怔，随即，眼中的疯狂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
对啊。
她怎么忘了，自己最大的权力，就是这后宫的规矩和用度。
“你是说……”
“娘娘，这天，可要转凉了。”黄贵妃的嘴角，勾起一抹毒蛇般的微笑。
姜王后也笑了，那笑声，让整个坤宁宫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传本宫懿旨，各宫用度，皆按祖宗规矩来，不得有丝毫逾越。尤其是新晋的贵人，更要严加看管，免得她们年轻，不懂节俭，败坏了宫里的风气。”
“本宫倒要看看，没有炭火，没有衣食，她苏妲己一个人，能在冰窖里得意多久！”
一场无声的战争，就此拉开序幕。
仅仅过了三天，朝歌城气温骤降。
长乐宫里，一股寒意悄然蔓延。
刘全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袄，搓着手，急得满头大汗，冲进了温暖如春的大殿。
“贵人！贵人！不好了！”
胡喜媚正抱着一个暖手炉，舒舒服服地打盹，被他一嗓子吓了一跳。
“嚷嚷什么！天塌下来了？”
“我的小姑奶奶哟，天是没塌，可咱们宫里快成冰窖了！”刘全哭丧着脸。
“内务府那帮天杀的，送来的全是些潮湿的劣质炭，烟大得能呛死人，还一点都不热乎！奴才去理论，他们就拿王后娘娘的懿旨说事，说各宫份例都是定好的，一块多余的都没有！”
“不止如此啊！”刘全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宫里好多小宫女小太监，都冻病了！分给他们的饭菜，也都是些残羹冷炙。再这么下去，人心……人心就要散了啊！”
王贵人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
这一招釜底抽薪，真是又毒又狠。
王后这是在动摇苏妲己的根基，让她众叛亲离。
“这么冷吗？”胡喜媚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要不，我吐口三昧真火，给大家暖暖屋子？”
“你可闭嘴吧！”王贵人赶紧捂住她的嘴，“你想把这长乐宫一把火烧了吗？”
苏妲己始终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铺满的一层厚厚的金色落叶，眼神幽深。
“王后不给炭，我们就自己造。”她忽然开口。
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全、胡喜媚、王贵人，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都傻愣愣地看着她。
自己……造炭？
刘全结结巴巴地问：“贵……贵人，您没说笑吧？这炭……也能自己造？”
“为什么不能？”苏妲己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她虽然不懂化学，但身为一个现代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些最基础的物理知识，足够她应付眼前的局面。
“刘全，你听着。”
“奴才在！”
“立刻发动宫里所有没生病的人，把院子里里外外所有的落叶，全部扫到一起，堆成一座小山。记住，一片都不能少！”
刘全更懵了：“贵人，这都火烧眉毛了，扫叶子做什么呀？”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是，是！”
“青儿。”苏妲己又看向王贵人。
“主子，奴婢在。”
“你去找些干燥的柴火来，越多越好。再让刘全想办法，弄些陶土和水，和成泥。”
王贵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点头：“是，主子。”
胡喜媚眨巴着大眼睛，凑了过来：“姐姐，那我呢？我干什么？是不是有吃的？”
苏妲己捏了捏她的脸蛋。
“你？你负责当监工。谁要是偷懒，你就用你的鸡腿吓唬他。”
“好嘞！”
整个长乐宫，在众人困惑不解的目光中，热火朝天地动了起来。
扫叶的扫叶，和泥的和泥，劈柴的劈柴。
半天功夫，庭院中央就堆起了一座巨大的落叶山。
苏妲己亲自指挥，让太监们在落叶堆的中心挖出一个坑，将干燥的柴火放进去。
然后，她让所有人用和好的陶泥，将整个落叶堆，连同里面的柴火，全部糊起来，只在顶部和底部，留了几个小小的通风口。
一个简陋的，巨大的，看起来像坟包一样的土窑，就这么出现在了长乐宫的庭院里。
所有人都看傻了。
这是在干嘛？建个新坟？
苏妲己拍了拍手上的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点火。”
随着她一声令下，底部的通风口被点燃，火焰瞬间窜入土窑内部。
很快，一股股浓密的白烟，从顶部的出风口滚滚冒出，带着草木燃烧的特殊气味。
“行了。”苏妲己吩咐道，“现在，把顶部的口也用湿泥堵上，让它在里面慢慢焖着。”
“这……这就行了？”刘全看着那个不断冒着热气的土坟包，还是不敢相信。
“等着吧。”苏妲己拍了拍手，“王后想看本宫的笑话？本宫偏要让她看看，什么叫变废为宝。”
她转身，对所有冻得瑟瑟发抖的宫人说道：“今天，所有干活的人，晚上都到大殿来，本宫让人烧了热水，备了姜汤。大家挤一挤，一起取暖！”
这一刻，所有宫人看着苏妲己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正的信服与依赖。
这位苏贵人，她不仅有手段，有魄力，她……她是真的把他们当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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