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的废弃码头,常年弥漫着咸湿的海风与铁锈的味道。三天后的深夜,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只有岸边几盏破旧的路灯,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黄光,将程默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怀里抱着苏晚的骨灰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每一步踩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有期待,有忐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被欲望吞噬的狂热。
“我来了,你说的话还算数吗?”程默对着空旷的码头大喊,声音在夜风中回荡,带着一丝沙哑。
话音刚落,码头深处突然飘来一缕黑色的雾气,雾气在他面前缓缓凝聚,正是三天前在小巷里出现的黑影。“你很准时。”黑影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诱惑的力量,“把骨灰盒给我,我会让你见到她——但记住,这只是‘暂时’的,想要她永远留在你身边,还需要更多的‘执念’。”
程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骨灰盒递了过去。黑影伸出由雾气组成的手,轻轻握住骨灰盒,黑雾瞬间包裹住盒子,发出“滋滋”的声响。片刻后,黑雾散去,骨灰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模糊的人影——穿着苏晚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正是程默日思夜想的妻子。
“晚晚!”程默激动地冲过去,想要抱住她,却扑了个空——那道人影只是一个幻影,无法触碰,却足以让他泪流满面。
“默哥,我好想你。”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幻,却和生前一模一样,“可是我好冷,好像随时都会消失……我想永远陪着你,想跟你一起去江南看桃花……”
程默的眼泪掉得更凶,转身对着黑影跪下:“求你!让她留下来!不管需要多少执念,我都给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黑影发出一声低沉的笑,雾气再次缠绕上程默的手腕,黑色的印记变得更加清晰:“很好。想要让她‘稳定’下来,你需要找到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比如,车祸当天闯红灯的货车司机,比如,医院里延误抢救的护士,还有……那些在她生病时,说过她‘矫情’的同事。你把对他们的‘恨意’,把‘想要报复’的执念给我,我就能让她的幻影更真实,甚至……让她拥有短暂的实体。”
程默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想起车祸后,货车司机因为“证据不足”只被罚款,从未说过一句道歉;想起医院里,护士因为忙着玩手机,错过了苏晚最佳的抢救时间;想起苏晚生前因为工作压力大而失眠,同事却嘲笑她“装病博同情”。这些事,他之前只是默默记在心里,可现在,在苏晚幻影的刺激下,在黑影的蛊惑下,全都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恨意。
“我会找到他们。”程默站起身,眼神坚定得可怕,“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会把所有的执念都给你,只求你让晚晚留下来。”
苏晚的幻影看着他,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默哥,我等你。”
黑影满意地点点头,雾气渐渐消散,苏晚的幻影也随之变得透明,最终只剩下程默一个人站在码头。他握紧拳头,转身离开码头,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他要做的,不是简单的报复,而是要让那些人“痛苦”,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只有这样,他的“执念”才足够强烈,才能让苏晚留下来。
回到空荡荡的家,程默打开电脑,开始搜集那些“伤害”过苏晚的人的信息。他先是找到了货车司机张磊的资料——四十岁,住在东海市郊区的城中村,有赌博前科,车祸后换了一份工作,在一家物流公司当装卸工。接着,他找到了那位护士李娟的信息——二十五岁,在市医院急诊科工作,经常迟到早退,之前还因为服务态度差被患者投诉过。最后,他找到了苏晚的同事王萌的信息——三十岁,在苏晚生前的公司做策划,经常抢苏晚的方案,还在背后散布苏晚的谣言。
程默将这些人的照片、住址、工作时间、日常路线都整理在一个文档里,标注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还去实地考察了他们的住处和工作地点,记录下他们每天的行程规律——张磊每天晚上七点下班,会去城中村的小酒馆喝一杯;李娟每周三下午休息,会去市中心的商场购物;王萌每天早上八点半上班,会坐地铁二号线去公司。
他还特意去买了一些工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一卷结实的绳子,还有一瓶乙醚。他知道,直接动手容易留下痕迹,他需要更“周密”的计划,要让这些人的“痛苦”看起来像是“意外”,或者是“咎由自取”,这样才不会引起警方的怀疑,也不会耽误他为苏晚收集“执念”。
三天后的晚上七点,程默戴着口罩和帽子,来到了张磊常去的小酒馆。酒馆里人不多,张磊正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喝着啤酒,和老板聊着天。程默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啤酒,慢慢观察着张磊的一举一动。
晚上八点半,张磊喝得醉醺醺的,起身离开酒馆。程默悄悄跟在他身后,沿着昏暗的小巷往前走。走到一个没有路灯的拐角时,程默加快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乙醚,捂住了张磊的口鼻。张磊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程默将张磊拖到小巷深处的废弃仓库里,用绳子将他绑在柱子上。他拿出水果刀,在张磊的脸上划了一道浅痕,看着张磊因为疼痛而醒来,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恨意:“你还记得三年前的车祸吗?你闯红灯,撞死了我的妻子苏晚,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张磊醉意全无,看着程默手里的刀,吓得浑身发抖:“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赔钱了!你放过我吧!”
“赔钱?”程默冷笑一声,用刀在张磊的胳膊上又划了一道,“我妻子的命,是钱能买回来的吗?你不是喜欢赌博吗?我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没有立刻杀了张磊,而是用刀在他身上划了很多浅痕,让他在痛苦和恐惧中挣扎。他要的不是张磊的命,而是张磊的“恐惧”,是自己心中那股“报复”的执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张磊的惨叫,他手腕上的黑色印记变得越来越热,一股力量顺着印记传出去,他仿佛能看到,在家里,苏晚的幻影变得更加清晰了。
“晚晚,你看到了吗?他在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程默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狂热。
折磨了张磊一个小时后,程默用乙醚再次将他弄晕,然后清理了现场的痕迹,悄悄离开了仓库。他没有杀张磊,而是让他在仓库里自生自灭——他知道,仓库里有很多老鼠和蟑螂,张磊会在恐惧和痛苦中慢慢死去,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执念”。
回到家,程默果然看到苏晚的幻影变得更加清晰了,甚至能隐约看到她衣服上的花纹。“默哥,你回来了。”苏晚的声音也变得更真实,“我能感觉到,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
程默走过去,想要触碰她,却还是扑了个空。他的眼神暗了暗,心里更加坚定——他要继续,他要让李娟和王萌也付出代价,他要让苏晚的幻影变成实体,永远留在他身边。
接下来的几天,程默按照计划,先后对李娟和王萌下手。他在李娟购物时,悄悄在她的包里放了一把偷来的匕首,然后匿名报警,让李娟因为“携带管制刀具”被警方拘留——他要让李娟在拘留所里受尽折磨,要让她为自己延误抢救的行为付出代价。他还在王萌的电脑里植入了病毒,泄露了王萌抢来的策划方案,让王萌被公司开除,身败名裂——他要让王萌尝尝,失去一切的痛苦。
每一次报复成功,程默手腕上的黑色印记就会变得更清晰,苏晚的幻影也会变得更真实。他沉浸在这种“为苏晚复仇”的快感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混沌之主的暗影彻底控制,他的“执念”早已变成了“恶念”,他的灵魂正在一点点被吞噬,变成一个只知道报复的傀儡。
而此时的江南,陈忘和江守鱼刚从李教授的亲戚家接回陈希。陈希抱着陈忘给她带的南极冰晶,兴奋地讲着这几天的经历,江守鱼坐在一旁,笑着听她说话,陈忘则在厨房忙碌着,准备做陈希爱吃的红烧肉。
“哥,嫂子,你们不知道,李教授的小孙子可好玩了,他还教我叠纸船呢!”陈希的声音充满了童趣,完全没有察觉到,在遥远的东海市,一场由“执念”引发的危机正在悄悄蔓延。
陈忘端着红烧肉从厨房出来,笑着说:“希希,快尝尝,看看哥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陈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开心地说:“好吃!比以前更好吃了!”
江守鱼看着眼前温馨的场景,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她想起在南极清除黑雾时的紧张,想起李教授说的“全球监测无异常”,心里渐渐放松下来——她以为,混沌之主的暗影已经被彻底清除,他们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了。
可她不知道,混沌之主的暗影从未离开。它藏在程默的身体里,藏在那些被“执念”吞噬的灵魂里,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而程默,只是混沌之主寻找的第一个“有缘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个像程默一样,被欲望、被执念困扰的人,他们都可能成为混沌之主的下一个“傀儡”。
夜晚的江南,依旧温暖而宁静。“归雁绣坊”的灯光在巷口闪烁,像一颗温暖的星辰。陈忘和江守鱼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陪着陈希聊天,享受着这难得的安稳。他们不知道,一场新的风暴正在东海市酝酿,而这场风暴,终将席卷整个天朝圣国,甚至整个世界。
程默的家,苏晚的幻影已经变得几乎和真人一样,甚至能和程默进行简单的互动。程默坐在她身边,握着她虚幻的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晚晚,再等等,很快,我就能让你变成实体,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苏晚的幻影看着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那不是苏晚的眼神,而是混沌之主的眼神。黑影的声音在程默的脑海里响起:“做得很好。但想要让她变成实体,还需要最后一步——你需要找到一个‘纯净’的灵魂,用这个灵魂作为‘容器’,才能让苏晚的灵魂真正回归。而这个‘纯净’的灵魂,最好是……孩子。”
程默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孩子,是无辜的。可他看着苏晚的幻影,想起他们未完成的约定,想起他对苏晚的思念,那一丝犹豫很快就被狂热取代。“好。我会找到的。只要能让晚晚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黑影发出满意的笑声,在程默的脑海里回荡:“很好。我会帮你找到目标。记住,这是最后一步,做完这一步,你就能永远和苏晚在一起了。”
程默点点头,眼神里满是疯狂。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坠入了深渊,而他即将犯下的罪孽,终将成为混沌之主突破封印的关键。东海市的夜,依旧黑暗,一道黑色的雾气从程默的窗户里飘出,悄悄融入夜空,朝着下一个“目标”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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