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种出了城,活不过十分钟的选手跟我横?”
小野手里的匕首稳得吓人,刀尖轻轻往前一送。
“啊!”
谭少疼得原地一蹦,脸色煞白,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记住了,老子不是托关系进城的,是自己一刀一枪杀进来的。”
“你打死我,你爹赔钱。我捅死你,大不了跑路回城外。”
小野的目光扫过教室里每一个看热闹的学生,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某种意义上,老子算个孤儿,烂命一条。你们谁想玩命,我随时奉陪。”
有钱的怕狠的,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整个教室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本想在钟少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却被这股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唬住了,一个字都不敢说。
“你只有一次带人堵我的机会。”小野收回匕首,用刀面拍了拍谭少的脸,“弄不死我,我肯定弄死你。”
他一个人,却压得十几号人喘不过气。
这就是无人区长大的孩子。
他的世界观里,没有校园霸凌,只有你死我活。
“啪。”
小野将自己的椅子扶正,平静地坐下。
谭少吞了口唾沫,嘴唇哆嗦着想放句狠话找回场子,可一对上小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硬是把话咽了回去。
好在台阶及时赶来,教室大门被推开。
一个戴着厚厚镜片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轻咳一声。
他的形象跟所有中学老师大差不差,中年油腻,一板一眼,不苟言笑。
“老师来了,算你运气好!”
谭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带着一众跟班灰溜溜地散开。
“你就是新来的同学?”
老师只是瞥了一眼聚在一起的学生,显然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不冷不淡地提醒了一句:“别太过分。”
“放心吧,老朱,我们跟新同学闹着玩呢。”
谭少对老师没有半点尊重,回头对小野身边的同学使了个眼色。
那同学浑身一颤,在谭少的威胁和小野的煞气之间来回摇摆,
最终还是一咬牙,举起了手。
“朱老师,新同学他···他随身带凶器,我害怕!”
“对!老师,我亲眼看见他包里有刀!”
“还有钢管和匕首!”
“好像··好像还有枪!”
全班众口一词。
小野本就不擅长言辞,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嗯?”
老朱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小野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结果不言而喻。
帆布包被没收了。
老朱看着包里满满当当的武器,眉头紧锁:“这是学校,不是城外的修罗场。”
“那如果……我被欺负了呢?”小野反问。
“你可以告诉我,我会请他们家长。”
听到这话,小野笑了,笑得有些讥讽。
原以为城里是讲规矩、讲法律的地方。
现在看来,城内才是真正的地狱,一个属于底层人的地狱。
城外乱,乱得坦坦荡荡,是为了活命。
城里这些权贵,用规则当笼子,用法律做刀子,杀人不见血。
“同学,这里不是城外。”老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想活得好,就要在规则内玩。”
他重重咬死了“规则内”三个字。
“上课。”
……
“铃铃铃——”
下课铃一响,教室瞬间活了过来。
男生们勾肩搭背地冲向厕所,女生们三五成群地分享着八卦。
唯独小野的座位,像是一座孤岛。
没人理他,没人看他,所有人都刻意绕着他走。
谭少临走前,还特意投来一个满是威胁的眼神。
被孤立了。
这种无声的排挤,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有时比拳头更伤人。
但小野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在无人区,孤身一人才是常态。
他趴在桌子上,倒头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
“咚咚。”
老朱敲了敲他的桌子,“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以为要挨批,结果跟着老朱七拐八拐,进了一间杂物间。
左边是扫把拖把,右边一张小小的备课桌,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廉价消毒水的味道。
这就是老师的办公室?
接下来的一幕,让小野愣住了。
老朱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衬衫下,是凸起的肌肉线条,虬结有力。
他卷起袖子,露出的手掌和指关节,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老茧。
那不是握笔磨出来的,
是拳茧。
觉醒者!
小野心里一动,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甚至有些窝囊的中年人,居然是个觉醒者。
“城外来的?”老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点上,打开窗户,声音有些沙哑。
“昂。”
小野看着这寒酸的办公室,没掩饰自己的疑惑,“你就在这儿办公?”
“很奇怪吗?”老朱自嘲一笑“这就是城外人在城内的待遇。”
言外之意,他也是城外人。
“哗啦。”
帆布包被老朱丢在地上。
“放学后拿回去,以后别带来了。我知道城外来的身上不揣点家伙事,心里不踏实。”
“但这里是城里。知道城里跟城外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见小野不语,老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
“是行事风格。城内用法律当刀,用规矩做枪,一步踏错,人间蒸发。光靠耍狠,没用。”
老朱的话,像极了那些叔叔们的说教,让小野一时间有些恍惚。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老朱苦笑一声,被社会毒打后让他看上去有几分怯懦“我们都来自城外。我知道,城外的人在城里有多难。”
说着,他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结实的胸膛上,纵横交错着几道狰狞的旧伤。
手腕处两道恐怖的疤痕,触目惊心。
“我当初比你还狂,以为进了城就能出人头地。”
“结果呢?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手筋脚筋被挑,异能被废。”
“最后,我服软了,那位大人物才施舍给我一条活路,让我在这儿当个老师,苟延残喘。”
老朱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重新扣好扣子,像披上一层伪装,严肃地盯着小野。
“我走过的错路,不希望你再走一遍。这些年我看过太多城外的天才,无一例外都人间蒸发了”
“你惹了谭少,他家里有点势力,听我一句劝,去跟他道个歉,不丢人。”
“这些孩子欺负人就是图个乐子,你服个软,他们玩腻了就放过你了。”
“别硬刚,人家随便丢出十万块,有的是人排着队来要你的命。”
他以为,自己的亲身经历足以劝退这个愣头青。
可他不知道,小野来自哪里。
听完这一切,小野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老朱,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
老朱以为他听进去了,欣慰地点点头:“能想通就好。”
“不。”小野直起身,眼神清澈得可怕,“我是谢谢你对我没有恶意。”
“至于规矩……”他嗤笑一声“我叔说了,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今天要是我跪了,这辈子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抱歉。”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间压抑的杂物间。
只留下老朱一个人,
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疤,香烟烧到了尽头,烫了手也浑然不觉。
这番话,他对太多的城外少年说过。
可惜那些人最后全都人间蒸发了。
也许··这个少年也会如此吧。
但愿··他能打破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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