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最高档的私房菜馆包间里,紫檀木圆桌擦得锃亮,青瓷餐具摆放得一丝不苟,窗外是修剪整齐的园林景致,可江父江母坐在椅子上,却如坐针毡。江母攥着衣角反复揉搓,指节泛白,眼神时不时瞟向包间门,连桌上精致的茶点都没心思碰——自从李秘书联系他们,说“苏总”要见他们时,两人就整夜没合眼,既期待又惶恐。
包间门被推开,苏新踩着细高跟走进来,黑色丝绒长裙勾勒出利落的线条,颈间的珍珠项链在暖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她没有看江父江母,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李秘书,给两位倒茶。”
“淼淼!”江母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眼眶瞬间红了,“你真的还活着!这一年多我们找你找得好苦,我们知道错了,当初不该说那些狠话,不该逼你……”
江父也跟着站起来,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语气里满是愧疚:“淼淼,是爸妈糊涂,不该因为面子逼你跟柳时禾分开,不该在你最难受的时候说你丢人现眼。你回来好不好?我们一定好好补偿你。”
苏新抬眼,目光冷得像冰锥,直直刺向两人:“两位认错人了。我叫苏新,不是你们的女儿江淼。”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当初说要断绝关系、说江淼丢尽你们脸面的是你们,现在看到我活得好,又来认女儿了?你们逼死的那个江淼,早在一年前跳海那天就没了,现在这样做,给谁看呢?”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开江父江母心里的愧疚。江母捂着嘴呜咽起来,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掉:“淼淼,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爸妈这一次吧,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逼你了。”
“原谅?”苏新轻笑一声,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推了过去,“我给你们最后的体面。这里的钱,足够你们后半生衣食无忧,就当是……了断我们之间所有的牵扯。”支票上的数字足够惊人,却也像一道鸿沟,彻底隔开了她和江家的过去,“以后,别再找我了。我现在有疼我爱我的父母,有自己的事业,我的人生里,再也不需要‘江淼’的亲人。”
她说完,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没有再看江父江母一眼,转身就走。包间门被关上的瞬间,江母再也忍不住,瘫坐在椅子上号啕大哭,江父拿起桌上的支票,手指抖得厉害,眼泪砸在支票上,晕开了墨色的数字——他们终于明白,那个曾经会围着他们撒娇、受了委屈会躲进妈妈怀里的女儿,真的被他们亲手弄丢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江父抹掉眼泪,眼神突然变得坚定,“淼淼心里还记着柳时禾,当初他们那么好,说不定柳时禾能劝劝她!”他掏出手机,手指在通讯录里翻找许久,终于想起了肖子涵。
电话接通,肖子涵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叔叔?怎么了,我还在宿舍呢。”
“子涵,你有柳时禾的电话吗?”江父的声音带着急切,“我们刚才见到淼淼了,可她不认我们,你能不能把柳时禾的电话发给我?说不定她能帮我们劝劝淼淼!”
肖子涵瞬间清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语气满是惊讶:“淼淼还活着?!”他愣了几秒,连忙说,“我有柳学姐的电话,我马上发给你,叔叔你别急,我再跟柳学姐说一声,让她接你电话。”
挂了电话,肖子涵立刻找到柳时禾的号码发过去,还特意给柳时禾发了条消息:“柳学姐,江叔叔找你,说见到淼淼了,有急事。”
此时的柳家,柳时禾正对着电脑整理江淼可能出现过的地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疏离:“喂?”
“时禾,我是江叔叔。”江父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哭腔,“过去都是叔叔不好,不该反对你和淼淼在一起,是叔叔糊涂……我们刚才见到淼淼了,可她现在叫苏新,说不认我们,你能不能帮我们劝劝她?她现在在……”
“你说什么?”柳时禾的声音瞬间拔高,手里的鼠标“啪”地掉在桌上,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你们见到淼淼了?她现在在哪里?!”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这一年多来的寻找、等待、绝望,在听到“见到淼淼”这四个字时,瞬间有了光亮。
江父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说:“我们在城西的私房菜馆见的她,她现在是苏氏传媒的苏总,我们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哪里……时禾,你要是能联系上她,一定要帮我们劝劝她,让她原谅我们好不好?”
柳时禾没再听后面的话,她挂了电话,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往外跑。玄关处的柳母看到她急匆匆的样子,连忙喊:“时禾,你去哪?饭快好了!”
“我去找江淼!”柳时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哭腔,却又满是坚定,“妈,她还活着,我找到她了!”
她冲出小区,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城西私房菜馆的地址时,手还在抖。窗外的街景飞快倒退,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江淼,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
出租车在城西私房菜馆门口停下时,柳时禾几乎是踉跄着冲下车的。她拽着有些褶皱的衣角,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眼眶通红地冲进菜馆,在大厅里扫了一圈,终于在角落的卡座看到了还没离开的江父江母。
“叔叔阿姨!”她跑过去,气息还没喘匀,双手紧紧抓住江母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淼淼呢?她还在这吗?你们快告诉我!”一年多的思念和寻找,让她此刻连声音都在发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江母的手背上。
江母看着她焦急的样子,眼眶又红了,哽咽着摇头:“她……她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江父在一旁补充道:“她现在叫苏新,是苏氏传媒的老板,我们只知道她在那边上班,你要是去找她,或许能在公司见到。”
“苏氏传媒?”柳时禾立刻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不听使唤,快速搜索出苏氏传媒分公司的地址。她没再多说,只是匆匆跟江父江母说了句“谢谢叔叔阿姨,我这就去找她”,就转身冲出了菜馆,再次拦了辆出租车,报地址时连声音都带着急切的颤音。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苏氏传媒分公司楼下。看着眼前气派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柳时禾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才迈步走进去。
大厅前台的工作人员穿着整洁的职业装,抬头看到她时,礼貌地露出微笑:“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找苏新,苏总。”柳时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她,麻烦您帮我通报一下,就说柳时禾找她。”她以为,只要报出自己的名字,苏新会愿意见她——毕竟,她们曾经那么亲密。
可前台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语气也变得公式化:“抱歉,柳小姐,我们苏总的行程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没有预约不能随意通报。”
“不是,我真的有急事,关乎她的过去,非常重要!”柳时禾往前凑了一步,语气更急了,“你们就帮我跟她说一声,她听到我的名字,一定会见我的!”
旁边另一位前台皱起了眉,语气里多了几分警惕:“柳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苏总不是谁都能见的,要是您继续在这里纠缠,影响到公司秩序,我们就只能报警了。”
柳时禾看着前台坚决的态度,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她站在大厅中央,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穿着职业装的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窘迫。她咬了咬下唇,没有再争辩——她知道,在这里闹下去,只会让苏新更反感。
最终,她默默走到大厅角落的休息区坐下,目光紧紧盯着电梯口。她想,就算等再久,也要等到苏新出来,她有太多话要跟她说,有太多疑问要问她。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落在她身上,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
而此刻的总裁办公室里,苏新正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冷冽地看着楼下大厅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柳时禾坐在休息区,时不时抬头看向电梯口,眼神里满是固执的期待,像极了过去那个为了见她,在她家楼下等了整整一夜的女孩。
李秘书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新的脸色:“苏总,柳小姐还在大厅等着,需要……”
“不用。”苏新打断她,语气没有丝毫温度,甚至带着几分厌恶,“让保安把她赶走,不准她再出现在公司楼下,也不准她靠近这栋写字楼半步。”
李秘书愣了一下,犹豫着说:“苏总,这样会不会太……毕竟你们以前……”
“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苏新的声音冷得像冰,她转过身,不再看楼下的柳时禾,“我现在是苏新,不是江淼,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让她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李秘书不敢再多说,连忙点头:“好的,苏总,我这就去安排。”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苏新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文件,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柳时禾那张带着泪痕、满是期待的脸,总是在她眼前浮现。她用力闭了闭眼,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她不能心软,当初柳时禾的沉默、柳父的羞辱,还有自己跳海时的绝望,都不允许她心软。
而楼下大厅里,保安正走到柳时禾面前,语气客气却坚决:“柳小姐,麻烦您离开这里,我们接到通知,不允许您在这里逗留。”
柳时禾猛地站起来,看着保安,又抬头看向电梯口,眼里满是不甘:“我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等苏总出来……”
“抱歉,柳小姐,这是公司规定,请您配合。”保安上前一步,做出“请”的手势,语气里多了几分强硬。
柳时禾看着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待下去。她缓缓走出写字楼,站在路边,看着那栋气派的大楼,眼泪再次涌了上来。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她突然觉得,那个曾经对她笑、对她撒娇的江淼,好像真的被留在了过去,而现在的苏新,已经成了她遥不可及的存在。可她不想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找到办法,让苏新记起她们曾经的一切。
暮色把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染成深灰色时,柳时禾已经在苏氏传媒对面的街角站了三个小时。晚风卷着深秋的凉意,钻进她单薄的针织衫里,可她攥着衣角的手却始终没松——从正午的烈日到傍晚的霞光,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公司大门,连晚饭都只是在路边便利店买了个面包,囫囵咽下去就算应付。
她盯着进出大门的每一个人,生怕错过那个熟悉的身影。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好几次,是江母发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见到苏新,她都没敢回——她怕说出口的“还在等”,会让江父母也跟着失望。直到写字楼里的灯光一盏盏亮起,下班的人潮渐渐密集,她才挺直了有些僵硬的背脊,心脏跟着提了起来。
这时,公司旋转门里走出两道身影。苏新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长发被晚风拂起,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冷艳;她身边的女孩穿着米白色大衣,笑眼弯弯地挽着她的胳膊,两人低声说着什么,苏新嘴角竟还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那是柳时禾这一年多来,从未见过的温柔。
柳时禾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死死盯着那只挽在苏新胳膊上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想起从前,江淼总爱赖在她怀里,软软地说“时禾,你是我一个人的,不许跟别人走太近”;想起两人在大学操场散步时,江淼会紧紧牵着她的手,说“以后我们要一直这样,永远不分开”。可现在,苏新却牵着别人的手,对着别人笑,好像她们过去的那些约定,从来都没存在过。
嫉妒像藤蔓一样瞬间缠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抬脚就想冲过去,想把那只陌生的手从苏新胳膊上拉开,想问问苏新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可脚步刚迈出去,就被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他们身材高大,眼神锐利,一看就是专业的保镖。
“柳小姐,请您留步。”其中一个保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苏总吩咐过,不希望您靠近她。”
“让开!”柳时禾挣扎着想推开他们,声音带着哭腔,“我要见她,我有话跟她说!苏新!江淼!你看我一眼啊!”她朝着苏新的方向大喊,可苏新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和身边的女孩说说笑笑,脚步都没停一下,很快就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轿车的车灯亮起,刺眼的光线扫过柳时禾的脸,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看着车窗缓缓升起,遮住了苏新的侧脸。直到轿车驶远,消失在车流里,她才无力地停下挣扎,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保镖见轿车离开,对视一眼,松开了对柳时禾的阻拦,语气依旧冰冷:“柳小姐,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苏总面前,否则我们会采取更严格的措施。”说完,两人转身离开,留下柳时禾一个人站在原地,像被遗弃的孩子。
晚风吹过,带着路边火锅店的香气,可柳时禾却觉得浑身发冷。她看着苏新离开的方向,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她不知道,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江淼,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苏新再看她一眼。
而轿车里,苏晚侧头看着苏新,发现她盯着窗外的眼神有些失神,便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在想什么呢?刚才好像有人叫你?”
苏新收回目光,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语气恢复了平静:“没什么,可能是听错了。走吧,不是要去看电影吗?别迟到了。”她刻意避开了苏晚的视线,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异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柳时禾那声带着哭腔的“江淼”,像针一样扎在了她心上,让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她不能回头。她已经是苏新了,再也回不去那个天真的江淼了。那些过去的伤痛和背叛,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提醒着她,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能再回到过去的生活里。电影票在她手里攥着,边缘被捏得有些发皱,可她的心思,却早已不在即将开始的电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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