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晨光还没穿透云层,东直门附近的林子里就已经弥漫开一股肃杀之气。张彪勒着马缰,指尖在冰冷的马刀刀柄上反复摩挲,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官道——按照俘虏招供的消息,后金的侦查小队应该在辰时末抵达这里,而他带着保定营的三百骑兵,已经在林子里埋伏了近一个时辰。
“将军,这鬼天气是真冷,弟兄们的手都快冻僵了。”身旁的骑兵队长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哈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团雾,“您说,那些后金兵真会从这儿过?别是俘虏故意骗咱们的吧?”
张彪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就听到林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立刻抬手按住队长的肩膀,压低声音:“别说话,来了!”
众人瞬间屏住呼吸,连马鼻里的呼吸都刻意放缓。透过树枝的缝隙望去,只见二十多个穿着黑色盔甲的后金骑兵正沿着官道疾驰而来,头盔上的蓝色羽翎在寒风中晃动,正是镶蓝旗的装束。为首的骑兵时不时勒住马,抬头往东直门的方向张望,眼神里满是警惕。
“果然来了!”张彪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右手悄悄握住了马刀,“等他们走到林子正前方,听我号令,咱们冲出去,务必一个都别放走!”
骑兵们纷纷点头,手指扣在马刀或燧发枪的扳机上,只待号令。眼看后金骑兵离林子越来越近,为首的骑兵突然勒住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
“不对劲,”为首的骑兵皱着眉头,目光扫过林子,“这林子里太安静了,连鸟叫都没有,咱们绕路走!”
张彪心里一紧,暗道一声不好——这后金骑兵倒还有些警惕。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抽出马刀,大喝一声:“动手!”
话音未落,三百骑兵如离弦之箭般从林子里冲了出去,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后金骑兵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为首的骑兵刚要拔刀反抗,张彪的马刀已经劈到了他的面前,寒光闪过,鲜血喷溅而出,为首的骑兵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杀!”保定营的骑兵们杀声震天,马刀挥舞间,后金骑兵一个个倒下。有的后金骑兵想转身逃跑,却被燧发枪的枪声击中,栽倒在雪地里。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二十多个后金骑兵就全部被消灭,没有一个逃脱。
张彪翻身下马,走到一个还没断气的后金骑兵面前,用马刀指着他的喉咙:“说!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同伙?屯布禄的五千骑兵现在到哪儿了?”
后金骑兵咳着血,眼神里满是恐惧,却还是硬撑着说道:“没……没有同伙……屯布禄大人的部队……还在通州西侧的小道上……预计午时就能到东直门附近……”
话音刚落,他就头一歪,没了气息。张彪站起身,对着骑兵队长说:“你带十个人,把这里的尸体处理掉,别留下痕迹。剩下的人跟我走,立刻去东直门守将那里,把后金骑兵的消息告诉他,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是!”骑兵队长应声答道。
张彪翻身上马,望着东直门的方向,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屯布禄的五千骑兵午时就到,而他们现在只有数百骑兵,就算加上东直门的守军,恐怕也难以抵挡。他只能寄希望于赵烈能尽快调援军过来,否则,东直门迟早会被后金骑兵攻破。
与此同时,正阳门的城楼上,赵烈正站在垛口前,望着远处的天际。寒风卷着雪花,落在他的盔甲上,很快就融化成水,顺着盔甲的缝隙往下流,可他却浑然不觉。他的手里攥着一封刚写好的信,信里详细说明了京城的危急情况,以及调漠北重甲骑兵和轻骑兵来京支援的请求,只是,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立刻派人送出去。
“将军,您都站在这儿半个时辰了,要不要先回营房暖暖身子?”陈六端着一碗热粥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递到赵烈面前,“这粥是伙房刚煮好的,还热着,您喝一口暖暖胃。”
赵烈接过热粥,却没有喝,只是放在手里暖着。他转头看向陈六,眼神里满是复杂:“陈六,你说,我要是调漠北的两万重甲骑兵和一万轻骑兵来京,陛下会不会同意?毕竟,无诏不得入京,这是祖制。”
陈六是赵烈的亲兵,跟着他从漠北一路打到中原,最是了解他的心思。他想了想,说道:“将军,现在京城都快保不住了,祖制固然重要,可大明的江山更重要啊!您想想,要是后金骑兵真的攻破了京城,陛下和百姓们都会陷入险境,到时候,就算有祖制又有什么用?再说,您调援军来京是为了守护京城,陛下肯定能理解您的苦心。”
赵烈沉默着,陈六的话他不是没想过,可他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他知道,皇帝虽然信任他,但朝堂上还有很多大臣对他不满,要是他没有皇帝的诏书就调兵入京,那些大臣肯定会借机弹劾他,说他拥兵自重,到时候,就算他守住了京城,也难逃罪责。
“可要是没有陛下的诏书,张二牛他们就算来了,也不敢进城啊。”赵烈叹了口气,“去年我让张二牛带着两万重甲骑兵和一万轻骑兵攻打完李自成和张献忠后,就把他们安排在宣府附近驻扎,一方面是为了防备后金骑兵从宣府入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遵守无诏不得入京的祖制。现在要是没有陛下的旨意,他们根本不敢越过宣府一步。”
陈六想了想,说道:“将军,那您不如先派人去宫里请示陛下,把京城的危急情况告诉陛下,让陛下下旨调援军来京。要是陛下同意了,张二牛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来支援京城;要是陛下不同意,咱们再想其他办法也不迟啊。”
赵烈点了点头,觉得陈六说得有道理:“好,就按你说的办。你立刻带两个锦衣卫,骑马去宫里,把这封信交给陛下,务必让陛下尽快下旨调兵。另外,你跟陛下说,要是再晚几天,京城就真的守不住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是!”陈六接过信,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将军,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信交给陛下,让陛下下旨调兵。”
陈六转身要走,却被赵烈叫住:“等等,路上小心点,现在京城内外都不太平,别遇到什么危险。要是遇到后金的奸细,就先把他们解决掉,别让他们耽误了大事。”
“明白!”陈六用力点头,转身快步走下城楼,很快就带着两个锦衣卫骑马离去。
赵烈望着陈六远去的背影,心里依旧有些不安。他知道,从正阳门到皇宫,虽然只有几里路,可现在京城内外到处都是后金的奸细,陈六他们这一路肯定不会顺利。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陈六他们能平安到达皇宫,把信交给陛下。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跑上城楼,对着赵烈行了个礼:“将军,李达千户来了,他说有要事要跟您汇报。”
赵烈心里一动,李达千户是之前旅途中支援过他的卫所兵,之前京城保卫战的时候,李达千户带着几百个卫所兵也参与了战斗,不知道现在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他连忙说道:“快让他上来!”
没过多久,李达千户就快步走上城楼。他穿着一身破旧的盔甲,盔甲上还沾着不少血迹,脸上带着疲惫,却依旧精神抖擞。他走到赵烈面前,行了个军礼:“末将李达,参见赵将军!”
赵烈连忙扶起他:“李千户,不必多礼。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卫所兵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李达千户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卫所兵那边没什么问题。末将这次来,是想跟您汇报一下京城保卫战以来卫所兵的伤亡情况,还有想问问您,接下来卫所兵有什么安排。”
赵烈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李达千户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将军,之前末将带着五百个卫所兵来支援京城,经过这几次战斗,现在还剩下三百二十人。其中,有五十多人受了重伤,已经没办法再上战场了;还有一百三十多人虽然只是受了轻伤,但也需要休养几天才能恢复战斗力。现在能随时上战场的,只有一百四十人左右。”
赵烈的心里一沉,他没想到卫所兵的伤亡这么大。他记得之前李达千户带着卫所兵来支援的时候,每个人都斗志昂扬,可现在,却只剩下数百人了。他拍了拍李达千户的肩膀,说道:“李千户,辛苦你们了。这些卫所兵都是好样的,为了守护京城,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李达千户的眼眶有些发红,他说道:“将军,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只要能守住京城,就算牺牲再多,我们也心甘情愿。末将现在就是想问问您,接下来我们卫所兵该怎么办?是继续留在正阳门防守,还是去其他城门支援?”
赵烈想了想,说道:“现在东直门那边情况危急,屯布禄的五千骑兵午时就到,张彪带着三百骑兵去支援了,可还是不够。你们卫所兵虽然伤亡惨重,但现在也只能辛苦你们一下,去东直门支援张彪。不过,你们不用直接上战场,主要是帮着东直门的守军加固城墙,搬运滚木和石块,做好防守准备。等后续援军到了,再让你们好好休息。”
李达千户立刻说道:“将军,您放心,末将保证完成任务!就算是加固城墙、搬运滚木,我们卫所兵也绝不会偷懒!”
赵烈点了点头:“好,那你现在就带着卫所兵去东直门,跟张彪汇合。告诉他,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立刻派人来报,我会想办法支援他们。”
“是!”李达千户行了个军礼,转身快步走下城楼,去召集卫所兵了。
赵烈望着李达千户远去的背影,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虽然卫所兵能战斗的人不多,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有他们去支援东直门,张彪那边的压力也能小一些。
就在这时,周院判匆匆走上城楼,脸上带着喜色:“赵将军,太好了!太医院的那个太监奸细被我抓住了!”
赵烈连忙问道:“周院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周院判喘了口气,说道:“将军,昨天我去太医院后,就开始暗中观察太医院里的太监。我发现有一个叫王瑾的太监形迹可疑,他总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往太医院外面跑,而且每次回来的时候,神色都很慌张。于是,我就派人暗中跟踪他,发现他每次都是去东直门附近的一个破庙里,跟一个后金奸细接头,传递京城的军情。”
“今天早上,我又派人跟踪他,发现他又去了那个破庙,跟那个后金奸细传递消息。我立刻让人把他们两个人都抓了起来,经过审问,王瑾承认了自己是后金的奸细,他把太医院里伤兵的情况、京城守军的部署都告诉了后金奸细。而且,他还招供说,除了他和李三,京城内还有其他的后金奸细,只不过他不知道那些奸细的具体身份和位置。”
赵烈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好!周院判,你做得好!总算是把这个奸细抓住了,避免了更多的军情泄露。那个王瑾和后金奸细现在在哪里?”
周院判说道:“他们现在被我关在太医院的库房里,派人严加看守了。将军,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他们?”
赵烈想了想,说道:“你先把他们看好,别让他们跑了。等我忙完京城的防守事宜,再亲自审问他们,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问出其他奸细的消息。另外,你跟太医院的人说一下,让他们以后多加留意,要是发现有可疑的人,就立刻报告给你或者沈炼。”
“明白!”周院判点了点头,“将军,那我先回太医院了,好好看管王瑾他们,防止他们出什么意外。”
赵烈点了点头,周院判转身离去。
赵烈重新走到垛口前,望着远处的东直门方向,心里却依旧充满了担忧。虽然东直门的埋伏战打赢了,太医院的奸细也被抓住了,可屯布禄的五千骑兵很快就到,山海关附近还有七千多后金骑兵虎视眈眈,而他调援军的请求还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同意。他知道,接下来的这几天,将会是京城保卫战中最艰难的几天,能不能守住京城,就看这几天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烈抬头望去,只见陈六带着两个锦衣卫骑马疾驰而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赵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连忙走下城楼,迎了上去。
陈六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说道:“将军,不好了!陛下……陛下不同意调漠北的援军来京!”
赵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什么?陛下为什么不同意?你跟陛下说清楚京城的危急情况了吗?”
陈六连忙说道:“将军,我跟陛下说清楚了,我把京城的危急情况、后金骑兵的部署都告诉了陛下,可陛下说,无诏不得入京是祖制,不能轻易打破。而且,朝堂上的大臣们也都反对调兵,他们说您拥兵自重,要是调漠北的骑兵来京,恐怕会对陛下的安危造成威胁。陛下被他们说动了,所以就不同意调兵了。”
赵烈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因为祖制和大臣们的反对,而不同意调兵来京。难道他不知道,要是京城被攻破了,祖制和他的安危都将不复存在吗?
“将军,那现在该怎么办啊?要是没有漠北的援军,咱们根本抵挡不住屯布禄的五千骑兵和山海关的七千多后金骑兵啊!”陈六的脸上满是焦急。
赵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他想了想,说道:“陈六,你立刻再去宫里一趟,跟陛下说,要是他不同意调漠北的援军来京,那我请求陛下允许我调动宣府附近的守军来京支援。宣府的守军虽然不如漠北的骑兵精锐,但也有一万多人,要是能调他们来京,也能缓解京城的防守压力。”
陈六连忙说道:“将军,那我现在就去!”
赵烈点了点头:“路上小心点,这次一定要让陛下同意调兵!”
陈六应了声,转身翻身上马,再次疾驰而去。
赵烈望着陈六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期待。他不知道这次陛下会不会同意调宣府的守军来京,但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要是陛下连宣府的守军都不同意调动,那京城就真的危险了。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慌张的神色:“将军,不好了!东直门那边传来消息,屯布禄的五千骑兵已经到了东直门附近,正在准备攻城!张彪将军让您立刻派援军过去!”
赵烈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他没想到屯布禄的骑兵来得这么快。他连忙说道:“你立刻去通知李定国,让他带着京营的援军去东直门支援张彪。另外,你再去通知沈炼,让他带着锦衣卫去东直门,协助张彪防守,防止后金奸细趁机作乱!”
“是!”士兵应声答道,转身快步离去。
赵烈再次走到垛口前,望着东直门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异常艰难,但他绝不会放弃。就算没有漠北的援军,就算只有眼前这些兵力,他也要拼尽全力,守住京城,守住大明的江山!
他握紧了手里的马刀,心里暗暗发誓:“后金的骑兵们,来吧!就算是拼到最后一个人,我也要让你们知道,大明的土地,不是你们想占就能占的!”
寒风依旧在城楼上呼啸,雪花依旧在飘落,可赵烈的心里却燃烧着一团火焰,一团守护家国的火焰。他知道,只要这团火焰不熄灭,大明就还有希望,京城就一定能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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