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马鬃上,簌簌声裹着寒风往衣领里钻,王勇勒紧缰绳时,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怀里的蜡封竹筒硌着肋骨,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他回头瞥了眼身后两个弟兄,张武的棉帽耳罩早就被风雪打湿,冻得鼻尖通红,李奎握着马刀的手在发抖,却依旧死死盯着前方的雪地。
“加快速度!顺着马蹄印追!”王勇的声音被风撕得零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方才林偏将跪在雪地里说“亲信骑马往东北去了”时,他就知道这事拖不得——那竹筒里装的是王自用通后金的密信,若是让皇太极看到,山海关外的铁骑怕是要跟陕西的叛军里应外合,到时候大明的江山就真要塌了半边。
雪地里的马蹄印还算清晰,三匹战马踏过积雪,溅起的雪沫子粘在马腿上,很快结成了冰碴。张武突然勒住马,指着前方一处被风雪压弯的矮树丛:“百户大人,你看!那是不是马蹄印的方向?”王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树丛后有一串新鲜的蹄印,朝着东北方延伸,像是一条黑色的线嵌在雪地里。
“别出声,跟上去!”王勇翻身下马,把马缰绳递给李奎,自己踩着积雪往树丛后摸去。寒风刮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他屏住呼吸,刚探出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棉袍的汉子正骑马往前走,腰间挂着个油布包裹,看形状正是装密信的竹筒。那汉子时不时回头张望,神色慌张,马鞭甩得又急又快,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王勇心里一紧,悄悄退回来,对张武和李奎压低声音道:“就是他。张武,你绕到他身后,堵住他的退路;李奎,你跟我从正面冲,记住,别伤了密信!”两人点头应下,张武立刻牵着马往侧面绕去,马蹄裹了布条,踩在雪地上几乎没声音。李奎握紧马刀,眼神里满是狠劲——他的老家在陕西,去年被叛军烧了房子,爹娘都没了,此刻见了王自用的人,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砍了对方。
王勇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猛地一甩马鞭,战马嘶鸣一声,朝着那亲信冲了过去。“王自用的走狗,留下密信!”他的大喝声震得雪沫子从树枝上掉落,那亲信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回头,看到王勇手里的燧发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你……你们是谁?敢拦老子的路!”亲信强装镇定,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王勇冷笑一声,策马往前逼近:“老子是大明官军,奉赵烈将军之命,特来取你的狗命!”话音刚落,张武就从侧面冲了出来,马刀架在了亲信的脖子上:“别动!再动就砍了你的脑袋!”
亲信这下彻底慌了,调转马头就要跑,却被李奎拦住了去路。三匹马围成一个圈,把亲信困在中间,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和闪着寒光的马刀,嘴唇哆嗦着,突然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就要往油布包裹上凑:“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密信烧了!咱们同归于尽!”
王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手指扣在燧发枪的扳机上:“你敢!只要你敢点火,我保证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他知道,这密信是阻止王自用和后金联手的关键,绝不能被烧毁。亲信的手在发抖,火折子的火苗忽明忽暗,映着他狰狞的脸:“我……我要是把密信给你们,王将军也不会放过我的!反正都是死,不如拉着你们一起!”
“王自用都要通敌叛国了,你还跟着他干?”张武忍不住骂道,“你就不怕死后被人戳脊梁骨?不怕连累你的家人?”亲信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他家里还有老娘和妻儿,若是自己死了,他们可怎么活?王勇看出了他的动摇,放缓了语气:“只要你交出密信,跟我们回去见赵将军,我保证留你一条活路。赵将军为人正直,绝不会滥杀无辜,只要你如实招供,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
亲信沉默了,火折子的火苗渐渐小了下去。他看着王勇真诚的眼神,又想起家里的老娘,终于松了手,火折子掉在雪地里,瞬间被积雪扑灭。“我……我交密信。”他颤抖着解开油布包裹,露出里面的蜡封竹筒,王勇立刻上前,一把夺过竹筒,仔细检查了一遍——蜡封完好,上面的“王”字清晰可见,正是王自用的印记。
“把他绑起来!”王勇对李奎和张武说道。两人立刻下马,用绳子把亲信的手和脚都绑得严严实实,还在他的嘴里塞了布条,防止他喊叫。王勇把竹筒揣进怀里,又用棉袍裹紧,这才翻身上马:“走!带回破庙,交给将军发落!”
三匹战马驮着人,朝着破庙的方向走去。雪粒子还在落,却比刚才小了些,天边泛起一丝淡淡的鱼肚白,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而此时的破庙里,篝火正旺,映得墙壁上的影子忽明忽暗。赵烈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一块冻硬的窝头,却没心思吃——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林偏将的话“王自用要跟后金联手,共分大明江山”,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将军,您怎么不吃啊?”陈六端着一碗热水走过来,递到赵烈面前。他的脸上还缠着纱布,伤口虽然还疼,却依旧强撑着守在赵烈身边。赵烈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没驱散心里的寒意:“陈六,你说王自用怎么就这么糊涂?放着好好的大明百姓不做,非要去通敌叛国?”
陈六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叹了口气:“将军,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为了权力和财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王自用就是这样的人,他眼里只有自己的野心,哪里管百姓的死活?”赵烈点了点头,看向囚车里的李自成——他缩在角落里,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心事。
“李自成,你醒醒。”赵烈走到囚车旁,敲了敲栏杆。李自成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疲惫和迷茫:“干什么?”“我问你,你当初起义,是为了什么?”赵烈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质问。李自成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为了……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再受贪官污吏的欺压。”
“那你现在看看,王自用在做什么?”赵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要跟后金联手,要把大明的江山卖给外人!到时候,百姓不仅要受贪官污吏的欺压,还要受后金铁骑的蹂躏!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李自成的身体猛地一震,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他没想到,王自用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在这时,守在庙门口的弟兄突然大喊起来:“将军!外面来了一群人,像是叛军!”赵烈立刻站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都打起精神来!守住囚车,绝不能让李自成被抢走!”庙里的弟兄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举起燧发枪,有的握紧马刀,警惕地盯着庙门口。
“哐当”一声,庙门被一脚踹开,一群穿着叛军服饰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刀身上还沾着血迹。他扫视了一圈庙里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赵烈身上,恶狠狠地说:“赵烈,识相的就把李自成交出来!否则,今天就让你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赵烈冷笑一声,握着佩刀的手紧了紧:“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想抢走李自成?简直是痴心妄想!”他身后的弟兄们也跟着喊了起来:“对!想抢人,先过我们这关!”络腮胡汉子被激怒了,挥舞着大刀喊道:“给我上!杀了他们,抢回闯王!”
叛军们立刻冲了上来,赵烈大喊一声:“开火!”弟兄们立刻扣动燧发枪的扳机,“砰砰砰”的枪声在破庙里响起,硝烟弥漫。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叛军应声倒地,鲜血溅在雪地上,染红了一片。剩下的叛军吓得停下了脚步,眼神里满是恐惧——他们以前跟官军打仗,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武器。
络腮胡汉子见状,怒不可遏,一脚踹倒身边的一个叛军:“怕什么!他们只有几杆破枪,子弹打完了就没辙了!冲上去,杀了他们!”他挥舞着大刀,率先冲了上来,赵烈也不含糊,提着佩刀迎了上去。两人的刀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赵烈的手臂震得发麻,心里暗暗惊讶——这络腮胡汉子的力气竟然这么大。络腮胡汉子也不好受,他感觉自己的虎口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心里不禁对赵烈多了几分忌惮。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打得难解难分。赵烈的武功本就不弱,再加上这些日子在战场上的历练,招式越发沉稳有力,渐渐地占据了上风。
“看刀!”赵烈大喝一声,佩刀朝着络腮胡汉子的胸口刺去。络腮胡汉子连忙举刀抵挡,却被赵烈的力气震得连连后退。赵烈抓住机会,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络腮胡汉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赵烈的佩刀架在了脖子上:“服不服?”
络腮胡汉子瞪着赵烈,眼神里满是不甘:“我……我不服!要不是你有燧发枪,我才不会输给你!”赵烈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就听到陈六的大喊声:“将军,小心!”他猛地回头,看到一个叛军正拿着匕首,朝着囚车里的李自成刺去——原来这叛军趁乱绕到了囚车旁,想要杀了李自成,嫁祸给官军。
赵烈心里一紧,想要冲过去,却被络腮胡汉子缠住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六猛地扑了上去,用身体挡住了匕首。“噗嗤”一声,匕首刺进了陈六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棉甲。“陈六!”赵烈大喊一声,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一脚踹开络腮胡汉子,提着佩刀冲了过去,一刀砍在那叛军的脖子上,叛军应声倒地,再也没了动静。
“陈六,你怎么样?”赵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拔出匕首,撕下自己的棉袍,给陈六包扎伤口。陈六忍着疼,挤出一丝笑容:“将军,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赵烈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满是愧疚——陈六是为了保护李自成才受伤的,而自己却没能及时护住他。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王勇的声音传了进来:“将军,我们回来了!”赵烈心里一喜,大喊道:“王勇,快进来帮忙!”王勇带着张武和李奎冲了进来,看到庙里的场景,立刻举起燧发枪,对准剩下的叛军:“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叛军们本就已经吓破了胆,看到王勇等人手里的燧发枪,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扔下武器,跪在地上求饶:“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络腮胡汉子看着这一幕,知道大势已去,想要自杀,却被张武一把按住,绑了起来。
赵烈走到王勇身边,急切地问道:“密信拿到了吗?”王勇连忙从怀里掏出蜡封竹筒,递给赵烈:“将军,拿到了!还把那亲信也带回来了!”赵烈接过竹筒,紧紧握在手里,心里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他看着被绑起来的亲信和叛军,冷声道:“把他们都看好,等咱们到了京城,再交给朝廷处置!”
弟兄们立刻上前,把叛军们都绑了起来,押到了庙外。赵烈走到陈六身边,看着他肩膀上的伤口,轻声说:“陈六,委屈你了。等咱们到了京城,我一定请最好的大夫给你治伤。”陈六摇了摇头,笑着说:“将军,我不委屈。能跟着您打仗,能保护百姓,我心里高兴。”
赵烈心里一暖,拍了拍陈六的肩膀:“好弟兄!”他走到囚车旁,看着里面的李自成,声音里带着几分严肃:“李自成,你都看到了。王自用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通敌叛国,不惜让百姓陷入苦难。你当初起义的初心,难道就是这样吗?”
李自成抬起头,看着赵烈,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悔恨:“赵烈,我……我错了。我不该跟王自用合作,不该被权力冲昏了头脑。若是早知道他会这样,我绝不会跟他同流合污。”赵烈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李自成虽然有错,但本性并不坏,只是被野心和权力蒙蔽了双眼。
“罢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赵烈转身,对着弟兄们喊道,“收拾一下,咱们立刻出发!尽快赶到京城,把密信交给朝廷,阻止王自用和后金的阴谋!”弟兄们齐声应道:“是!将军!”
雪已经停了,天边的鱼肚白越来越亮,一轮红日即将升起。赵烈看着弟兄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坚定——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他都要带着弟兄们走下去,守护好大明的江山,守护好百姓的安稳日子。他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打败叛军,击退后金,让大明重现往日的辉煌。
三匹战马驮着俘虏,一群弟兄押着囚车,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身影在雪地里拉得很长,像一道坚定的风景线,朝着希望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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