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直到次日辰时才渐渐停歇。赵烈推开驿馆房门,一股夹杂着雪粒的寒风灌进来,让他下意识裹紧了棉甲。院中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昨夜的篝火堆变成了黑黢黢的雪堆,只有囚车旁还残留着一圈浅浅的暖意——秦峰带着人守了一夜,怕车轮被冻在雪地里,每隔一个时辰就用柴火烘一次。
“将军,雪停了!”李三扛着铁锹跑过来,脸上沾着雪沫,“弟兄们已经开始清官道了,不过雪太厚,怕是得晌午才能清出能走的路。另外,斥候刚回来报,说驿馆西侧的官道上,有一群流民往这边来,大约二三十人,看着像是逃难的。”
赵烈眉头微蹙:“逃难的?这个时节,流民怎么会往邢台府方向走?往年这个时候,流民都该往南躲寒才对。”他走到院门口,朝着西侧望去——雪地里隐约能看到一串杂乱的脚印,朝着驿馆的方向延伸,脚印深浅不一,像是有人走得跌跌撞撞。
“会不会是阿济格的残兵,故意装成流民来探虚实?”秦峰也走了过来,手里握着燧发枪,眼神警惕,“毕竟阿济格的骑兵还有些没抓住,保不齐会耍这种花样。”
赵烈点头:“有这个可能。你带二十名刀盾兵,去驿馆门口守着,让流民在外面等,别让他们靠近;我和李三去看看囚车,再清点下粮草,确保出发前没差错。”
“得令!”秦峰转身召集士兵,刀盾兵们很快列成两队,守在驿馆门口,盾牌上的雪粒被风一吹,簌簌往下掉。
赵烈和李三走到囚车旁,李自成正靠在铁条上闭目养神,脸上沾着雪,头发乱糟糟的,却依旧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冷笑一声:“赵烈,怎么?雪停了还不走?是怕了我那些老弟兄,还是怕路上再遇埋伏?”
赵烈没理会他的嘲讽,伸手检查囚车的铁条——昨夜加固过的铁条牢牢钉在车架上,没有松动的痕迹,锁在李自成手腕上的铁链也缠了三道,确保他挣不开。“你倒盼着我走,也好在路上找机会逃跑?”他蹲下身,眼神锐利如刀,“不过你别做梦了,就算路上有再多埋伏,我也会把你安全押到北京,让你为你这些年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李自成哼了一声,重新闭上眼,不再说话,可手指却悄悄摩挲着铁链,显然没放弃逃跑的念头。
李三在一旁清点粮草,突然喊:“将军,不对劲!咱们带的干粮少了两袋,还有三壶水也不见了!”他指着粮草车,里面的布袋明显少了两捆,水壶也空了三个,“昨晚守粮草的弟兄说,半夜只起来过一次,添了添柴火,没见有人靠近啊。”
赵烈心里一沉——粮草和水都是军中重要物资,看守得极严,怎么会平白无故少了?他走到粮草车旁,仔细查看——雪地上有几串浅浅的脚印,从粮草车延伸到驿馆的后门,脚印很小,像是女人或孩子的,而且脚印边缘很整齐,不像是流民的破布鞋踩出来的。
“后门的锁呢?”赵烈突然问。
李三连忙跑去看后门,回来时脸色发白:“将军,锁被人撬开了!锁芯里还卡着根细铁丝,像是被人用铁丝捅开的!”
“看来是有人故意偷了粮草和水,从后门跑了。”赵烈的眼神冷了下来,“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在驿馆里,说不定是之前被俘的残兵,或者是……”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朝着关押俘虏的厢房走去,“去看看马六和灰鼠!”
两人快步走到厢房,只见看守的士兵正靠在门口打盹,听到脚步声,连忙惊醒:“将军!您怎么来了?”
“里面的俘虏呢?”赵烈问,眼睛盯着厢房的门。
士兵脸色一变:“在……在里面啊,我一直守着,没离开过!”
赵烈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马六和灰鼠不见了!地上只剩下断成两截的铁链,还有一根细铁丝,跟后门锁芯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李三怒喝,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领,“你不是说一直守着吗?人怎么会不见的?”
士兵吓得浑身发抖:“我……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就眯了一会儿,醒来就听见里面有动静,可门是锁着的,我以为是他们在里面折腾,没想到……没想到人跑了!”
赵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马六和灰鼠都是李过的旧部,对李自成忠心耿耿,他们逃跑,肯定是想去找其他反贼余党,在押解途中劫囚车。而且他们能撬开铁链和后门的锁,说明早就有准备,说不定在被俘的时候,就藏了铁丝在身上。
“李三,你带五十名燧发枪兵,顺着后门的脚印追,一定要找到马六和灰鼠的踪迹,别让他们跑远了!”赵烈下令,“另外,让斥候通知周围的村落,要是看到两个穿囚服的汉子,立刻报信,有重赏!”
“得令!”李三立刻召集人手,顺着后门的脚印追了出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雪地里。
赵烈刚想回前院,就听见门口传来争吵声——是秦峰和流民的声音。他快步走过去,只见一群流民站在驿馆门口,大多穿着破破烂烂的单衣,有的还抱着孩子,冻得瑟瑟发抖,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妇人,正跟秦峰争执。
“官爷,我们就是想进去暖暖身子,喝口热水,求您行行好,别赶我们走啊!”妇人跪在雪地里,连连磕头,额头很快就沾了雪,“我们是从河南逃过来的,家乡被土匪占了,没办法才往邢台府走,想找亲戚投奔,要是再冻下去,孩子们就撑不住了!”
秦峰皱着眉,手里的刀盾挡在前面:“不是我不让你们进,是我们有公务在身,不能让外人靠近,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前面不远就有个村落,你们可以去那求助。”
“我们去过了!”妇人哭着说,“村里的人说粮食不够,不让我们进,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才来这找官爷帮忙的!”
赵烈看着流民们可怜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因为战乱流离失所,要是把他们赶走,说不定真的会冻死在雪地里。可他又担心里面有马六和灰鼠的同伙,或者是其他反贼装成流民来探消息。
“秦峰,让他们在门口等着,别让他们靠近囚车和粮草车。”赵烈说,“去伙房煮些粥,拿些干粮,给他们分下去,再找些旧棉衣,给孩子们穿上。”
“将军,这……”秦峰有些犹豫,怕出意外。
“没事,我们看着他们,不会出问题的。”赵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对妇人说,“我们可以给你们粥和干粮,也能给你们旧棉衣,但是你们不能进驿馆,只能在门口等着,等我们出发后,你们再自己想办法去邢台府。”
妇人连忙磕头:“多谢官爷!多谢官爷!我们一定听话,绝不进去捣乱!”
秦峰让人去伙房煮粥,又找了些旧棉衣,分给流民们。流民们捧着热粥,狼吞虎咽地喝着,孩子们穿上棉衣,终于不再发抖,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烈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流民们的举动——大多人都在专心喝粥,只有一个年轻汉子,时不时地往驿馆里看,眼神闪烁,像是在找什么。赵烈心里起了疑心,慢慢走过去,假装看孩子们,实则盯着那个汉子。
汉子见赵烈过来,立刻低下头,加快了喝粥的速度,手悄悄往怀里摸去。赵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怀里藏的什么?”
汉子脸色一变,挣扎着想要逃跑,却被赵烈死死按住。秦峰见状,立刻带着刀盾兵围过来,将汉子按在地上,从他怀里搜出了一把短刀和一张纸条。
赵烈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写着“囚车在驿馆后院,午时出发,可在清风驿埋伏”——正是马六的笔迹!
“你是马六的同伙?”赵烈的声音冷得像冰,“他让你混在流民里,探听我们的出发时间和路线,然后在清风驿埋伏,对不对?”
汉子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流民们见状,都吓得往后退,生怕被牵连。
“说!马六和灰鼠在哪?还有多少同伙在清风驿埋伏?”赵烈加重了语气,手上的力气也大了几分。
汉子疼得惨叫一声,终于忍不住,哭着说:“我说!我说!马六和灰鼠昨天半夜从驿馆后门跑了,让我混在流民里,探听你们的消息,然后去清风驿跟他们汇合,还有五十多个弟兄在那等着,想在你们押解囚车经过的时候,劫走李自成!”
赵烈心里一沉——果然,马六和灰鼠是想在清风驿埋伏,而且还有五十多个同伙,要是不提前做好准备,很可能会出意外。
“秦峰,立刻去通知李三,让他别追马六和灰鼠了,赶紧回驿馆,我们提前出发,去清风驿设伏,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赵烈下令,“另外,让弟兄们加快清理官道的速度,半个时辰后,准时出发!”
“得令!”秦峰立刻去传讯,士兵们加快了清理官道的速度,铁锹铲雪的“砰砰”声在雪地里回荡。
流民们见汉子被抓,都吓得不敢再停留,喝完粥,拿着干粮和棉衣,匆匆朝着邢台府的方向走去。赵烈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暗暗叹气——战乱年代,百姓们想安稳活下去,真是太难了。
半个时辰后,官道清理完毕,李三也带着士兵们赶回了驿馆。赵烈下令出发,队伍缓缓驶出驿馆,朝着清风驿的方向前进。囚车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像是一道坚定的印记,朝着胜利的方向延伸。
赵烈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握着那张纸条,眼神坚定——这一次,他一定要抓住马六和灰鼠,彻底粉碎反贼的阴谋,把李自成安全押到北京,给朝廷和百姓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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