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伦河的冰层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寒风卷过战场,将残留的血腥气吹散在空旷的草原上。赵烈勒住“踏雪”的缰绳,玄铁鳞甲上的雪粒已被体温融化,在甲片缝隙间凝结成细小的水珠。他望着亲兵将鞑靼小王子巴图蒙克押往临时搭建的牛皮营帐,那抹金盔在暮色中渐行渐远,像一颗失去光彩的星辰——这场耗时半日的决战,终于以联军全胜落下帷幕。
“将军,战果清点完毕。”周文彬策马赶来,手中捧着一卷羊皮纸,笔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汁,“此战共斩杀鞑靼骑兵四千二百余人,俘虏三千六百余人,其中包括巴图蒙克的亲卫百余人;缴获战马两千一百匹,虽有部分受创,但经兽医诊治,至少一千五百匹可重新编入骑兵;投石机损毁二十六架,尚能修复的有十四架,已让人运往后方营地检修。”
赵烈接过羊皮纸,目光扫过上面的数字,指尖在“四千二百余”的字样上轻轻一顿——这数字背后,是无数将士的鲜血,也是大明边疆难得的喘息之机。他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巴彦拎着两壶马奶酒策马而来,酒壶上还挂着几串风干的羊肉,油脂在夕阳下泛着油光。
“赵将军,别光盯着战报了!”巴彦将其中一壶酒递过来,壶身还带着皮囊的温热,“这等大胜,在草原上得唱着歌庆祝三天三夜!我已让人在主营外架起十堆篝火,烤了整只的羔羊,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赵烈接过酒壶,拔开塞子抿了一口,醇厚的奶香混着酒劲在舌尖散开,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他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张承业,对方正望着远处清点战俘的士兵,脸上虽无明显表情,但紧握缰绳的手指泄露了几分心绪——自昨日河畔初战后,张承业对他的态度虽缓和许多,却仍带着几分疏离。
“张总兵。”赵烈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此次决战,你率五百骑兵从侧翼冲锋,不仅截断了鞑靼的退路,还斩杀了鞑靼右路军主将,这份功劳,全军有目共睹。”
张承业闻言翻身下马,抱拳躬身:“末将只是尽了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功过需分明,赏罚要公正。”赵烈也翻身下马,走到他面前,目光诚恳,“系统刚刚解锁的‘重甲骑兵营’编制,我意由你暂代营指挥使,负责招募、训练与装备调配。这五百人的重甲骑兵,将来会是大明北疆最锋利的尖刀,我信得过你,也盼着你能把他们练出能打硬仗、能扛恶战的本事。”
张承业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他征战多年,深知重甲骑兵的重要性。大明边境骑兵多为轻骑,面对鞑靼的重装骑兵时常常吃亏,如今这五百人编制的重甲骑兵营,堪称“雪中送炭”。他清楚,赵烈将如此关键的兵权交给他,不仅是对战功的认可,更是对他彻底的信任。
“末将……”张承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再次躬身,这次的动作比以往更显郑重,“谢将军信任!末将定当以性命担保,三个月内,必让重甲骑兵营形成战力,日后但凡将军有令,哪怕是刀山火海,末将也绝不退缩!”
赵烈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了然——经此一事,明军内部的最后一点隔阂,终于彻底消散。
就在众人准备前往篝火营地时,一名斥候从东边疾驰而来,马蹄踏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翻身下马时,皮裘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沫,脸色带着几分凝重:“将军,漠北三卫派来了使者,此刻已在营门之外等候,说有紧急要事求见您。”
“漠北三卫?”赵烈心中一动,系统解锁的新任务“收服漠北三卫”瞬间浮现在脑海中。他与巴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意外——漠北三卫素来与大明若即若离,此次竟在他大败鞑靼后主动派来使者,显然是有备而来。
“快请使者进主营。”赵烈当机立断,“周文彬,你继续清点战果,将俘虏分营看管,尤其要看好巴图蒙克,不可让他与外界接触;张总兵,你去安排重甲骑兵营的初步招募事宜,优先从此次立功的士兵中选拔;巴彦首领,随我一同见使者。”
众人领命散去,赵烈带着巴彦快步走向主营。刚进营帐,便见一名身着深棕色皮裘的汉子正立在帐中,他约莫四十岁年纪,腰间悬着一把镶嵌着绿松石的弯刀,脸上刻着几道浅浅的刀疤,一看便知是常年在草原上奔波的人。
见赵烈进来,汉子立刻上前,行了一个草原上常见的礼节——右手按在胸口,微微躬身:“赵将军,在下是朵颜卫首领脱欢的使者,名叫阿古拉。听闻将军在克鲁伦河大败鞑靼小王子巴图蒙克,草原各部无不震动,我家首领与泰宁卫首领额尔敦、福余卫首领巴图,商议后特遣在下前来,想邀请将军三日后辰时,在漠北三卫交界的黑松林会面,共商漠北防务之事。”
说罢,阿古拉从怀中掏出一封折叠整齐的羊皮信,双手递了过来。赵烈接过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汉蒙两种文字写着会面的时间与地点,字迹工整,末尾还盖着三个不同的狼头印章——分别是朵颜卫、泰宁卫与福余卫的标记。
“共商漠北防务?”赵烈放下羊皮信,目光锐利地看向阿古拉,“脱欢首领可有说,具体要商议哪些事宜?是关于鞑靼残余势力的清剿,还是三卫与大明的边境划分?”
阿古拉迟疑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帐中的亲兵,赵烈会意,挥手让亲兵退下。待帐中只剩三人,阿古拉才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将军,实不相瞒,我家首领本意是想与大明结盟,共同抵御鞑靼——毕竟巴图蒙克虽被俘,但他麾下仍有万余残兵散落在漠北,若不尽快清剿,恐成后患。”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可泰宁卫内部意见不一,首领额尔敦虽表面同意会面,但他的弟弟巴彦帖木儿却暗中联络鞑靼残余,主张‘草原之事草原了’,不愿让明军介入漠北。此次会面,泰宁卫怕是会提出不少苛刻条件,甚至可能故意刁难,还请将军多做准备。”
赵烈心中了然——漠北三卫果然并非铁板一块。朵颜卫靠近大明边境,常年与大明有贸易往来,对大明的态度最为友好;福余卫地处中间,立场中立;而泰宁卫与鞑靼接壤,受鞑靼影响较深,内部亲鞑靼势力本就不小,如今巴图蒙克被俘,他们自然会担心明军趁机渗透漠北,进而损害自身利益。
“多谢阿古拉使者坦诚相告。”赵烈语气诚恳,“三日后,我会准时前往黑松林。烦请你回去转告脱欢首领,大明无意干涉三卫内部事务,只愿与三卫结盟,共守漠北,让草原与大明边境都能长治久安。”
阿古拉点头应下,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待他离开,巴彦才开口道:“赵将军,泰宁卫的巴彦帖木儿我认识,此人野心极大,又极其自负,此次会面怕是没那么容易谈拢。不如我带两千骑兵随你一同前往,若泰宁卫敢耍花招,咱们直接武力压制!”
“不可。”赵烈摇头,“此次会面是为结盟,而非开战。带重兵前往,只会让泰宁卫更加警惕,反而不利于谈判。你只需挑选五十名精锐亲卫随我前往,张总兵留守营地,继续训练重甲骑兵,同时看管战俘,防备鞑靼残余势力反扑——巴图蒙克被俘的消息,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漠北,咱们得防着鞑靼残兵来抢人。”
巴彦虽觉得稳妥,但还是有些担心:“可黑松林是泰宁卫的势力范围,万一他们设下埋伏……”
“埋伏倒不至于。”赵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脱欢首领既然敢邀请我去黑松林,就不会让泰宁卫公然动武——他需要大明的支持,也需要借此次会面巩固自己在三卫中的地位。至于巴彦帖木儿的刁难,我自有应对之法。”
当晚,主营外的篝火熊熊燃烧,烤肉的香气与马奶酒的醇厚气息弥漫在整个营地。士兵们围坐在篝火旁,有的唱着明军的军歌,有的听草原牧民讲草原上的传说,归化营的战俘们也被允许加入其中,脸上满是久违的笑容。
老战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走到赵烈面前,双手递了过去:“将军,这是我亲手烤的羊肉,您尝尝。若不是您给我们机会,我们这辈子都只能做任人欺凌的战俘,如今能跟着将军守边疆,就算是死,也值了!”
赵烈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汁带着羊肉的鲜美,暖到了心底。他看向围在周围的战俘,他们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惶恐,只剩对未来的期待与对归属感的渴望。
“你们不用谢我。”赵烈声音温和却坚定,“大明的边疆,需要每一个愿意守护它的人。只要你们真心为大明效力,我便会向朝廷上书,为你们争取正式的军籍,让你们不再是‘战俘’,而是堂堂正正的大明将士。从今日起,你们编入周文彬的步兵营,跟着周将军学习战术与武艺,将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让家人都能为你们骄傲!”
欢呼声瞬间响彻营地,连远处的篝火旁都传来附和的喊声。老战俘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躬身道谢,转身便加入了士兵们的行列,跟着他们一起唱着军歌,歌声在克鲁伦河的冰原上回荡,久久不散。
赵烈举着酒壶,望着漫天繁星,心中满是底气。黑松林的会面虽充满未知,但他手中已有了重甲骑兵营这张底牌,有了联军的支持,更有了这些愿意为大明冲锋陷阵的将士。他知道,收服漠北三卫的道路或许不会平坦,但只要一步一个脚印,定能在漠北站稳脚跟,为大明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边疆防线。
夜风渐凉,赵烈将目光投向漠北的方向,那里,黑松林的轮廓已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一场新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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