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狗日的,我就不信了,打不中。”
混乱中,萧逸看见一名肩扛中士军衔的老兵,正趴在地上,用步枪瞄准日寇坦克的了望口,试图射击。
“别打了,你的枪是打不穿的!”
萧逸冲过去,一把按住老兵的枪口,中士回头,见是连长,顿时红了眼睛。
“连长,不打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它们碾过来吗?”
萧逸快速扫视四周,他发现,城墙上的守军已经所剩无几,不少人带着伤,弹药更是告罄,连手榴弹都成了稀罕物。
而城外的日军,兵力至少是他们的十倍,火力更是天差地别,这仗,没法打了。
“传我的命令,”
萧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愤,声音冷静得可怕。
“放弃城头,所有人跟我往城内撤退,注意掩护伤员,交替后撤,快!”
“是!”
年轻士兵和中士虽然脸上还有犹豫,但出于对连长的信任,还是立刻开始传达命令。
“连长,指挥官……指挥官他……”
一个士兵跑过来,声音哽咽,眼中满是悲痛。
“指挥官怎么了?说啊……”
“刚才一发炮弹打过来,指挥部……指挥部没了……”
萧逸的心猛地一沉,守城指挥官阵亡了?
这意味着部队失去了统一指挥,撤退很可能变成溃败。
“别管了!现在我来指挥!”
萧逸咬了咬牙,从地上捡起一支还算完好的连十三步枪,检查了一下弹仓,里面只有三发子弹。
他又从阵亡士兵的身上摸出两颗手榴弹,挂在腰上。
“所有人听着!”
“小鬼子的炮火太猛,咱们不能硬拼!现在跟我撤到城内,找机会打巷战!”
“记住,咱们是军人,就算死,也得拉几个小鬼子垫背!中华不会亡!听见没有?”
“中华不会亡!”
“中华不会亡!”
剩下的三十多名士兵,尽管脸上带着恐惧和疲惫,但听到这句口号,眼中还是燃起了一丝火苗。
他们嘶哑地跟着喊起来,声音在炮火声中显得有些微弱,却带着一股不屈的狠劲。
呼……
还好,心气没有散,这仗还能打……
萧逸点了点头,心中稍定,这些战士都是好样的,不惧生死。
“中士,你带两个人断后,用步枪骚扰日军,阻止他们过快追击!”
“其他人,分成两组,一组扶伤员,一组警戒,跟我从城墙豁口下去!动作要快!”
“是,连长!”
萧逸快速布置任务,这要是让小鬼子冲上来,再想离开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你们两个跟我留下……”
“砰!砰!”
中士立刻挑了两名枪法好的士兵,趴在断墙后,瞄准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开火开火,子弹射出,两名鬼子兵应声倒地。
快走……
快……
踏踏踏……
趁着这个间隙,萧逸带着其他人,搀扶着伤员,小心翼翼地从城墙豁口下到城内。
快走,小鬼子冲进来了……
死了都死了……
城内的景象更加惨烈,街道上到处都是瓦砾和尸体,有穿着军装的士兵,也有穿着布衣的百姓。
呼呼呼……
父亲,父亲……
不少房屋被炮火炸毁,熊熊燃烧,浓烟滚滚间遮天蔽日。
呕……
赶紧跟我逃难去吧,别吐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和焦糊味,让人作呕,侥幸逃过一劫的百姓们,四散而逃。
“上面的弟兄们快点下来!”
“走,往西边撤,那边房屋密集,容易躲藏!”
萧逸指着一条相对完好的巷子,大声呼喊。
踏踏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鬼子的嚎叫声。
“八嘎!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砰!砰!”
“连长,你们先走,我们掩护你们,快走啊。”
中士他们的枪声越来越稀疏,显然是子弹快打光了。
“连长,中士他们……”
年轻士兵回头看了一眼,眼圈红了。
“别回头!往前跑!记住他们是怎么死的,以后咱们要加倍还给小鬼子!”
萧逸心里一紧,却没有回头,他知道,中士他们是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撤退的时间。
“二柱子,把剩下的子弹都压上!”
王铁蛋将最后五发子弹塞进枪膛,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城头格外刺耳。
踏踏踏……
冲上去……
日军的三八式步枪还噼啪作响,弹壳顺着垛口滚落,在青砖上砸出星星点点的血痕。
“弟兄们,小鬼子上来了!”
上刺刀……
“支那兵没有弹药了!”
二十多个戴着膏药旗的鬼子踩着尸体往上爬,军靴碾碎血冰的声音混着沙哑的嘶吼。
“支那兵,给你们个机会,投降吧,否则死啦死啦的!”
日军小队长挥舞着军刀,刺刀上还挂着东北军战士的肠子。
“草泥马的,要不是小张那个怂货,老子早就想干死你们了。”
“跟他们拼了!”
王铁蛋大吼一声,率先跃下台阶,刀锋相撞的脆响炸开,他侧身避开刺向胸口的刺刀,反手一捅,温热的血溅在脸上。
八嘎呀路,撕碎他们……
杀……
噗呲…噗呲…
二柱嘶吼着撞开两个敌人,刺刀却被对方的枪托砸飞,紧接着小腹传来剧痛,一把刺刀深深扎进他的身体。
“班长......”
二柱吐出一口血沫,抓住枪管,狠狠咬下了鬼子的一块肉。
当当当……
二柱……
王铁蛋眼睛通红,连捅三刀逼退敌人,伸手去拉战友,后背却被刺刀刺穿。
“支那人人,跪下求饶......”
剧痛中,他听见了鬼子小队长的狞笑,心中顿时火起。
“去你妈的!”
王铁蛋反手抓住鬼子的军刀,鲜血顺着刀刃流进袖口。
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对方扑倒,脑袋狠狠撞向城墙,砖石碎裂的声音与骨头的脆响同时炸开。
“来啊!爷爷在阴间等你们!”
二柱挣扎着捡起敌人掉落的手枪,却发现子弹早已打光。
八嘎,快跑……
轰隆隆……
扯下腰间的手榴弹,看着围上来的鬼子,二柱露出笑容,火光冲天而起的瞬间,他恍惚看见老家的高粱地。
娘,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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