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与我为敌？岂不知宗师之下，皆为蝼蚁！”姬无夜狂笑着，手中兵器愈发凌厉。
“现在言胜，还太早了。”张良虽处下风，神情却依旧平静。
就在第十招交锋之际，张良剑法倏变。
“剑，开山！”
他低喝一声，长剑疾劈而下，正是真武三十六式中的“开山式”。此式追求开山裂石之厚重，仿佛一剑可断泰山。
张良仅掌握九式真武剑法，而“开山式”正是他领悟最深、已触及精髓的一招。
这一剑斩出，姬无夜心头陡然升起危机，仿佛稍有不慎，便可能丧命于此。
他出身军旅，历经生死，虽多年沉迷酒色，却仍保有本能的警觉。
“哼，扫千军！”姬无夜怒喝一声，招式顿变。
此刻他才真正施展出武道宗师的实力，不再只是硬碰硬的力量对抗。
“轰！”
两刃相击，劲力迸发，脚下地面崩裂成坑。
二人攻势未止，一招之后再度交锋。
张良仍以“开山式”应对，此式重意不重形，虽仅一式，却可演化诸多变化。他反复施展，剑意渐趋灵动。
姬无夜则全力出手，招式玄奥难测，将宗师的境界发挥得淋漓尽致。
张良终究修为尚浅，即便身负玄妙剑法，仍难以完全发挥其威力。仅凭一式“开山”，已然左支右绌。
两人再次硬拼三十六招，张良的开山式尽数使完，虎口淌血，手臂裂开数道血痕，脏腑也受震荡，几乎要吐出血来。
但他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尚有后手未出。一旁的荆轲早已按捺不住，见张良神情镇定，才强忍着没有拔剑上前。
忽然间，张良似乎招式已老，被姬无夜一剑破开剑势，直直斩在腰腹之间。
“啊！”荆轲目眦欲裂，虽相识不久，却已视张良为友，眼见友人“身亡”，他当即就要拔剑复仇。
然而姬无夜那一剑斩落，张良的身躯竟化作点点光粒，消散不见。
“咦？是幻影！”荆轲咧嘴一笑，又惊又喜。
此时张良已出现在姬无夜身后，长剑直刺其后脑。
“哼！”
姬无夜心中恼怒，这一招幻身不仅骗过荆轲，连他初时也未察觉。
凭着宗师高手的直觉，姬无夜虽措手不及，却仍挡下这记突袭。他回身逆扫一剑，直取张良手臂，张良只得变招。
但这次张良未续攻，而是再运“三千幻身”，变换位置，任姬无夜斩断幻身之臂，真身则现于其侧，又一剑刺向姬无夜咽喉。
“三千幻身”重在幻字，练至极处，幻身与真身几无区别，张良尚未臻此境，真身一出，姬无夜立时变招相抗。
好在幻身身法极快，以张良当前修为，不论闪转腾挪还是长途奔袭，皆胜姬无夜一筹。
此刻张良幻身迭出，数个身影围姬无夜出剑，姬无夜只得原地守御，看似张良占尽上风。
但张良心知，自己并未占得便宜。
三千幻身虽迫使姬无夜防守，却难伤他分毫。宗师灵觉强大，仅凭直觉，姬无夜便能化解张良一切攻势。
对姬无夜而言，纵受千击亦无损伤，不过面子上不好看；可他只要抓住一次机会，便能重创甚至击杀张良。
“不能久战，否则他必寻得破绽，那时便危矣。该出底牌了。”张良心念微动。
他身形再幻，此次竟化出三道分身，连真身共四人，将姬无夜围在中央。
“四象阵法！”四个张良齐声低喝。
四人同时出手，合击姬无夜，彼此呼应，结成阵势，攻守一体，互为增强。
这四象大阵本是张良授于地、风、水、火四人，他自身亦极为精通。
三千幻身的一大玄妙便是真身与幻身能够结阵，令人更难分辨虚实。
四象阵成，阵法干扰下，姬无夜一时无法辨认张良真身所在，只得将四个身影尽数拦下。
单打独斗，张良本略逊姬无夜一筹，但四人成阵后竟反占上风，逼得姬无夜一时左支右绌。
兵器交鸣声中，姬无夜被困阵中难以脱身，虽全力守御，张良亦未讨得半分便宜。
旁观的荆轲暗自心惊，未想文质彬彬的张良竟有如此实力，独战宗师仍能占据主动。
此时二人交手已有时辰，潜龙堂宾客闻声而来，只见四位张良围战姬无夜的奇景。
“这少年何等来历？竟能压制姬无夜？”
“诸子百家虽多俊杰，这般年轻的宗师却是闻所未闻。”
“此乃韩国张相国之孙张良，昔年以为他是文弱书生，不想竟有这等修为！”
围观者议论纷纷，张良却毫无罢手之意。
此战本为磨砺己身，若欲离去，姬无夜亦难阻拦。
此番对战，张良尽展所学，剑法、身法、阵法层层相扣。
生死搏杀最是磨人，短短交锋已令他感悟良多。
忽觉杀意迫近，余光瞥见墨鸦、白凤不知何时已逼近左右，方才沉浸战局竟未察觉。
再观张离亦在近处蓄势待发。
“该收手了。”
四个张良倏忽消散，真身已现于荆轲身侧。
“承蒙大将军指点，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讨教如何？”
张良收剑执礼，风度从容尽显世家气度。
张离适时立至身侧，与墨鸦白凤遥相对峙。
“哼！”
姬无夜强压怒火，冷眼凝视张良，终究拂袖而去。
“也罢，再战恐伤和气。”姬无夜声寒如冰，“下次相见，必不留情！”
说罢率墨鸦、白凤转身离去，唯有墨鸦临行前朝张良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可张良心知肚明，墨鸦此举是在告诉他，欠的人情已还清了。
之前张良与姬无夜激战正酣，墨鸦看似无意间泄出的一缕杀气，让张良骤然警醒。
若无那道杀机，墨鸦与白凤同时出手，纵有张离、荆轲在旁，张良也难免陷入险境。他们不需真的伤到张良，只要令阵法稍露破绽便够了。
姬无夜一直在寻觅张良的破绽，若真被他抓住，必将是一击致命的杀招，张良未必能全身而退。
上一次张良饶过墨鸦一命，这一次墨鸦还了这份情。
张良若有所思，这人情，墨鸦认，它才存在。
可墨鸦身为杀手，本不该有自己的意志，更不该顾及人情。但如今，他却真的在还人情。
“呵，聪明人，有意思。”张良心中暗叹。
原着里，墨鸦为救白凤背叛姬无夜，最终死于其手。若他对姬无夜真有死忠，又怎会因白凤而倒戈？
所谓忠诚，不过是因为背叛的代价太大。而现在，张良的出现，或许能让背叛的代价减少。
“这时候便已开始为自己铺后路了吗？果真是个聪明人。”张良轻叹，声音几不可闻。
“你在说什么？”荆轲忽然凑过来。
“没什么。”张良回过神，含笑摇头。
荆轲也没在意，转眼又兴奋起来：“张兄，你太厉害了！那身法……那剑法……”
张良无奈，荆轲的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
张良这边被荆轲缠着说话，却没留意远处正有人注视着他。
远处林间缝隙中，紫女正一脸惊异地望着张良。她在新郑经营多年，竟未察觉张良有如此实力，心中震动不已。
紫女身旁，立着一位神情冷峻的少年，看起来比张良稍长几岁，衣袍华贵贴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头白发。
他手中紧握一柄妖异长剑，一侧为刃，一侧为锯齿——正是鲨齿。此剑虽未列名剑谱，威力却不输前十名剑。
此人身份不言自明，鬼谷传人，卫庄。
卫庄出现在此，是为接应紫女。
之前紫女力压姬无夜，拍下“血气丹”，以姬无夜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紫女当时未离场，正是派人请卫庄前来接应。
谁料半途冒出张良，姬无夜没找紫女麻烦，反而盯上了他。
这场激斗，紫女与卫庄尽收眼底。原打算出手相助，却发现根本无需他们插手。
“你怎么看？”紫女低声问。
她虽未明说，卫庄却懂她是在问张良的实力。
“百招之内，我必败。”卫庄冷冷答道。
是的，目睹张良与姬无夜的交手后，卫庄依然有信心在百招之内击败张良，因为他看得出张良还未突破至宗师境界。
张良之所以能与姬无夜周旋许久，是因为姬无夜的招式刚猛沉重，不注重技巧，被张良的身法所克制，再加上张良力量同样惊人，能够抵御姬无夜的攻势。
但卫庄出身鬼谷，招式比姬无夜精妙得多，且精通鬼谷各类绝学，张良对姬无夜的那套克制，放在卫庄身上便不明显了。
同理，若是卫庄与姬无夜对阵，也未必能占得上风，这便是不同路数之间的相互克制。
紫女见卫庄信心十足，便未再多言。尽管张良的出现是个变数，但仍在可控范围之内。
然而她并不知道，卫庄没有说的是，他虽然自信能在百招之内击败张良，但若张良想走，卫庄毫无办法拦阻。
而且张良的修为已无限接近通玄之境，也就是相当于宗师境界，随时可能突破，到那时胜负就难以预料了。
此刻的卫庄，对张良的评价远比紫女所想的要高。
在紫女眼中，张良是新郑城中的变数，而在卫庄看来，张良已是值得一战的对手。
在差不多与张良同龄时，卫庄的实力远未达到张良如今的高度。
“待你突破宗师之日，便是我们一战之时。从今日起，除了师兄，我又多了一个必须战胜的对手。”
张良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卫庄和紫女注意。他带着青玉果回到张府，刚放下心准备刻制阵符、布置小聚灵阵，却不料张开地此时登门。
“祖父大人。”张良微微一礼。在家中，他仍是那位举止得体、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你今日与姬无夜交手了？”张开地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张良点头。事情发生在新郑城外，瞒不过张开地，他也无意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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