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闻言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易儿啊,你这可真是高看为师了。”
沈浪敛去笑意,眉宇间凝起一抹肃色,沉声道:“也不瞒你,我亦在思忖,此事内情究竟几人知晓。”
秦易闻言愈发茫然。他之所以第一时间来寻师尊,正是因为在他所能接触的人中,即便是自家酒城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祖宗,在眼前这位面前恐怕也难入法眼。
若是寻常事务,他与老大刘苏商议后多半能得出相近的结论。
可眼下这一桩桩事委实太过离奇诡谲,思来想去,唯有来请教师尊一途。
见沈浪神色肃然,言语间不似作伪,秦易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连浪哥你都……毫无头绪么?”
沈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秦易见状正要转身去取新茶杯,却见一道拇指粗细的水柱自茶壶口凌空而起,如银蛇般精准地钻入师尊微张的口中。
这手隔空御水的神通让秦易瞳孔微缩,但还未等他惊叹,沈浪已咂了咂嘴道:“为兄自然是不知情的。”
话中机锋让秦易心头一动——师尊这话分明是欲扬先抑。
果然,沈浪继续道:“不过嘛……那些知晓内情的人,即便为师去问,怕也撬不开他们嘴巴的。”
秦易眼中精光一闪,立即会意。
师尊所指的,恐怕是剑山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半神老怪,还有像白虎军统帅这等手握重权的剑豪大圆满强者。
这些站在修行界顶峰的大人物们,确实不是能轻易探听消息的对象。
沈浪注意到秦易眉间萦绕的黑雾似乎淡了几分,便顺势道出心中所想:“易儿可曾想过,为何半神之境还要分真伪之别?”
秦易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牵引,略显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不过是个初窥门径的剑士,即便江湖传闻听得再多,终究是道听途说,又岂敢妄称知晓其中玄机。
沈浪凝视着眼前这个尚显青涩的少年,缓缓解释道:“三品与四品看似相近,实则大不相同。这真伪之分,实则是针对二品与三品之间的天堑而言。”
秦易似有所悟,暗想这莫非是在说半神与宗师一般,都可借前人遗泽跻身其列,而像入二品境界,便再难假借外力,唯有靠自身修为方能突破?
秦易突然灵光一闪,眼中迸发出恍然大悟的光芒,双手猛地一拍,清脆的掌声在静室中回荡:“原来如此!浪哥的意思是,这些违背常理的天象异变,实则是那些大能突破二品,参悟天道时引发的天地共鸣?”
沈浪微微颔首,唇角泛起一抹赞许的笑意:“正是此理。”
然而那笑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察觉的黯然。
他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想我剑山上一位成就红尘仙的梁山君,其破境之时引发何等天象……如今却已无人知晓了。”
这番话语中暗藏玄机——既道出了二品强者破境时都会选择隐秘之地,更暗示着传说中的晋升天象,只有少数人知晓。
然而,秦易方才还沉浸在领悟新知的喜悦中,转瞬间却如坠冰窟。他双腿一软跌坐在椅上,面容扭曲如恶鬼,又猛地弹起身来,牙关“咯咯”相撞,粗重的喘息在静室中格外刺耳。
待要重新落座时,竟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冷硬的青石板上。
剧痛未消,他仓皇抬头望向师尊,却见那双往日温润的眼眸此刻竟如无底深渊,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心神即将崩溃之际,一道春风般温润的声音将他拉回:“易儿悟性果然不凡,比那刘小子强上十倍。”
秦易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喉结滚动数下,方才颤声开口:“师尊,莫非是说……”
见对方点头确认,秦易只觉心头一颤,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自心底涌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怎会如此……”秦易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二品证道,本该是霞光万道,瑞气千条的吉兆天象。
可昨日的地龙翻身,今日的生机消失——这分明是不祥征兆!
“莫非……”秦易猛地攥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不敢再往下细想,只觉得每多思一分,那刺骨的寒意便更深一寸。
他勉强抬起手,虽察觉到沈浪投来的目光,却已无暇顾及。
现在最要紧的,是将这个可怕的猜测告知几位兄弟。
剑令刚化作流光飞出窗外,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喧哗。
秦易推门而出,却在门槛处陡然僵住。
若有人此刻细看秦易神情,定会发觉他眼中布满血丝,宛如蛛网般狰狞可怖……
与此同时,长歌正欲继续摆弄他那未完成的雪人,随即是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那叫声里浸透的恐惧,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刺耳。
屋内烤火的苏慧慧闻声而出,她刚要出声训斥,却也在抬眼瞬间僵立当场,脸上血色尽褪,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院中扫雪的仆役们更是乱作一团。
丫鬟们抛却了平日的规矩,瘫软在走廊里瑟瑟发抖;几个年轻男仆面如土色,嘶喊着“有鬼”;最年幼的那个丫头不过十来岁光景,竟吓得失禁,浅色裙裾上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整个院落霎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唯有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寒风中战栗。
长歌呆立在自己堆砌的雪人前,四肢不受控制地战栗着,牙关不住地打颤,那“咯咯”的碰撞声犹如索命厉鬼的狞笑,在寒风中格外刺耳。
刘苏的状况更为骇人——干裂的嘴唇泛着青紫,惨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活似刚从阎罗殿爬出的游魂。
他拼命想要挪动双腿,却仿佛被地府伸出的鬼爪死死钳住;明明想要低头闭眼逃避这恐怖景象,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直。
在这恐惧即将将他彻底吞噬的刹那,一声清脆的膝盖撞击地板的声响,如晨钟暮鼓般唤回了他一丝清明。
即便无法回头,他也知道,那是小姨重重跪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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