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秦易幻化出的新剑，竟似与他心神相连，剑随心动间展现出的娴熟程度，全然不似新成之剑。
这般违背常理之事，倒像是……
张书澈摇了摇头，暂且按下心中疑惑。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确认处于梦游状态的秦易，其神智是否与常人无异。
据张书澈所言，秦易这几十次梦游，每次皆要持续三个小时，从未出过差池。
此前安然无恙尚可解释为有人从旁看护。
这第一项测试，正是要验证秦易在梦游状态下是否保有防范意识。
只见张书澈并指掐诀，一柄寒光凛冽的飞剑应声而出。
剑锋所指，剑气如虹，直贯云霄，朝着半空中的秦易疾射而去。
此刻的秦易双目混沌，既非清明亦非昏沉，整个人仿佛置身云雾之中。
然而当那凌厉剑意逼近的刹那，他眼中骤然迸发出骇人的凶光。
几乎是本能反应，一道剑光自他袖中激射而出，与来袭的飞剑在空中激烈碰撞。
数招过后，秦易竟完全化解了攻势。但他眼中凶焰未消，反而愈发炽烈。只见他剑诀一变，竟调转剑锋，化作一道流光直取张书澈而去。
张书澈眉头微蹙，掌心一翻，幻化出一柄通体晶莹的玉质小剑。这不过巴掌大小的飞剑看似玲珑，却暗含天地至理。
剑身流转间，将秦易的攻势被一一化解，却是始终守而不攻，宛如一位耐心的陪练。
竟是这样来来回回缠斗了三个多小时，没错，超出了秦易平日梦游的极限。
张书澈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不安，他手腕一翻，幻剑应声消散。
然而秦易却仍不肯罢休，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竟又朝着张书澈当头劈下。
只见张书澈身形如鬼魅般闪转腾挪，时而侧身避让，时而弯腰躲闪，间或纵身跃起，将凌厉的攻势一一化解。
此刻的秦易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分明已是强弩之末。
可他偏偏咬紧牙关，硬是控制着紊乱的呼吸，手中剑招愈发狠辣。一招一式间，尽是玉石俱焚的决绝。
就在秦易又一剑落空之际，张书澈身形骤然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秦易如一头嗅到猎物气味的孤狼，循着气息追踪了百余米。当线索中断时，他的身形骤然凝滞在半空中，悬停了约莫十息之久。
脚下飞剑倏忽消散，他的身体顿时如断线风筝般向下坠去。
就在他即将撞上树梢的刹那，一股柔和的无形之力将他轻轻托住，缓缓引至沈浪身旁。
沈浪凝视着陷入沉睡的弟子，素来平静的面容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痛楚之色。
返回路上，沈浪始终眉宇紧锁，神色异常凝重……
往常梦游的秦易总在早晨清醒，虽带着宿醉后的不适，却无大碍。
可这次不同——经历昨夜的变故后，秦易竟一直沉睡不醒。直到日影西斜，他的眼睑才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让他困惑的不是睡过头这件事，而是全身各处肌肉传来的异样酸疼——大腿，腰腹，手臂，无一不像是经历了剧烈运动后的疲惫。
他努力回想着昨日的经历，试图找出导致这种状况的原因。
记忆的碎片中，确实浮现出一件蹊跷的事：在地窖的某个角落，他曾发现一坛陈年药酒。那酒香醇厚诱人，自己似乎尝了几口便不省人事。
但最令人费解的是，既然醉倒在地窖，为何会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腹中传来的饥饿感打断了他的思绪，索性暂时将这些疑问抛在脑后。
简单吃过些东西后，他又回到了地窖。昨日那坛烈酒依然敞着口，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秦易捧起酒坛，仰头饮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酒不过是压垮清醒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夜，沈浪与张书澈带着酩酊大醉后熟睡的秦易，又将他带到了城外山间的竹院。
酒意未消的秦易再度陷入梦游之境，身形飘忽如鬼魅。
张书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袖袍轻扬，几只形貌怪异的铁喙飞鸟凭空出现，尖啸着朝秦易扑去。
未及近身，秦易周身剑气自发，寒光乍现间，那几只飞鸟已被斩作数段，残羽纷飞。
“有趣。”张书澈低笑一声，双手掐诀。
寂静的山林间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野猪嘶吼，但见一头獠牙森森的黑鬃野猪凭空显现，浑身散发着凶戾之气，四蹄翻飞间尘土飞扬，将周遭竹叶震得簌簌而落。
悬于半空的秦易似被激怒，剑指一引，一道流光直取野猪咽喉。
却在距其半尺之遥时，飞剑如陷泥沼，剑光寸寸崩解，最终化作点点星芒消散于夜风之中。
秦易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与昨日如出一辙的暴怒火焰。
那股为野猪抵挡攻击的熟悉力量气息，瞬间唤醒了他对昨日袭击者的记忆。他毫不犹豫地提剑而起，杀气腾腾地追杀那头仓皇逃窜的野猪。
这场生死追逐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野猪的哀嚎声在山林间回荡，最终随着秦易凌厉的剑光戛然而止。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斩杀野猪后秦易并未停手，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狂暴状态。
十余把飞剑在他操控下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将野猪的尸体穿刺得千疮百孔，宛如一个可怖的剑刃蜂巢。
当三小时的梦游时限到来，秦易回归了正常……
沈浪与张书澈并肩御剑而行。在他们身后，秦易被一团透明气罩包裹其中，竟睡得酣熟如泥。
连日来的夜间试验已摸清了些许规律。
他们发现，即便在梦游状态下，秦易仍保有对危机的敏锐感知，仿佛体内蛰伏着某种原始本能，能精准捕捉危险的源头。
更关键的是，这种状态对秦易精力的消耗极为惊人。
三小时是他的临界点——若超过此时限，或是在此期间行为过于激烈，待他清醒后，身体便会承受相应的反噬。
有两次试验便突破了安全时限。
那情形至今想来仍令人心悸：秦易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活似被邪功操控的魔修，行事毫无顾忌，只为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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