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虎之中,有两个嘴替,伯光与长歌,恰似相声行当里的逗哏捧哏,一唱一和间妙趣横生。
长歌已将前二楼的典故娓娓道来,此刻说到这南城第三楼,话音里便透着一股子耐人寻味的深意。
伯光适时捧场,故作不解道:“奇了怪了,这第三楼怎生偏安南城?按说这等去处,合该在北城才是。”
此问正中下怀,长歌抚掌而笑,眼底掠过一丝“早知你要这般问”的笑意,当即不紧不慢地分说起来。
这第三座楼阁名为“千百度”,楼主乃是一位颇负盛名的男子。
此间亦做男子生意,然则城中权贵子弟寻欢作乐,首推当属云海楼与境月楼,千百度反倒不在其列。
有趣的是,剑城闻名遐迩的才女,十之八九皆出自千百度。
坊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娶妻当娶千百女”——无他,只因这里的女子不仅容貌出众,更是才情过人。
更妙的是,此楼还营女子生意,其盛名多半是靠这些女客捧起来的。
北城向来是男子的天下,南城风气则开明许多,权贵家的女眷在此颇受礼遇。而千百度恰为这些女子提供了难得的情感慰藉。
长歌说罢这些,眉眼含笑:“待得闲暇时,我带诸位去千百度开开眼界。”
秦易欣然颔首,眼中闪过期待之色,那南城花街有上百佳酿,待来日定能一饱口福了。
伯光亦抚掌而笑,窈窕美人,若不一睹为快,岂不辜负了这剑城风月?
行至云海楼前,但见七重飞檐直插云霄,朱漆金钉的大门洞开,七十二级汉白玉台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往昔车马盈门的热闹景象今日却不见踪影,唯有八名身着月白长衫的侍者分列两侧。
为首之人目光如电,一眼便认出五人腰间那柄鎏金错银的佩剑,当即疾步上前,长揖到地:“五位公子莅临,蓬荜生辉。宴席已备在听涛阁,请随小的移步。”
五虎跟随侍者的指引步入一楼大厅,映入眼帘的是数排古铜色的檀木支架,架上整齐悬挂着各式精致的面具。
一位身着绛色长袍的司仪迎上前来,拱手道:“诸位公子,宴会有个有趣的规矩——需以随身佩剑换取面具一枚,且须全程佩戴。”
伯光闻言双眼一亮,抚掌笑道:“妙极!当真妙极!”话音未落便兴冲冲地朝面具架奔去。
这设计着实精妙——若仅戴面具,尚可从佩剑式样辨认身份;如今连佩剑都交了出去,那种未知的期待感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为这场宴会平添了几分扑朔迷离的趣味。
穿过花楼内厅,五虎步入炼金术士精心构筑的垂直通道。
这方寸之间的升降空间由晶莹的琉璃构筑,甫一踏入,便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众人轻轻托起。
随着空间平稳上升,北城繁华的夜景透过剔透的琉璃幕墙渐次展开。
抵达七楼时,厅内已聚集了百余人。同学们三三两两聚作一处,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
五虎选了处靠边的位置。从这个角度往外看去,是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往内则能将宴会厅景象尽收眼底。
同窗陆续入场时,长歌突然轻拍伯光肩头:“老五,快看那边。”
伯光循声望去,但见几位戴着蝶翼面具的少女翩然而至。
她们身着各色曳地长裙,在灯光下宛如一群振翅的彩蝶。
当目光触及那位着紫缎旗袍的佳人时,伯光不自觉地喉头滚动:“这紫色旗袍……”他顿了顿,“那双玉腿当真称得上冰肌玉骨。”
此言一出,余人也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那位女子,彼此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彦祖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语气,轻声问道:“能辨认出是谁吗?”
这些同届的女同学,他们曾在问剑大典上有过一面之缘,孕剑仪式时也只是匆匆一瞥。直到今日这第三次相遇,才算真正有所接触。
长歌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平日里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实在难以辨认”……
在皎洁月光与缤纷彩灯的交相辉映下,新生见面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只见台上站着三位主持人:两位男生和一位女生。
两位男生分别是段良和戴着黑色狐狸面具的甘霸。
而那位女生则戴着精致的黑色丝质面具,一袭黑边白色长裙衬得她身姿绰约。她举止优雅,落落大方,正是本届女学子中的魁首。
三人于台上谈笑风生,时而畅叙今日欢愉之情,时而商议宴会安排之事。及至谈及高潮舞蹈环节,男生们竟情不自禁欢呼雀跃。
言毕,段良与甘霸不约而同左右开弓,双双伸手相邀,欲与女主持人携手下台。
此情此景引得台下众学子翘首以盼,却见那女主持眸光流转,左右顾盼间忽而莞尔一笑,竟拎起裙裾,褪去高履,一个轻跃翩然离台而去,徒留两位男主持面面相觑于台上。
长歌见状,当即搁下酒杯击掌称妙,朗声赞道:“此女真乃巾帼丈夫,处事何其洒脱!”
伯光随众人拍手,目光却若有所思地落在长歌身上。
苏家的老祖宗便是出名的女中豪杰,莫非这老四耳濡目染,对这般飒爽女子也生了天然好感?
彦祖把玩着酒杯,促狭一笑:“老四,这等胭脂虎,非得景阳冈上打虎的武二郎,才降得住啊。”
众人哄堂大笑。
秦易已有了三分醉意,脸颊泛红,大着舌头道:“待我……待我为你调杯凤求凰,你便去邀那姑娘共舞一曲……”
长歌连连摆手,笑骂道:“你们这群促狭鬼,少拿我打趣。还是先操心自个儿的舞伴吧,没见今晚姑娘比金子还稀罕?”
宴会伊始,花楼精心策划的开场表演便将席间气氛点燃。随后,有才艺的学子们纷纷登台献技,几位女同学的独舞更是引得男同学们心旌摇曳。
舞姿方歇,便已有心急者在台下等候,迫不及待地发出共舞之邀。
王氏兄弟手持老二特调的美酒,在人群中穿梭寻觅。
而长歌早已按捺不住,连连催促:“老二,怎的还未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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