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瀑布后的洞口,通道豁然开朗。人工开凿的痕迹愈发明显,两侧石壁打磨平整,刻满古朴的云纹和水波纹,空气中弥漫着千年尘土与岩石的冷冽气息。每隔一段距离,壁龛中便放置着早已熄灭的长明灯,昭示着此地非同寻常。
“这绝非天然溶洞,”水虺触摸着光滑的壁面,低声道,“看这规制,倒像是……陵墓神道?”
顾言卿心中凛然。结合之前的壁画和符文,一个惊人的猜想浮现:“难道……我们误打误撞,进入了真正的禹王陵范围?”
禹王陵,传说中夏禹安息之地,历来神秘莫测,位置成谜。若此地真是禹陵,其意义非同小可!幽冥教将祭坛设在附近,绝非偶然!
四人更加谨慎,放轻脚步,沿神道深入。地势逐渐向下,空气却愈发干燥。前方出现一道巨大的石门,石门虚掩,留有一道缝隙,门上雕刻着巨龟负碑、神龙盘绕的图案,气象庄严。门内漆黑一片,深不可测。
“有风。”燕十三贴近门缝,感受到微弱的气流,“里面空间很大。”
顾言卿示意众人戒备,率先侧身挤入门内。火折光芒驱散黑暗,照亮了门后的景象——这是一个极为广阔的地下殿堂!穹顶高悬,隐约可见星辰日月图案的壁画,虽斑驳脱落,仍显恢弘。八根巨大的蟠龙石柱支撑殿顶,地面铺着巨大的青石板。大殿中央,并非棺椁,而是一座巨大的石刻沙盘,模拟着山川河流之势,正是九洲禹迹的微缩景观!沙盘旁,散落着一些腐朽的仪仗和青铜器皿。
“这里不是主墓室,像是……祭祀明堂或规划水工的场所?”苏云裳观察着沙盘,惊讶道。沙盘上黄河、长江等水脉走向清晰,一些关键节点还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似乎暗含玄机。
顾言卿走近沙盘,目光落在象征黄河“龙门”和“禹门口”的位置,那里镶嵌的宝石光泽黯淡,而沙盘显示的河道模型,隐约有几处不自然的“淤塞”和“改道”痕迹,与当前黄河实际流向略有差异。他心中一动,想起墨守规曾说幽冥教意图“窃取龙脉地气”,莫非……这沙盘竟能反映地脉水气的真实状况?那些“淤塞”处,正是幽冥教邪术影响所致?
“看这里!”水虺在殿壁一角有所发现。那里刻着一篇古老的铭文,字迹苍劲,内容并非歌功颂德,而是一篇名为《镇河敕令》的祷文,记述大禹治水时,降服兴风作浪的“无支祁”等水怪,并将其精魂镇于九鼎之下,借山河之气永固堤防的传说。文末强调“水脉即国脉,地气关国运,妄动者,必遭天谴!”
“无支祁……镇河神兽……”顾言卿喃喃自语,幽冥教欲“唤醒”的,莫非就是被禹王镇压的这类上古精怪?以此扰乱地脉,颠覆江山?
就在这时,燕十三在对面石壁下发现了一道向下的阶梯入口,阶梯深处隐约有幽光闪烁,并有极淡的、与祭坛相似的阴邪气息传来!
“下面有动静!”燕十三低喝。
众人立刻警惕起来。顾言卿示意熄灭大部分火折,只留一支,悄悄沿阶梯下行。阶梯陡峭,深入山腹。越往下,那股阴邪气息越浓,还夹杂着细微的、仿佛无数人低语诵经的嗡嗡声。
阶梯尽头,又是一道石门,但此门并未完全封闭,门缝中透出幽绿的光芒!诵经声正是从门内传出!
顾言卿凑近门缝,向内窥视。门内是一个比上层殿堂略小,但更加阴森的洞窟。洞窟中央,赫然是一个缩小版的幽冥祭坛!与老龙口那个宏大的祭坛相比,这个祭坛更加古老,与周围禹陵的风格格格不入,像是后来强行嵌入的!祭坛上,三名黑袍祭师正围着一个悬浮的、散发着幽绿光芒的晶体(与鬼师手中绿珠相似)做法,口中念念有词。祭坛四周,堆放着不少箱笼,其中一些箱子打开,里面竟是硝石、硫磺等物!
更令人心惊的是,洞窟一侧的岩壁上,被人为开凿出了几个囚笼,里面关押着数十名面色惊恐、衣衫褴褛的百姓!显然是准备用于血祭的活人!
“他们在利用禹陵的地脉节点,建立辅助法坛!”苏云裳压低声音,充满愤怒,“还用活人祭祀!”
“那些火药……他们想干什么?”水虺盯着那些箱子。
顾言卿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幽冥教的毒计!他们不仅要在老龙口主祭坛举行仪式,还要在禹陵这个地脉核心引爆火药,人为制造“地脉震荡”,加强邪术效果,甚至可能想借此炸毁部分禹陵结构,彻底释放被镇压的邪物!七星连珠之夜,天地气机交感,正是最佳时机!
必须阻止他们!但对方有三名祭师,洞内可能还有守卫,硬拼胜算不大。
“擒贼先擒王!”顾言卿眼中寒光一闪,对燕十三和水虺做了个手势,目标直指那三名祭师!只要打断仪式,破坏核心晶体,就能暂缓他们的阴谋!
他深吸一口气,对苏云裳道:“云裳,你准备好迷烟和解毒丹,待我们动手,你封锁门口,防止外面增援!”
苏云裳郑重点头。
顾言卿、燕十三、水虺三人交换眼神,如同猎豹般蓄势待发。就在三名祭师仪式进行到关键时刻,周身绿光大盛之际——
“动手!”
顾言卿猛地推开石门,身剑合一,直刺离门最近的那名祭师后心!燕十三和水虺如同两道闪电,分别扑向另外两人!
事起突然,三名祭师猝不及防!为首祭师勉强侧身,剑锋划过肋下,带出一溜黑血!他惨叫一声,手中法诀中断,悬浮的绿晶一阵剧烈晃动!另外两人也被燕十三和水虺迅猛的攻击逼得手忙脚乱!
“敌袭!”受伤的祭师嘶声大吼!
囚笼中的百姓一片骚动!
苏云裳迅速在门口撒下药粉,一股辛辣的烟雾弥漫开来,暂时阻挡了可能从外部涌入的敌人。
洞内瞬间陷入混战!三名祭师虽慌不乱,口中咒语再起,身上黑气涌动,竟能空手凝聚出阴寒的鬼火进行反击!燕十三刀势狂暴,水虺身法诡异,顾言卿剑招凌厉,三人合力,勉强压制住祭师。但祭师的邪术诡异,黑气带有腐蚀心神的效果,令三人感到气血翻腾,动作迟滞。
必须速战速决!顾言卿瞅准机会,拼着硬受一记鬼火,剑尖点向那悬浮的绿晶!
“铛!”一声脆响,绿晶被剑气击中,光芒骤暗,表面出现裂痕!三名祭师同时闷哼一声,如遭重击,周身黑气溃散!
“毁掉它!”顾言卿大喝!
燕十三怒吼一声,刀光如匹练,狠狠劈在绿晶之上!
“咔嚓!”绿晶应声碎裂!一股强大的阴邪能量爆发开来,将众人震得连连后退!三名祭师更是口喷黑血,萎顿在地!
仪式被破!辅助祭坛失效!
“走!”顾言卿不敢恋战,拉起苏云裳,与燕十三、水虺迅速退出洞窟,沿原路狂奔。身后传来祭师气急败坏的吼声和囚犯的哭喊。
他们刚冲出下层石门,就听到上方殿堂方向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显然,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老龙口主祭坛的敌人!
“被包围了!”水虺脸色一变。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再次陷入绝境!
顾言卿目光扫过空旷的明堂大殿,最终定格在那巨大的山河沙盘上。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
“去沙盘那边!”他拉着苏云裳冲向大殿中央。
追兵的火把光芒已从阶梯入口和上方神道同时涌来!眼看就要被合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言卿猛地按向沙盘上那块代表黄河禹门口、光泽黯淡的宝石!同时,他对燕十三和水虺喊道:“全力攻击沙盘上显示‘淤塞’的河道节点!”
虽然不明所以,但燕十三和水虺对顾言卿无比信任,刀剑齐出,狠狠劈向沙盘上几处标记异常的河道位置!
“轰隆隆——!”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整个大殿剧烈震动起来!沙盘内部发出机括转动的轰鸣!紧接着,大殿一侧的墙壁,竟缓缓滑开,露出一条幽深、不知通向何方的密道!一股清新的山风从密道中吹出!
“有暗道!快进去!”顾言卿又惊又喜,没想到这沙盘竟是开启密道的机关!
四人毫不犹豫,飞速冲入密道!身后,追兵惊愕的呼喊和箭矢破空声被隔绝在缓缓闭合的石门之外。
黑暗的密道中,四人喘息未定。绝处逢生!不仅破坏了幽冥教的辅助祭坛,救下了部分百姓(虽未全救,但已打乱其步骤),还意外找到了禹王陵的密道!
“这密道通向哪里?”苏云裳心有余悸。
“不知道,但必有出路!”顾言卿目光坚定,“我们必须尽快出去,与外界取得联系!幽冥教的阴谋已被我们窥破部分,但主祭坛仍在,七星连珠之夜将近,最终的对决,即将到来!”
密道深邃,前路未知。但这一次,他们手中握有了更多关乎胜负的关键信息。
喜欢大明迷局:墨染金陵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大明迷局:墨染金陵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