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在猫猫无声的注视下压力山大,额头都冒出了细汗。她小心翼翼地按照记忆中的步骤操作着,将研磨好的薰衣草粉、甘草粉和碾碎的安息香脂混合在一起,用细箩筛了两遍,得到一小堆散发着温和清香的淡紫色粉末。
“做、做好了!”沙耶双手捧着盛香粉的小碟,紧张地递到猫猫面前,像等待审判的小学生。
猫猫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一小撮粉末,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然后,她做了一个让伊蕾娜和沙耶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她将那点粉末直接放进了嘴里!
“?!”沙耶吓得差点把碟子扔掉。
猫猫面无表情地细细品味了几秒,翡翠色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似乎在分析其中的成分和配比。
“薰衣草分量多了半钱,甘草少了些,安息香碾得不够细,有颗粒感。”她平静地指出问题,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火候稍燥,影响了薰衣草的宁神效果。不过,基础药性还在,勉强能用。”
沙耶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只被批评了的小狗,耳朵(如果有的话)都耷拉下来了。
猫猫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被晾了半天的伊蕾娜,翡翠色的瞳孔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什么,然后,用她那标志性的、毫无起伏的语调,做出了决定:
“通过。”
“诶?”沙耶和伊蕾娜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你,”猫猫指了指垂头丧气的沙耶,“负责捣药和处理基础药材。工钱日结,时薪15币。”
“15币?!”沙耶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比招聘启事上的20币低,但对她来说已经是巨款了!
“而你,”猫猫的目光转向伊蕾娜,在她华丽的斗篷上又扫了一眼,然后,用下巴指了指药庐通往后面小院的那扇门,“去后院。水缸旁边那桶里,是今天刚送来的新鲜‘赤眼毒蟾蜍’的背部腺体分泌物。把它们分离、提纯、装瓶。记住,皮肤不能直接接触,气味有微弱致幻性,操作时用那边的长柄银勺和琉璃瓶。动作快点,晚上有客人等着要货。”
赤眼毒蟾蜍……
背部腺体……
分泌物?!!
伊蕾娜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捏着魔女资格证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那华丽的卷轴都在哆嗦。她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眸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丝生理性的反胃。
她,优雅美丽、见识广博、游历诸国的灰之魔女伊蕾娜!堂堂正正的魔女!竟然……要……去处理……癞蛤蟆的……分泌物?!
“毒、毒什么分泌物?!”伊蕾娜的声音都变调了,带着尖锐的破音。她感觉自己的魔女生涯,正在滑向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毒蟾蜍腥臭味的深渊!
猫猫似乎对她的反应习以为常,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处理干净,提纯度达标。你的时薪,20币。”说完,她便不再理会石化状态的伊蕾娜,转身继续分拣她的草药去了,仿佛只是交代了一件清理垃圾般简单的工作。
沙耶看着自家师父那副仿佛被雷劈中的模样,又看了看后院那扇门,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小声问:“师、师父?您……还好吧?”
伊蕾娜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沙耶,紫色的瞳孔里失去了高光,只剩下对现实的绝望和对那20币的……屈辱的渴望。她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后院,声音如同梦呓:
“沙耶……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如同奔赴刑场般,迈着沉重的、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向了那扇通往“毒蟾蜍分泌物地狱”的门。魔女的骄傲?在20万象币的时薪和饿肚子的现实面前,碎了一地。
“花街药庐”的后院,比起前堂的清冷药香,弥漫着一种更原始、更野性的气味。泥土、晒着的草药、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点腥甜的、令人微微眩晕的气息,来源正是墙角那个盖着木盖、还在微微蠕动的巨大木桶。
伊蕾娜戴着猫猫提供的厚实麻布手套(边缘还沾着可疑的暗绿色痕迹),脸上蒙着浸过药水的面巾(效果存疑),只露出一双写满生无可恋的紫色眼睛。她手中拿着一把长长的银勺和一个透明的琉璃瓶,如同面对某种灭世魔物般,小心翼翼地、用勺柄最远端,颤巍巍地挑开了木桶的盖子。
“呕——!”
一股浓郁十倍、仿佛发酵沼泽混合腐烂水果的恶臭猛地窜出,如同无形的重拳狠狠砸在伊蕾娜的面门上!即使隔着药水面巾,那强烈的刺激性气味也让她眼前一黑,胃里翻江倒海!
桶内,是粘稠、半透明、泛着诡异暗绿色荧光的胶状物,里面还混杂着一些疙疙瘩瘩、类似卵泡的不明物体,正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蠕动……几只足有巴掌大、背部布满血红色斑点、眼睛如同凝固血块的丑陋蟾蜍,正惬意地泡在这“温泉”里,发出“咕呱”的低沉叫声,背上那些硕大的腺体还在微微鼓胀……
“赤眼毒蟾蜍……的……天堂……”伊蕾娜的声音带着哭腔,胃部一阵剧烈抽搐。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闭着眼,凭着感觉,用银勺去舀那些滑腻恶心的胶质物。每一次勺尖触碰粘液发出的“噗叽”声,都让她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分离腺体?提纯?她现在只想一把火烧了这个桶!
“伊蕾娜师父!您没事吧?”沙耶担忧的声音从前堂门口传来。
“没……事……”伊蕾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闷在面巾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她感觉自己高贵的魔女灵魂正在被这桶毒蛤蟆分泌物反复玷污!20币的时薪?这绝对是史上最肮脏的诈骗!
前堂内,沙耶一边用力捣着石臼里坚硬的何首乌根块,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一边时不时担忧地望向后院的方向。师父那压抑的干呕声和悲鸣隐隐传来,让她心疼不已。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能力不够,师父就不用去处理那么可怕的东西了……”沙耶自责地想着,琥珀色的眼眸黯淡下来。她看着石臼里被捣碎的药材,又看了看药柜上那些琳琅满目的标签,一个大胆的、带着点粉色泡泡的念头,如同春天的藤蔓,悄然爬上了她的心头。
如果……如果能调配出一种神奇的药剂……一种能让师父永远开心、永远喜欢和我在一起的药剂……那该多好?师父就不用那么辛苦,也不用为了钱发愁了!沙耶的小脸因为激动和幻想而泛起红晕。
她记得以前在旅途中,听某个走方游医吹嘘过一种古老的“心意相通灵药”,据说能让饮用者对调配者产生强烈的好感和依赖!配方……配方好像是……龙涎香?情花果?还有……月光草汁液?
沙耶的心怦怦直跳。她偷偷瞄了一眼柜台后正在专心核对账目的猫猫,又看了看角落里堆放的药材。龙涎香太贵肯定没有,但情花果……好像看到过标签!月光草……后院好像种着一些?
趁着猫猫低头拨算盘,沙耶像只偷油的小老鼠,蹑手蹑脚地溜到药柜前,凭借着之前帮猫猫整理药材时模糊的印象,快速拉开几个抽屉。
找到了!一个抽屉里放着几颗干瘪的、心形的暗红色小果子——情花果!另一个抽屉里是晒干的月光草叶片!
沙耶的心跳得更快了。她飞快地抓了几颗情花果和一小把月光草叶,塞进口袋,又溜回自己的捣药位。她假装继续捣何首乌,实则悄悄将情花果和月光草叶混了进去,然后更加卖力地捣啊捣……
“你在做什么?”猫猫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哇啊!”沙耶吓得差点把石臼扔出去,猛地转身,小脸煞白,像被抓了现行的小偷,“没、没什么!猫猫老板!我、我在努力捣药!很努力!”她手忙脚乱地想把石臼藏到身后。
猫猫那双翡翠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沙耶慌乱的脸,又落到石臼里那团被捣得稀烂、颜色诡异的混合物上——深褐色的何首乌泥里混杂着暗红色的情花果碎末和银白色的月光草纤维,散发出一种甜腻中带着草腥的古怪气味。
猫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别浪费药材。”便转身走开了。
沙耶长长地松了口气,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她看着石臼里那团颜色可疑的糊状物,心里有点打鼓。这……真的能行吗?好像和想象中散发着梦幻粉红光芒的灵药不太一样……不管了!为了师父!拼了!
她找了个小瓷碗,把石臼里的混合物小心翼翼地刮出来,又偷偷溜到后院的水缸旁(尽量远离那个可怕的毒蟾蜍桶),舀了点清水,试图把糊糊调成可以饮用的药汤。水一加进去,那团东西的颜色变得更加诡异,呈现出一种浑浊的灰紫色,还咕嘟咕嘟冒了几个奇怪的气泡,散发的气味也更加难以描述……
“这……看起来好像不太对……”沙耶的小脸皱成了包子。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鼓起勇气,端起那碗“心意相通灵药”,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壮士断腕般的决绝,准备去找个机会让伊蕾娜喝下去。
就在这时——
“沙耶!”伊蕾娜虚弱而暴躁的声音从毒蟾蜍桶那边传来,“死丫头!快过来!帮我扶着这个瓶子!这恶心的东西要洒了!”
“啊!来了来了师父!”沙耶吓了一跳,手一抖!
“哗啦!”
那碗“精心调配”的、灰紫色的、冒着诡异气泡的“心意相通灵药”,不偏不倚,全部洒进了旁边一个盛放着刚采摘下来、准备晾晒的“无忧草”的竹筐里!
“!!!”沙耶瞬间石化,看着那珍贵的无忧草瞬间被染成诡异的灰紫色,还滋滋地吸收着药汤……
后院门口,刚刚经历完“毒蛤蟆分泌物地狱”、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伊蕾娜正扶着门框喘气,恰好目睹了这一幕。她紫色的眼眸瞬间瞪圆:“沙耶!你在搞什么鬼?!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我……”沙耶欲哭无泪,看着竹筐里迅速枯萎、变色的无忧草,脑子一片空白。
药庐前堂,门帘被猛地掀开。
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薄纱裙、浑身散发着廉价香水味的女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带着浓重的焦虑:
“猫猫药师!快!救急!王妈妈那边新来的小桃红,伺候李员外的时候紧张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眼看就要砸场子了!有没有什么‘助兴’的、让人放得开的药?快给我来点!价钱好说!”
猫猫从账本上抬起头,翡翠色的眼眸扫过急吼吼的妓女,又瞥了一眼后院门口僵持的师徒俩,以及沙耶脚边那筐颜色诡异、正在滋滋作响的无忧草……她的目光在那冒着微弱气泡的草叶上停留了两秒,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极其罕见地、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助兴?放得开?”猫猫的声音依旧平淡,她放下毛笔,起身走向那筐被沙耶“加料”的无忧草,“正好……新到了一批‘特效无忧散’,药效……可能有点特别。”她随手抓起一把灰紫色的、还在微微抽搐的无忧草叶,动作随意得像在抓一把杂草。
“特别?特别好啊!就要效果猛的!”妓女眼睛一亮,根本没注意那草的颜色有多不对劲。
猫猫三两下将草叶揉碎,用纸包好,递给妓女:“温水冲服,一次一撮。效果立竿见影,不过……”她顿了顿,翡翠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话可能会变多。”
“话多?话多好啊!总比哑巴强!”妓女喜滋滋地接过纸包,丢下几枚万象币,一阵风似的又冲了出去,“谢啦猫猫药师!回头介绍姐妹们都来!”
沙耶看着那包自己“精心调配”的毒草……不,是“特效无忧散”就这么被买走,小脸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猫、猫猫老板……那个……那个草……”
猫猫转身,翡翠色的瞳孔平静地看着她:“那筐无忧草,算你账上。从你工钱里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沙耶:“!!!”
伊蕾娜看着沙耶那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又看看猫猫那波澜不惊的脸,再联想到刚才那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药汤……她紫色的眼眸眯了起来,结合沙耶之前种种可疑举动,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猜测浮上心头。
“沙——耶——!”伊蕾娜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泉,带着凛冽的杀气,“你刚才……是不是想给我喝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没有!师父!绝对没有!”沙耶吓得连连后退,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药柜上,瑟瑟发抖。她看着师父一步步逼近,那眼神……比面对赤眼毒蟾蜍时还要可怕!
后院弥漫的腥甜恶臭,前堂苦涩的药香,此刻都掩盖不住沙耶心中那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巨大恐慌!完蛋了!闯大祸了!不仅浪费了珍贵药材要扣钱,意图“毒害”师父的罪行眼看也要败露了!
灰之魔女的怒火,即将在花街药庐熊熊燃烧!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筐滋滋作响的灰紫色无忧草,正安静地躺在角落里,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场由“爱情魔药”引发的崩坏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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