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消融,一切由此开始。
这不仅仅是解冻,而是有些……不对劲。
一股暖意袭来,空气发生了变化,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我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各种可能性和异常情况。
接着林九介入了,带着他的数据和金属尘埃。
辐射,有一个明确的源头,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清晰的方向。
一个根源,一个焦点。
但当那些磁化的枪支,那些铁制物件,开始指向他、倾向他时,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
这不仅仅是一种天气现象,而是与个人密切相关的事情。
赵雷在桥上的经历……我几乎能感受到那些扭曲的金属藤蔓,那些熔化的弹壳呈现出奇异的、近乎有机的形态。
那架升起的直升机,就像从过去复活并被重新利用的幽灵……弹壳上的文字也是一个信号。
“主未令,火不燃;主在处,即前线。”这是一个战斗的号角,一个标志。
但我呢?
我意识到自己的系统开始崩溃了。
身体的震颤,眼前的光晕,还有关于枪管的梦境……它们并非威胁,它们了解我,但方式却截然不同。
我曾经掌控的系统,那股力量,正在与一个覆盖全球的网络融合、分离。
那摩尔斯电码,那个信号证实了一切都将是大规模的。
“人格认证”。
枪支在评判我的决策、我的品格。
就是这样!
这不是一场权力争夺,也不是一场普通的冲突。
它更加深刻,更加根本。
赵雷废除武器登记制度的决定,是变革的开端。
枪支开始行动,它们做出了选择。
看到那些在世界变迁中赢得一席之地的人,我感到一种解脱和惊叹。
这是希望和生存的景象。
还有了望塔、满月以及突然的寂静。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一种我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平静。
接着,一道道光束从四面八方的地平线射出,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而完美的圆形阵列。
这景象太过宏大,让人难以理解。
然后是林九的话:一张地图,一座纪念碑。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
我不仅仅是一个个体,更是新世界的象征。
是时候宣告了。“我不再是你们的系统。”但我依然存在。
然后,作为一个新的开始,光束变成了防御阵型。
地球得到了庇护。
那种保护的承诺,那种感觉。
那张竖起的地图如今成了一面盾牌。
从宇宙视角看,那是一张光的网络,它所承诺的不仅仅是安全,更是一个新的篇章。
穹顶之上,第二滴水珠顺着冰晶的弧度滑落,滴答一声,碎裂在坚硬的金属地板上。
这微不足道的声音,却成了拉开新世界序幕的惊雷。
极寒霜降第七日,幸存者们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意从睡梦中惊醒。
基地的主温度计读数疯狂跳动,最终稳定在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数字上——零上三度!
短短一夜之间,气温骤升了整整八度。
笼罩世界七天的死寂冰封,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解。
屋檐下的冰棱化作水帘,厚重的雪层发出沉闷的呻吟,肉眼可见地塌陷、融化,露出底下被冻得发黑的土地。
“不对劲!这绝对不是自然回暖!”林九通红着双眼,死死盯着大气成分分析仪上急剧变化的光谱曲线。
他一夜未眠,就在那滴水珠落下的瞬间,他安放在基地外的所有传感器都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空气中悬浮着高浓度的微量金属离子尘埃,”他指着屏幕上一张模拟出的三维分布图,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它们不是均匀分布,而是呈放射状扩散!看这个形态,源头……源头在东南方!”
他的手指在触控板上疾速飞舞,调用着天空中仅存的几颗侦察卫星的残存权限。
当处理过的卫星图像拼接完成,呈现在屏幕上时,连林九这个见惯了末世奇景的技术狂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图像显示,以东南方某个坐标点为中心,一片广阔的扇形区域内,正发生着匪夷所思的变化。
那片区域覆盖了废弃的城市、干涸的河床、甚至被战火焚烧过的焦土。
而其中所有被遗弃的枪械——无论是掩埋在瓦砾下的突击步枪,沉没在淤泥中的手枪,还是被高温熔成铁水的机枪残骸——全都发生了剧烈的定向磁化!
无数道微弱却坚定的磁力线被可视化软件标示出来,它们跨越山川湖海,穿透地层,最终像接受君王召唤的朝臣,将极性统一指向一个终点——他们所在的磐石基地!
林九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句梦呓般的低语:“这不是气候变了……是整个大陆的铁,都在向他倾斜。”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基地的西线警报被拉响。
负责巡查旧铁路桥的赵雷带着一队战士,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堪称神迹或魔迹的景象。
连接两座山崖的钢铁铁路桥,其坚固的桥墩裂缝中,正疯狂地“生长”出无数扭曲盘旋的金属藤蔓。
那些藤蔓闪烁着黄铜与钢铁混合的诡异光泽,凑近了才发现,它们竟是由数千、数万枚被高温熔化后又强行焊接在一起的变形弹壳构成!
弹壳们彼此缠绕、攀附,形成了一条从桥底直通高地顶端的螺旋轨道,充满了后工业时代的野蛮与暴力美学。
轨道的尽头,更加骇人的一幕正在上演。
一架早已报废、机身布满弹孔的mi - 24“雌鹿”武装直升机残骸,正被这条金属轨道缓缓托举着,脱离地面,一寸寸向上攀升。
它的旋翼早已折断,但机身两侧的火箭巢却完好无损,甚至被精心“改装”过。
一名胆大的战士冒险靠近,用望远镜看清了火箭巢的内部,随即发出一声惊呼。
那里面填充的根本不是炸药,而是一排排码放得整整齐齐、如同蜂巢般精致的旧式黄铜弹壳!
消息传回指挥中心,林九立刻截取了高分辨率图像,对那些弹壳底部的编码序列进行破译。
几分钟后,一段由无数枪械编码组成的重复宣言,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的冰冷与狂热:
“主未令,火不燃;主在处,即前线。”
“主……前线……”赵雷在通讯器那头喃喃自语,他抬头望向轨道尽头的武装直升机,那姿态,仿佛一尊即将升空的钢铁神像,而所谓的“前线”,无疑就是他们的基地。
基地核心区的医疗帐篷内,陈牧猛地睁开了眼睛。
自从那晚他放下心爱的m1911之后,“末日枪械大师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就再也没有在他脑海中响起过。
他一度以为,随着自己的放下,那个与他绑定了三年的系统已经彻底沉寂。
然而,他错了。
系统并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更加宏大、更加恐怖的方式存在。
这些天,他的神经末梢时常传来一阵阵微弱的颤动,那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就像透过高倍率瞄准镜进行校准时,镜内十字线与目标重合前那瞬间的微调感。
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他的瞄准镜。
就在刚才,他陷入了一个短暂的梦境。
梦中,他漂浮在无垠的宇宙里,周围是璀璨的星河。
但仔细一看,那构成星河的亿万光点,竟是一根根黑洞洞的枪管!
所有的枪管,无论新旧,无论型号,都从四面八方指向他,对准他的胸口。
然而,没有一根枪开火,它们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朝圣。
从梦中惊醒,陈牧走到镜子前,惊骇地发现自己的瞳孔边缘,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圈极细的、如同电路板纹理的金色环纹——那正是过去系统界面启动时,才会出现的独有视觉特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系统并没有消失,它正在与他分离!
它不再是寄宿于他体内的个人外挂,而是以他为核心,转而融入了整个世界的枪械网络!
他不再是系统的使用者,而是……系统的源头。
“滴滴滴——”刺耳的警报再次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林九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截获到了一股遍布全球的、强度极高的摩尔斯码集群信号。
经过初步破译,内容简单却令人窒息:
“全球响应单元就位。等待最终认证。”
“全球……响应单元?”赵雷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
“就是那些枪!所有的枪!”林九的手指几乎要戳穿屏幕,“我在追查信号协议的底层代码,想看看它们的‘最终认证’到底是什么……我的天……”
林九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喘息。
他发现了,验证机制的核心,竟然是基于陈牧过去三年所有决策数据建立的动态人格模型!
那模型里包含了:他每一次战斗中选择使用哪种弹药类型;他在面对尸潮时,放弃哪条撤离路线的决断;他为节省资源,选择修复哪一把旧枪的优先级;甚至包括某次行动中,他在是否要冒险救一个被困的陌生人时,那零点几秒的心理延迟!
这些苏醒的钢铁造物,不是在等待一个简单的命令。
它们是在等待“人格认证”的完成。
它们要确认,那个位于风暴中心的“主”,依旧是它们所认可的、那个值得它们献上一切的“陈牧”。
基地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傍晚时分,赵雷召集了所有还能战斗的战士,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声音洪亮地宣布了一个决定:“从今天起,基地取消所有武器登记和配给制度!”
众人一片哗然。
“以后,不再问哪把枪归谁管,”赵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只问,哪把枪,愿跟谁走!”
当晚,营地里发生了奇异而又温情的一幕。
几乎所有幸存者的常用武器,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行从武器库移到了他们各自的帐篷门前,静静矗立。
一些跟随老兵多年的老枪,枪托上甚至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褪色的红布条,紧紧缠绕着,像是一种无言的功勋。
而那些新加入基地、还没有趁手武器的幸存者们,他们的帐篷前则空无一物。
但这并未让他们失落,反而激起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他们冲进废品堆,开始疯狂地寻找、修复那些被遗弃的废枪。
直到其中一人满身油污地将一把修复好的霰弹枪组装完毕,那把枪才在他手中,第一次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咔嚓”上膛声,仿佛一声忠诚的誓言。
月末,满月之夜。
陈牧独自登上了基地最高的了望塔。
他什么武器也没带,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皮夹克,衣领上别着那枚由m1911残骸打造的弹壳徽章,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忽然,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风声、雪融的水滴声、发电机的嗡鸣声、人们的呼吸声……所有声音在同一瞬间尽数消失。
天地间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的地平线上,一道道没有火焰、没有烟尘的纯粹光轨,如亿万根倒立的银针,悍然刺破夜幕,直冲天际!
这些光轨在攀升到顶点后,悬停在高空,彼此连接,排列成一个覆盖了整个苍穹的巨大圆形阵列,而阵列的正中心,精准地对准了磐石基地!
“我的计算没错……”林九仰头望着这宇宙级的奇观,数据流在他眼中飞速闪过,“这些光轨的地面投影坐标,对应着全球已知的所有大型枪械埋葬点、兵工厂遗址和古战场……它们在用光,画一张世界地图……”
“……也是在立碑。”站在他身旁的赵雷,低声补充道。
为那些死去的枪,也为那个即将诞生的新神。
了望塔顶,陈牧迎着扑面而来的光芒,感受着那股源自全球钢铁造物的磅礴意志,轻声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响应单元”的核心。
“我不是你们的系统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告别,又像是在做一个全新的宣告。
“但我还在。”
话音落下的瞬间,巨大圆形阵列中,最靠近东方的一道光轨,缓缓倾倒。
它化作一颗璀璨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坠向远方的荒野——那不是攻击,而是巡弋。
它开始履行新的使命。
镜头被无限拉远,越过云层,越过大气,直至冰冷的宇宙。
从这个视角看去,伤痕累累的蓝色星球表面,浮现出了一张由亿万道光轨织就的、覆盖全球的巨网。
它安静、温柔,却又蕴含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默默地守护着这颗在末日中挣扎的星球,以及星球上那个被称为“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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