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着电动车,在新铺的柏油路上疾驰,电动车的把手随着路面的细微颠簸,在掌心震得发麻。
我下意识地拧了下油门,轮胎与柏油路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这寂静黑夜中,某种未知事物的低语。
后视镜里,路灯惨白的光映照着,洒在头盔上,使得头盔上凝结的夜露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格外刺眼,恰似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手机导航显示,距离家还有三公里。
锁屏界面依旧停留在烧烤摊拍的合照上,照片里我和老张举着烤串,开心地碰杯,老张下巴那块疤在闪光灯的照耀下,亮得有些扎眼。
那是三天前,我们给城南工地结算工钱后,在烧烤摊放松时拍的。
当时老张醉醺醺地用他那粗壮的手拍着我的肩膀,嘴里呼出的白酒味,混合着他工装上未洗净的水泥灰,一股脑地往我鼻子里钻。
我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结果电动车把手差点撞上路边的垃圾桶,引得老张一阵带着酒气的哈哈大笑。
此刻,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一抹暗红色,就好像有人在不远处把灯笼挂在了行道树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颜色晃了眼,下意识地揉了揉被酒精熏得发胀的眼睛。等我再次定睛看去,柏油路中央竟然赫然立着两尊石狮子。
月光艰难地从厚重的云层里挤出来,洒在石狮子身上,让它们的眼睛泛出诡异的青光。
那光芒好似有生命一般,冷冷地注视着我,仿佛在传达着某种隐晦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我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猛捏刹车,车轮在地面上拖出一道足有五米长的黑印,同时发出一阵尖锐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而手机里的导航还在不紧不慢地播报着:“前方三百米右转进入朝阳路......”可眼前这条新修的六车道马路上,除了一盏孤零零的路灯,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周围什么都没有,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这两尊神秘的石狮子。
冷汗不受控制地顺着脊椎往下淌,我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
我哆哆嗦嗦地摸出烟盒,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抽出一根烟。
烟头在打火机里滋啦作响,可我的注意力却被石狮子脚下散落的几片纸屑吸引住了。
那是那种老式的黄表纸,边缘已经焦黄卷曲,像是被火烤过,隐约能看到上面“天地玄宗”的字样。这几个字在这诡异的氛围里,显得格外阴森,仿佛在暗示着这里隐藏着某种神秘而又危险的力量。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低头看去,锁屏照片上的老张还是咧着嘴笑,可右下角的时间却显示是凌晨1点07分。
我记得清清楚楚,离开烧烤摊的时候才晚上八点半,这中间的几个小时,仿佛被什么东西偷走了,只留下这充满诡异的一幕。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我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解释的恐怖谜团之中,而这个谜团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刹车片发出的刺耳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悚,仿佛是一把尖锐的刀,划破了夜的宁静。
电动车歪歪扭扭地停在了石狮子跟前。我鼓起勇气,双腿有些发软地凑近去看,这才发现狮子嘴里衔着的根本不是圆球,而是两个拳头大小的骷髅头。
月光照在它们凹陷的眼窝里,里面盛着浑浊的液体,随着夜风轻轻晃动,仿佛随时都会流淌出来。
那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如同腐烂的鱼虾混合着铁锈的味道,让我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见鬼了......”我颤抖着举起手机,想要拍照记录下这诡异的一幕,心里抱着一丝侥幸,也许这只是一场荒谬的幻觉,拍完照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取景框里突然多出个人影。
一个穿月白长衫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正弯腰在狮子脚下摆放什么东西。
他头顶翘起的发髻上别着支翡翠簪子,月光穿过簪头的红宝石,在地上投出菱形的光斑,那光斑在这黑暗的环境里闪烁着神秘而又诡异的光芒,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快门声惊动了对方。男人缓缓直起身子,慢慢地转过脸。
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的面皮惨白得像是泡胀的尸体,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气。
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乌黑的牙齿,那笑容透着说不出的阴森和诡异,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嘲笑。
我想尖叫,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仿佛我的声带也被这恐怖的场景吓得失去了功能。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镜头正好对着他胸前的铜牌,上面刻着“陈记营造厂·账房”。这几个字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是某种古老而又邪恶的契约。
就在这时,石狮子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震碎。
獠牙间喷出腥臭的白雾,瞬间弥漫开来,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那白雾浓稠得如同实质,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腐臭的地狱之中。
我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跳上电动车,后座捆着的工具箱随着我的动作撞得哐当作响,仿佛也在为我此刻的恐惧而颤抖。
我慌乱地回头望去,那对石狮子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马路边缘,中间空出来的车道上,赫然出现两盏摇曳的红灯笼。
那红灯笼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像是两只诡异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我,仿佛在警告我不要试图逃离。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我颤抖着掏出手机,锁屏照片已经彻底变了样。
原本举着烤串的老张变成了那个账房先生,他左手提着盏白灯笼,右手握着把沾血的算盘,背景里那栋民国宅院的飞檐上,正趴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
乌鸦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又像是在嘲笑我的无助和恐惧。看着这张照片,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颠倒了过来,而我,正一步步陷入一个无法逃脱的恐怖深渊。
第二天清晨,我在工棚的床上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出来。
枕边的手机显示凌晨三点,屏幕上有道蜿蜒的水渍,像是有人用湿漉漉的手指划过。
我疑惑地拿起手机,点开昨晚的照片放大查看。
只见账房先生脚边分明摆着个矿泉水瓶——正是我今早随手扔在电动车筐里的那个。
我心里一阵发毛,怎么会这样?昨晚的经历难道不是一场梦?可这矿泉水瓶又怎么会出现在照片里,而且还是在那个诡异男人的脚边?
“老陈!”
老张一脚踹开工棚门,安全帽上的射灯晃得我睁不开眼。
“三号工地挖出民国时期的地砖了!”他兴奋地喊道,古铜色的脸上沾着泥浆,左眉骨那道疤因为激动红得发亮。
“你猜怎么着?那些砖缝里嵌着青苔,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的声音在工棚里回荡,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我下意识地抓起安全帽,手却突然顿住。
昨夜掉落的矿泉水瓶分明在电动车筐里,可此刻却出现在二十公里外的工地现场。
更诡异的是,瓶身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摸上去软软的,像是某种活物在蠕动。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一切的诡异事件,似乎都在暗示着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操控着,而我,似乎已经被卷入了一个无法预知的恐怖漩涡之中。
当我们赶到三号工地时,挖掘机司机正蹲在坑边抽烟,一脸的疑惑和惊恐。
铲斗里散落着几块雕花青砖,砖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像是血与铁锈混合的味道,又带着一丝腐臭。
老张用铁锹尖挑起块碎砖,对着太阳照去。砖面阴刻的八卦图案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那旋转的图案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我看得入了神。
八卦图案上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扭曲着、缠绕着,散发出一种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
“这是......”我凑近细看,发现砖缝里卡着半片黄表纸。
残破的朱砂符咒上隐约可见“镇宅辟邪”四个字,可边缘处却用钢笔写着我的名字和工号。
看到这熟悉的字迹,我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诡异的事情都和我有关?难道我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盯上了?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海中闪过,让我感到无比的困惑和恐惧。
第三次遇见那栋宅院是在立秋那天。我刚结束城北的装修工程,骑着车穿过新修的朝阳路。
夕阳把柏油路晒得发软,轮胎碾过路面的裂缝时,发出“咯吱”的响声,仿佛是大地在这炎热的傍晚发出的微弱叹息。天空中,夕阳如血,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暗红色,给这原本平常的场景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石狮子依然伫立在马路中央,只是这次门前的红灯笼换成了惨绿色,那颜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和诡异,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色彩。
透过镂空雕花的门板,我看见天井里站着个穿灰布长衫的男人,正弯腰往水缸里倒酒。
那人后颈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形状和我锁骨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看到这个胎记的瞬间,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我,让我与这个场景产生了某种神秘的联系。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好奇交织在心头。
手机导航突然失灵,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后又恢复成凌晨1点07分。
这个时间仿佛是一个诅咒,总是在这些诡异的事情发生时出现。我鬼使神差地摸出打火机,蓝火苗窜起的瞬间,门缝里飘出张泛黄的报纸。
我捡起报纸一看,是1998年8月15日的《江城晚报》,头版头条写着:《西郊工地离奇命案告破,死者系二十年前失踪的营造厂会计》。
看到这条新闻,我心中一惊,难道这一切都和这个失踪的会计有关?报纸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但大致内容还是能看清,上面详细描述了案件的经过,可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地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后座工具箱突然发出“咚”的闷响,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昨晚刚买的罗盘正在疯狂旋转。
指针最终指向宅院大门时,穿灰布衫的男人忽然抬头,浑浊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我,声音沙哑地说道:“小兄弟,喝一杯不?”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仿佛是从地下深处传来的召唤。
酒坛子已经摆到了马路牙子上,深褐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我看着那酒坛,心中一阵犹豫。这时,我想起工友说过的话——二十年前有个会计卷款潜逃,后来被发现泡在未完工的楼盘地基里,浑身缠满红线。
这个传说在此时想起,让我越发觉得眼前的场景诡异至极,我到底该不该喝这杯酒呢?那酒坛仿佛有着某种魔力,吸引着我,又让我心生畏惧。我站在那里,内心天人交战,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手机相册最新照片让我浑身发冷。画面里我正坐在摩托车上啃煎饼果子,后座绑着的工具箱缝隙里塞着半截桃木钉。
更可怕的是,车筐里的矿泉水瓶标签上印着“民国二十三年·崂山矿泉水”。
这张照片仿佛是另一个时空的记录,让我越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解释的谜团之中。
我盯着照片,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线索,可除了这些诡异的细节,什么也看不出来。
老张的惊呼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陈哥!三号工地挖出口红棺材!”我转身时看见他举着安全帽,帽檐上的探照灯照亮了坑底——一口描金漆的柏木棺材上缠满红线,棺盖缝隙里渗出黑水,滴在青砖上发出“滋滋”声响,仿佛在腐蚀着什么。那黑水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让人闻了就想作呕,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涌出的秽物。
当我们撬开棺材时,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躺在里面的尸体穿着九十年代的工装,左胸口袋露出半截烟盒——大前门牌,正是我父亲生前抽的那个牌子。
尸体右手紧握的钢笔上,刻着我的名字缩写cYm。
看到这一幕,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父亲会出现在这里?他和这些诡异的事件又有什么关系?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海中炸开,让我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恐惧。
暴雨倾盆而下时,我在工棚翻出那本《营造厂考勤簿》。
泛黄的纸页上,1998年8月15日那栏写着:“陈志远代班,未到岗”。
墨迹旁粘着片干枯的银杏叶,叶脉纹路竟与我工装裤铜扣的图案完全重合。看到这些,我越发觉得这一切绝非巧合,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我开始回忆起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可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
手机突然响起二十年前流行的《潇洒走一回》,那熟悉的旋律在这暴雨夜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信号。
听筒里传来沙哑的男声:“小陈啊,账本第三页少了两张地契......”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分明是老张的声音,可他半小时前刚因塌方事故被送进医院。
我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接踵而至的诡异事件,仿佛陷入了一个永远无法逃脱的恐怖轮回之中。外面的暴雨如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而我,被困在这无尽的恐惧之中,不知未来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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