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顾氏集团首席财务官那张涕泪交加的脸，像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不是在忏悔。
他是在求饶。
对着一个看不见的镜头，交代着一桩桩一件件，关于海外资金账户、关于非法平账、关于为顾长风个人奢靡生活买单的罪行。
“假的！”
顾长风终于从那极致的寒意中挣脱，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
“这是伪造的！是AI换脸！是技术合成！闻人语，你竟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状若疯魔，指着屏幕，又指着台下的闻人语，试图唤醒那些已经被吓傻的股东。
然而，他的辩解，在这张他最熟悉的面孔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闻人语甚至没有理会他的咆哮。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像在欣赏一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剧。
台下，方辰捅了捅身边的秦晚，小声嘀咕。
“啧，这老哥的演技可以啊，鼻涕都恰到好处。咱们后期给他p上去的？”
秦晚冷着脸，目不斜视。
“这是他上周在苏黎世银行保险库里，被当地金融犯罪调查局请去喝咖啡时的真实录像。”
“哦豁。”
方辰吹了声口哨，幸灾乐祸地看向台上那个还在徒劳嘶吼的“皇帝”。
“那这可真是，现场直播了。”
屏幕上的画面，在顾长风的咆哮声中，骤然切换。
那张忏悔的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具科技感的动态数据图。
一条由无数金色数据流汇聚而成的巨蟒，在屏幕上咆哮着冲入一个象征着国际金融市场的虚拟漩涡。
所有人都认得出来，那是代表着百亿级别资金的恐怖体量。
这正是顾长风引以为傲，准备用来碾碎闻人语的最后底牌！
一些懂行的股东，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或许……董事长真的还有后手？
然而，下一秒。
就在那条金色巨蟒冲入漩涡的瞬间，一个无形的、深不见底的黑洞，凭空出现。
巨蟒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黑洞一口吞噬。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
就那么被吞了进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屏幕上的数字，从一个惊人的百亿级，在短短不到十秒的时间里，疯狂跳动，急速归零。
最终，定格在一个冰冷的“0”上。
整个过程，快到让人窒息。
宴会厅的音响里，传来一个男人冰冷而毫无感情的声音，那是陆云帆提前录好的。
“这是顾董事长在一小时前，通过七个离岸信托账户，调动的全部海外资金。”
“现在，它已经归零了。”
“一分不剩。”
轰！
如果说刚才的视频只是让股东们心生疑窦，那么这幅画面，就是一颗真正的重磅炸弹，在他们脑子里轰然引爆。
“不可能！”
一个一直力挺顾长风的元老，手里的雪茄掉在了名贵的地毯上，他失魂落魄地站起来，脸色煞白。
“那可是百亿美金！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黑洞……那是什么模型？见鬼，我从未见过这种交易模型！”
一个以金融投资闻名的股东，死死盯着屏幕，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看不懂。
正因为看不懂，所以才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是低等生物仰望高等文明时，那种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绝望。
顾长风脸上的血色，在这一刻彻底褪尽。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了身后的演讲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终于明白，顾明哲的警告不是空穴来风。
他也终于明白，闻人语那句“一夜倾覆”的真正含义。
他的底牌，他最后的依仗，他用来翻盘的泰山，真的……没了。
可这，仅仅是开始。
屏幕上的画面，再一次切换。
这一次，是秦晚的战场。
一张由方辰“艺术加工”过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图，占据了整个屏幕。
上百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维尔京群岛、巴拿马等地的离岸空壳公司，像一只只毒蜘蛛，盘踞在蛛网的各个节点上。
秦晚那冷静而清晰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化作律法之锤，一下下敲击在顾长风的罪证上。
“这些，是过去十五年，顾氏集团通过其关联人注册的全部海外空壳公司，共计一百三十七家。”
画面一转，出现了一份份被红圈标注出来的合同与发票。
“通过这些公司，顾氏集团以采购‘办公文具’的名义，向一家位于新加坡的皮包公司，支付了总计三千七百万美金。”
“以支付‘设计咨询费’的名义，向一家位于苏黎世的个人账户，转移了近一亿两千万欧元。”
“……”
一份份证据，如同一座座大山，轰然压下。
每一份，都清晰确凿。
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封经过技术复原的加密邮件截图上。
邮件内容很简单。
“感谢顾先生对‘深渊议会’的支持，下一批‘货物’，将如期抵达南城港。”
深渊议会！
这个词，让台下的股东们感到了极致的陌生与不详。
但对于顾长风而言，这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灵魂上！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是他能有今天地位的根源！
也是他最深的恐惧！
她……她怎么会知道！
“伪造的！全都是伪造的！”
顾长风彻底崩溃了，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疯狂地嘶吼着，辩解着。
“这是污蔑！是商业诽谤！我要告你！闻人语，我要让你牢底坐穿！”
他的声音凄厉而绝望，却引不起任何人的同情。
因为，在铁证面前，所有的辩解，都只是一个可笑的、徒劳的笑话。
闻人语身后的苏眉，看着台上那个丑态百出的“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她抬起手，对着总控室的方向，轻轻打了个响指。
最后的审判，来临了。
屏幕上的证据链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数十个分屏窗口。
每一个窗口，都是一家国际顶级媒体的网站首页。
《华尔街纪事报》、《金融时报》、《商报》……
那一个个刺眼的、用各种语言书写的头版头条，内容惊人的一致。
【东方巨龙的黑金迷宫！】
【幽灵账户与影子董事：谁在操纵百亿美金的灰色游戏？】
【从苏黎世到新加坡，一张横跨亚欧的非法交易网络浮出水面！】
报道中，依然没有点名。
但结合之前屏幕上播放的一切，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就在此时。
“嗡嗡——嗡嗡——”
宴会厅内，所有人的手机，在同一时间疯狂地振动起来。
那是国内各大财经新闻App的头条推送。
无数人下意识地解锁手机，然后，看到了那条足以决定顾氏集团生死的标题。
【突发！顾氏集团涉嫌巨额跨国洗钱及非法交易，已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一瞬间，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僵住了。
他们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向了主席台后方那块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不知何时，已经切换成了顾氏集团的实时股价K线图。
那根代表着顾氏数十年辉煌的绿色线条，此刻，正以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近乎垂直的角度，一头向着无尽的深渊，疯狂坠落。
那不是下跌。
那是崩塌。
是帝国的断头台，铡刀落下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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