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闻人语的声音很轻,却像三根烧红的钢针,扎进了在场所有人的鼓膜里。
“我只要你们,再信我三天。”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非但没有平息众怒,反而像是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炸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彻底被点燃了。
方辰身后的一个技术骨干,一个平时闷声不响,代码写得飞起的年轻人,此刻脸涨得像个紫茄子。
他往前冲了一步,指着闻人语,声音都在发抖。
“三天?闻人总,你说得轻巧!”
“三天之后呢?这笔钱要是打了水漂,公司黄了,我们这几个月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我们不是不信你!招标会的时候,我们都信你!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拿我们吃饭的钱去澳门赌场门口耍大刀!我们怎么信?”
“对啊!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哪怕你告诉我们,你看好这支债券的理由是什么也行啊!”
七嘴八舌的质问,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这间不大的办公室。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煽动到了极点。
信任已经摇摇欲坠。
他们需要的不是一句空洞的承诺,而是一个能让他们信服的,合情合理的解释。
方辰站在最前面,承受着身后兄弟们的期盼和闻人语那冰冷的注视,感觉自己像个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闻人总,大家……大家没有别的意思。”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们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这么做。您只要给我们一个理由,一个就够了,我们……”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闻人语,终于动了。
她没有去看那些情绪激动的人,而是将视线完全聚焦在了方辰的脸上。
她往前走了一步。
就一步。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声音都像是被这声脆响给掐断了。
闻人语就那么平静地看着方辰,忽然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方辰,你当初为什么加入启航?”
方辰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大脑里准备好的一万句劝说、质问、甚至是恳求,在这一刻全部短路。
话题跳跃的幅度太大,闪了他的腰。
“我……我……”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初为什么?
因为看到了那个在招标会上,以一己之力,将所有巨头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身影。
因为她那句“我要做的,是手机的未来”。
因为她给了自己和兄弟们一个不被大公司僵化体制束缚,可以尽情施展才华的舞台。
也因为,她给的钱,真的很多。
不等方辰组织好语言,闻人语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朵里。
“我记得,当初我找你们的时候,你们每个人都面临着更好的选择。”
“有的人能去大厂当个螺丝钉,安稳度日。”
“有的人能拿更高的薪水,去给一些半死不活的项目续命。”
“但你们都来了。”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方辰,又扫过他身后那些或愤怒、或不安的脸。
“你们来,不是因为我给了你们一个多么完美的商业计划书,也不是因为我向你们解释了启航科技的每一个技术细节。”
“你们来,是因为你们选择相信,跟着我,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间变得锐利起来。
“现在,风景还没到,风暴先来了。”
“于是你们就慌了,开始质问船长,为什么要选择这条看起来最危险的航线。”
闻人语再次往前走了一步,距离方辰只有不到半米。
她身上那股冰冷而强大的气场,像一面无形的墙,压得方辰和他身后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我现在回答你们。”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威严。
“我不需要向你们解释我的每一个决定。”
“因为解释,是留给敌人的陷阱,是留给庸人的安慰剂。对于我的团队,我只给一样东西。”
“那就是胜利。”
闻人语微微抬起下巴,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方辰等人错愕的脸。
“当风暴来临时,水手要做的不是围在船长室门口,质问船长为什么开这么快,为什么不绕路。”
“而是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拉紧你的帆,握紧你的舵,相信你们的船长,能带你们第一个穿过风暴,去迎接风暴后的万丈霞光。”
“现在,告诉我。”
她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
“你们是想继续当我的水手,还是现在就跳船,去茫茫大海上,自己学着游泳?”
……
死一样的寂静。
整个办公室,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那些刚才还群情激奋的技术骨干们,此刻一个个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被震住了。
不是被道理说服,而是被一种纯粹的,强大到近乎蛮横的领袖意志,给硬生生震慑住了。
解释?
理由?
在闻人语这番话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根本没打算解释。
她只是在给他们一个选择题。
信,或者滚。
方辰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忽然明白了。
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想用道理去说服一头猛虎,却忘了,猛虎从不听羚羊的道理。
它只会用自己的爪牙,告诉森林里所有的动物,谁才是王。
几秒钟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方辰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对着闻人语,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闻人总。”
他的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
“是我们……是我们糊涂了。”
他直起身,抬起头,眼神里所有的迷茫和愤怒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重新被点燃的,近乎盲目的狂热。
他转过身,面对着自己那帮已经看傻了的兄弟,低吼了一声。
“都他妈看什么看!”
“滚回自己的岗位去!”
“闻人总说三天,那就是三天!天塌下来,有闻人总顶着!都给我干活去!”
说完,他第一个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最终,那个最开始带头质问的年轻人,也羞愧地低下了头,跟着走了出去。
人潮散去。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闻人语看都没看那些散去的人一眼,她拿起自己的外套和车钥匙,转身就向外走去。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任何公司分崩离析的哗变,对她而言,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陈海愣愣地跟在后面,小声问道。
“闻人总,您……您去哪?要去银行那边看看吗?”
“不。”
闻人语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我去喝杯咖啡。”
十五分钟后。
天衡律所楼下的星巴克里。
秦晚正端着一杯拿铁,眼神放空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一边是老板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和那条肮脏的利益链。
另一边,是闻人语离去时,那个充满了玩味和势在必得的眼神。
以及那句让她心惊肉跳的话。
“那如果,我让你把你的老板,亲手送上被告席呢?”
疯子。
那个女人绝对是个疯子。
秦晚烦躁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离那个疯子远一点。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她对面的位置上,施施然坐了下来。
秦晚甚至不用抬头,那股熟悉的,带着淡淡冷香和强烈侵略性的气息,已经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
闻人语正单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只炸了毛的猫。
“秦大律师,考虑得怎么样了?”
秦晚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咖啡杯,声音冰冷。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是吗?”
闻人语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没有再提什么案子。
而是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轻轻地推到了秦晚的面前。
“不谈案子。”
“我们来谈一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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