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眼的白光让艾琳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当她再次睁开时,看到的是帝都地下水道那熟悉又令人作呕的景象——浑浊的污水,湿滑的苔藓,以及空气中仿佛能穿透屏幕的腐败气息。
然而,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影像中央。
那里,一双她毕生难忘的磨破军靴,正静静地悬浮在污水之上。
靴子表面沾满了凝固的血污与泥垢,每一个划痕都像一道刻骨铭心的伤疤。
但此刻,这双本该沉寂的遗物,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沿着蜿蜒的隧道,缓缓向前移动。
没有绳索牵引,没有机械臂推动。
艾琳将影像放大到极限,心跳如擂鼓。
她看到了!
那双靴子并非在“漂浮”,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托举着。
靴底与水面之间,维持着一公分左右的微妙距离,周围的污水仿佛拥有了生命,形成一股股细微却坚定的水流,主动地、温柔地,托举着靴底,推动它前进。
“启动水样成分光谱分析!”艾琳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微微颤抖。
指令下达,屏幕一角的数据流疯狂滚动。
几秒钟后,一组惊人的分析结果呈现在她眼前。
水中的悬浮微粒并非随机分布,而是在靴子前方的路径上,以一种超高精度的序列,排列成了……一个个连续的脚印!
这些由纳米级微粒构成的脚印,肉眼完全无法察觉,却在精密仪器的扫描下清晰无比。
它们如同无形的铁轨,为那双军靴铺设出一条绝对不会偏离的道路。
水流只是执行者,而这些看不见的脚印,才是真正的意志。
艾琳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剧烈收缩。
她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了灵魂,一个颠覆性的认知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她缓缓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与释然:“原来是这样……他们不需要领袖了……路,自己会走。”
几乎在同一时刻,万里之外,一片无垠的蔚蓝大海上。
迈克独自站在沉没救护艇的最后一块残骸浮板上。
咸涩的海风吹动他破烂的衣衫,也吹不散他眉宇间化不开的沉痛。
他俯瞰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幽暗,仿佛在与无数双眼睛对视。
“兄弟们,我带你们走到了这里。”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像是在对大海,也像是在对那些逝去的亡魂低语,“接下来的路……我不配再领了。”
说完,他缓缓伸出右手,探向自己伤痕累累的后背。
那里,一块因旧伤反复撕裂而即将脱落的角质鳞甲,被他用力剥下。
这片暗沉如铁的鳞甲,是“碎颅钢躯”异能最后的残迹,也是他身为第七支队队长,承受所有痛苦与罪孽的证明。
他决绝地张开手,将这片承载了无数临终悲鸣、无尽血火记忆的鳞甲,投入了大海。
鳞甲无声地沉没,但在它下坠的途中,一股无形的、磅礴的能量骤然爆发!
那是被压缩了数年之久的,纯粹的疼痛记忆洪流!
“轰——!”
整片海域仿佛被煮沸了一般,剧烈翻腾起来!
一个巨大到足以吞噬舰队的漩涡凭空形成,疯狂旋转,深邃的涡眼直通海底。
而在那幽暗的漩涡底部,无数虚幻的脚印骤然浮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它们不再像过去那样,指向一个统一的方向。
而是像一场盛大的诀别,朝着四面八方,朝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决然而去。
自此,蹈影之道,再无统一行进方向。
这股源自痛苦与牺牲的意志,如同一场无声的瘟疫,迅速扩散至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它唤醒了沉睡的土地,也惊动了高居庙堂的掌权者。
半个月后,一纸来自朝廷的《禁足令》传遍天下。
敕令措辞严厉,严禁任何民众赤足行走于古战场、旧营地及周边百里范围,违者以叛国罪论处。
一支支由监察官组成的巡查队被派往各地,他们手中持有的“净步仪”,据说能侦测到任何非法的“步频共振”。
凛冬,北境冻港。
一座被铁丝网与封锁告示牌团团围住的山谷入口,风雪交加。
一名身穿厚重制服的监c官,正手持嗡嗡作响的净步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一个身影,如同从风雪中凝聚而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对面。
那是个面容清瘦的少年,衣衫单薄,赤裸的双脚早已被冻得青紫。
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冻港少年,第七支队最后的守望者。
监察官脸色一变,厉声喝道:“站住!根据《禁足令》,此地已被封锁!立刻穿上鞋,离开这里!”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比冰雪更纯粹的平静。
然后,在监察官惊骇的注视下,他缓缓抬起右脚,轻轻脱下了脚上那只早已破烂不堪的草鞋。
就在他赤裸的右脚即将接触地面的瞬间——
“嗡嗡嗡!!!”
监察官手中的净步仪指针瞬间从绿色区域甩向红色禁区,发出濒临爆炸的尖锐蜂鸣!
警报即将触发!
然而,下一秒,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山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回应。
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数百个、数千个,属于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齐声哼唱起第七支队那支早已被禁绝的战歌片段。
“踏过尸骨,点燃星火……”
歌声苍凉而悲壮,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震撼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监察官惊恐地低头,发现自己脚下的影子竟像活物一般疯狂扭曲,试图挣脱他的身体!
他手中的净步仪屏幕上,一行不属于系统的、由无数微小脚印组成的血色文字,赫然浮现:
“此地,不归你管。”
与此同时,截获了朝廷所有通讯的迈克,对这场闹剧只是嗤之一鼻。
他更在意的,是另一股悄然崛起的势力。
一股加密的广播信号,被他从庞杂的信息流中精准捕获。
某个自称“新蹈影”的地下组织,正大张旗鼓地宣称“继承蹈影道正统”,并发布了全新的纲领,设立了总部,试图将这股无主的力量收为己用。
“继承?”迈克冷笑一声,眼中杀意沸腾,“你们也配?”
他没有派出任何杀手,只是将一段经过特殊处理的记忆波段,注入了对方的通讯主频道。
那段波段里,混杂着第七支队全员在覆灭前,最凄厉、最绝望的临终惨叫,以及他们被背叛时那滔天的怨恨。
三日后,噩耗传来。
“新蹈影”组织总部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内乱。
所有核心成员,都在同一时间集体陷入疯癫。
他们在梦中不再是继承者,而是变成了当年手持屠刀的刽子手,被无数双血淋淋的脚印追杀,永无宁日。
最终,这群崩溃的“领袖”亲手点燃了他们刚刚竖起的旗帜,跪在废墟中,朝着四面八方疯狂磕头,涕泪横流地哀求: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路……路不该有名字!”
风波并未就此平息。
当权者和野心家的企图被粉碎后,普通民众的愚昧与虔诚,又成了新的问题。
一封来自南方的匿名求援信,送到了艾琳的办公桌上。
信中称,某偏远村庄出现“神迹”——每到午夜,村里的土地上就会浮现出发光的脚印,蜿蜒穿过田野和房屋。
村民们将其奉为圣迹,日夜祭拜,甚至开始荒废农活。
艾琳亲赴调查。
她发现,那些脚印确实是由纯粹的地脉能量汇聚而成,轨迹混乱无序,蕴含着一股苍凉而磅礴的意志,绝非人力伪造。
她没有惊动村民,只是在村庄外围布设了最精密的监测阵列。
七天后,她终于捕捉到了关键数据。
每当村民们试图在脚印出现的路径终点,树立雕像、竖起碑文,或是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时,那些发光的脚印就会在下一次出现时,立刻偏移轨迹,精准地绕开所有与“纪念”和“供奉”相关的区域。
仿佛一个沉默而固执的灵魂,在无声地抗议。
艾琳在实验日志的最后一页,写下了她的最终结论:“它拒绝被代表,拒绝被命名,甚至……拒绝被感谢。”
这股意志,终究彻底融入了整个世界。
大陆各地接连报告匪夷所思的异常现象:塔克拉玛干沙漠中,一夜之间出现了一条贯穿死亡之海、直通绿洲的赤足大道;珠穆朗玛之巅,万年不化的冰雪巨石表面,浮现出一排清晰的、向上攀登的足迹;百慕大海底,一艘沉没数百年的幽灵船走廊里,所有的障碍物都被自动清理,开辟出一条可供通行的路径。
所有这些印记,均无起点,亦无终点。
它们只是存在,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简单的事实:路,就在那里。
极南断崖,世界的尽头。
风雪中的冻港少年,最后一次现身。
他面向波涛汹涌的冰海,缓缓抬起了他的右足。
但这一次,他没有落下。
风起,云涌。
天地间,万千道虚幻的脚印自虚空中浮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环绕着他悬停的右足,缓缓旋转。
那场景,像是一场盛大而沉默的加冕,又像是一场最终的告别。
最终,所有的脚印汇成一道光柱,冲天而起,消散于无垠的苍穹。
同一时刻,另一座孤岛的悬崖上,迈克凭海临风。
他手中,正握着一片刚刚从海中捞起的、早已锈蚀斑驳的第七支队勋章。
他的耳边,不再有兄弟们的惨叫与悲鸣。
取而代之的,是亿万个脚步声。
那声音不是整齐划一地向前行军,而是如同潮水般,向着四面八方奔涌、扩散、蔓延……
如同这颗饱经创伤的大地,终于学会了如何自由地呼吸。
迈克闭上眼,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他以为,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然而,就在三天后,一份加急情报被送到艾琳面前,情报来源地:大陆最南方的繁华大城——榕城。
情报内容只有寥寥数语,却让艾琳的指尖瞬间冰冷。
最可怕的亵渎,终究还是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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