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刚刚燃起的兴奋头顶。
就连准备下令的刘景,也瞬间收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他扭头看向贾诩,只有绝对的理智。
是啊,人心隔肚皮。
严政可以赌上自己的性命,但自己不能赌上一万五千名兄弟的性命。
刘景的目光重新落在严政身上,变得锐利起来。
“严将军,文和先生的顾虑,就是我的顾虑。”
“城门已开,诚意我已看到。”
“但要让我的人进去,你的人,必须先出来。”
刘景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上位者天生的威压。
“让你麾下所有守卫西门的兵马,全部出城,到城外空地集结,放下武器。”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严政闻言,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刘景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瞬间明白了。
这是最后的考验。
也是唯一能换取信任的办法。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遵命!”
严政重重抱拳,转身冲回城门之内。
片刻之后,城门内传来他嘶哑的吼声。
“所有人都听着!”
“全部跟我出城!放下武器!”
“这是我们活命的唯一机会!不想死的,都给老子动起来!”
城门内的黄巾军一阵骚动,但很快,在将校们的弹压和催促下,骚动变成了行动。
“哗啦啦……”
脚步声开始响起,由远及近,由稀疏变得密集。
一队队黄巾兵卒,从黑暗的城门洞中涌出。
他们脸上带着麻木、紧张,还有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但当他们看到城外那片沉默如山的钢铁军阵时,所有的侥幸心理都消失了。
“哐当!”
第一个士兵扔掉了手中的长矛。
“哐当!”
“哐当!”
仿佛是会传染一般,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就连成了一片刺耳的交响。
长矛、环首刀、盾牌、弓箭……
堆积如山。
两万名黄巾军,黑压压地走出城门,在严政的指挥下,于城外百步远的空地上集结,然后齐刷刷地抱头蹲下。
整个过程,刘景的一万五千大军只是静静地看着。
没有一丝声响,却形成了最恐怖的威慑。
直到最后一名黄巾兵走出城门,严政才快步跑回刘景面前,再次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将军!西门两万守军,已全部出城!”
“请将军,入城!”
贾诩见状,终于微微颔首,向刘景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刘景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彻底落地。
他看向那黑压压蹲在地上的降卒,又看向城门后那深邃的黑暗。
他知道,下曲阳,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进城!”
刘景猛地抽出腰间环首刀,向前一指!
“吼!”
压抑许久的战意,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一万五千名将士,如同开闸的洪水,发出低沉的咆哮,向着洞开的城门汹涌而去!
高顺的陷阵营一马当先,刀盾手在前,长戟兵居中,弓弩手在后,组成最稳固的攻击阵型,瞬间控制了城门和两侧的城墙。
关羽、张飞、赵云则各率骑兵,紧随其后。
大军在严政的带领下,沿着宽阔的主干道,直扑城池中心!
与此同时,刘景的第二道命令也下达了。
“传令兵!”
“分赴城中各处,给老子喊!”
“就喊,刘景将军已破西门!投降不杀,管饭管安置!”
“再喊,放下武器,就是兄弟!”
“是!”
数十名传令兵领命,打马如飞,冲向城内各个方向的黑暗小巷。
很快,寂静的下曲阳城,被一阵阵嘹亮的呼喊声彻底打破!
“刘景将军已破西门!投降不杀!”
“放下武器,就是兄弟!管饭管安置!”
东门。
正在与郭典部对峙的黄巾守军被西门方向传来的喊杀声惊醒。
一名黄巾牙将脸色惨白,握紧了手中的大刀。
“不好!西门被破了!”
“兄弟们,跟官军拼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身边的黄巾军们,眼中也都露出了绝望的凶光。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做困兽之斗时,那熟悉的口号,如同魔音贯耳一般,清晰地传了过来。
“刘景将军?”
“管饭管安置?”
那名牙将脸上的狠厉,瞬间凝固了。
他身边的士兵们也都愣住了。
这个名字,他们太熟了。
广宗城外,那活下来的十几万兄弟,就是给他们最好的榜样。
仁义!
活路!
管饱!
这三个词,比任何刀剑都更有分量。
“头儿……是刘景……”
一名士兵颤抖着开口。
“我哥就在常山,他托人带信说,刘景将军真的给饭吃,还能吃上肉粥。”
“拼命,是给张宝拼命,投降,是给自己活命!”
“妈的,老子不打了!”
“哐当!”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武器。
紧接着,整个东门城墙上,兵器落地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原本剑拔弩张的城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同样的一幕,在南门,在北门,在城内的每一处军营,每一个街角,同时上演。
战争史上最诡异,最不可思议的奇观,出现了。
城内数万黄巾军,在听到刘景的名字和那句承诺后,非但没有任何抵抗,反而像是听到了下班的号令。
他们纷纷从城墙上,从营房里走出来。
主动扔掉手中的兵器。
然后整整齐齐地走到路边,抱头蹲下,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他们的脸上,没有战败的屈辱,没有被俘的恐惧。
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仿佛这场战争,他们已经等了太久,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体面结束的方式。
刘景率领大军一路畅通无阻。
一万五千人,面对着城内十多万的敌人。
却连一次像样的战斗都没有发生。
他们甚至不需要挥刀,只需要让传令兵在前面不断重复那句口号。
道路两旁,蹲满了密密麻麻的降卒。
那场面,与其说是入城,不如说是一场盛大的阅兵。
只不过,受阅的部队,是敌军。
跟在刘景身后的将士们,全都看傻了。
一个个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我滴个龟龟……仗还能这么打?”
一名元氏老兵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龇牙咧嘴,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如果别的将军攻城,那肯定是尸山血海?将军这……这简直是神仙手段啊!”
“什么神仙手段?这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主将军的仁义之名,比他娘的十万大军都管用!”
将士们看向刘景背影的目光,彻底变了。
如果说以前是敬畏和信赖,那么现在,已经多了一种狂热的崇拜。
他们的将军,正在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传奇!
严政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歌舞声隐约传出的巨大府邸,声音里带着快意的颤抖。
“将军!那就是张宝的府邸!”
“那个狗贼,肯定以为西门还在激战,他还在里面饮酒作乐,做着困守孤城的美梦!”
府邸大堂之内。
张宝面色潮红,正举着酒杯,对着下面一群瑟瑟发抖的亲信将校狂笑。
“哈哈哈哈!听听!听听外面的喊杀声!”
“刘景小儿,也不过如此!想破我的下曲阳?做梦!”
“来,都给老子喝!等打退了官军,老子人人有赏!”
就在此时。
“砰!”
大堂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名亲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是见了鬼一样的惊恐。
他甚至顾不上行礼,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将军!不……不好了!”
“城……城破了!”
“是刘景的大军!他们已经……已经杀到府外了!”
“当啷!”
张宝手中的青铜酒杯,重重地掉在地上,美酒洒了一地。
他脸上的醉意和狂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末日,到了。
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一把推开身边的舞女,状若疯魔地嘶吼道:“备马!快备马!”
“去后门!我们从北门冲出去!快!”
在几名忠心亲卫的簇拥下,他慌不择路地冲向后院的马厩,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府邸之外,刘景立马于黑暗中,冷冷地看着那座府邸的骚乱。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关羽、张飞、赵云何在?”
三道身影,瞬间从他身后越众而出,齐声喝道:“末将在!”
刘景的目光扫过三人,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军阵。
“取张宝人头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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