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裹挟起空气漂浮的血腥之气。
却压不住刚刚展露身手少年郎脸上盎然之姿。
尉三郎刚将重槊拄地,正为方才自己的雷霆杀戮,暗自得意。
“三郎,回来!”身后蓦然响起赵昺冷冽的一声喝令!
无需回头,尉三郎心头一凛。
兴奋之色立敛,毫不迟疑地提起玄铁重槊,一个旋身便护回赵昺身侧。
他刚想听听公子的夸赞,只听一阵凄厉的尖啸毫无征兆,破空而来。
十几柄沉重的投矛,带着旋转的动能,从半空之上狠狠贯射而下!
噗!噗!噗!噗!
沉闷的入肉声与草屑泥土的飞溅声同时响起!
几根投矛精准地贯穿了地上尚未凉透的山匪尸体,将残躯死死钉入地面!
更有数柄深深没入尉三郎刚刚站立之处的泥土中,矛尾兀自剧烈震颤!
尉三郎,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冷汗浸透后背——若非公子那一声断喝……
赵昺依旧负手立于石阶,山风鼓荡着他的衣袖,神情冷峻如冰,目光死死锁定敞开的寨门之外。
木寨内外,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投矛震颤的嗡鸣和浓重的血腥味在弥漫。
片刻之后。
踏!踏!踏!
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从寨门外传来!
四五十道身披皮袍、内衬软甲的彪悍身影,缓缓涌上寨门前的坡地,堵住了整个门洞!
他们正是刚才投矛的蒙古山匪。
此刻,一双双如狼般警惕而凶戾的目光,扫过院中场景。
遍地残缺的尸骸、喷溅的污血、折断的兵器……最后,齐刷刷地聚焦在石阶上那两个看似单薄的少年身影上。
惊疑!警惕!杀意!
复杂的情绪在蒙古山匪眼中交织。
院内的恐怖景象与台阶上两个少年的平静形成了诡异的反差,竟让他们一时无人敢率先踏入这染血的庭院!
死寂中,一句急促的蒙古语低吼从匪群后方响起!
立于最前方的十几名蒙古弓箭手反应极快,挽弓如满月!
几十支淬着寒光的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密集的蝗虫群,朝着石阶上的赵昺和尉三郎倾泻而下!
箭雨笼罩!
赵昺岂会坐以待毙?
早在门外蒙古人挽弓的瞬间,他已厉声低喝:“撤!”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
尉三郎反应更是快如闪电,巨槊一横,几乎与赵昺同时撞入身后木屋!
“砰!”厚重的木门被尉三郎反手狠狠关上!
几乎在同一刹那!
咄!咄!咄!咄咄咄……!
密集如骤雨打芭蕉的撞击声在门板上疯狂炸响!
数十支利矢凶狠地钉入门板,锋锐的箭头穿透木缝,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整个木门都在箭雨的冲击下剧烈震颤!
木屋内,赵昺瞥了一眼被尉三郎下意识拖来挡在身前的两张木桌,微微摇头示意。
这点防御在强弓劲弩面前形同虚设。
尉三郎会意,立刻将桌子挪开。
屋外,箭雨停歇。
短暂的死寂再次降临。
随后,沉重的脚步声踏入院中,伴随着几句试探性的蒙古语呼喝。
无人应答。
一个粗粝嚣张的北地汉语随即响起,打破了寂静,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屋里的缩头乌龟听着!给老子滚出来!否则,老子一把火将你们这破木屋连人带骨头烧成灰烬!”
显然,院外的蒙古山匪头领绝不相信眼前的景象是那两个少年所为,笃定是山寨余孽设伏杀了他的先锋!
突然,院中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声和惊怒交加的蒙古语低吼!
显然,有人发现了那被一劈两半的匪首残尸!那恐怖的死状,远超寻常搏杀!
然而,就在这惊呼声刚刚落下的瞬间。
“唏律律——!!!”一阵高亢嘹亮的战马嘶鸣,骤然撕裂了院中的喧嚣!
紧接着,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充斥了整个庭院!
来了!
屋内,赵昺眼中精光一闪,冷喝一句:“开门!”
尉三郎早已按捺不住,低吼一声,猛地拉开木门!
一幅极具冲击力的杀戮画卷,撞入二人眼帘!
快!太快了!
五匹披着简易皮甲的战马,从侧面隐蔽的山洞中狂飙而出!
马背上的党项汉子身形低伏,眼神锐利,手中弯刀在阳光下划出冰冷的弧线!
他们并非直冲敌阵中央,而是沿着院落的边缘,紧贴着蒙古匪群的外围疾驰而过!
噗嗤!噗嗤!噗嗤……!
刀刃割裂皮肉、切断喉管的闷响连成一片!
外围的蒙古匪徒甚至来不及转身,只觉脖颈一凉,剧痛伴随着喷涌的鲜血瞬间夺走了他们的意识,身体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栽倒!
“敌袭!”“结阵!”
院中的蒙古头目目眦欲裂,用蒙古语嘶声狂吼!
剩余的匪徒惊骇欲绝,本能地收缩阵型,挥舞兵器试图格挡这来自侧翼的致命旋风。
然而,第一波五骑如同幽灵般掠过,收割了外围生命后,毫不恋战,在一声唿哨下,猛地一勒缰绳!
战马长嘶,前蹄扬起,硬生生止住冲势,调转马头,如同来时一般迅疾,朝着山洞方向疾驰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敌人!
“追……!”有蒙古匪徒下意识想追。
“唏律律——!!!”
第二波五匹战马的嘶鸣已然响起!
如同附骨之蛆,紧随着第一波的尾巴,从同样的方向、以同样的雷霆之势,再次切入战场!
又是一轮精准而高效的收割!目标直指那些因第一波冲击而陷入混乱、尚未组织起有效防御的蒙古匪徒!
“后撤!退出寨门!快退!”蒙古头目肝胆俱寒,终于意识到这狭窄的院落是死亡陷阱!
他声嘶力竭地用蒙古语大吼,命令残部向敞开的寨门撤退!
只要退到门外开阔地,就有生机!
残存的蒙古匪徒如梦初醒,相互推搡,疯涌向寨门入口!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触及门洞的刹那!
两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的山岳,骤然从厚重的寨门门板之后闪出!
一左一右,如两尊门神,死死堵住了这唯一的退路!
正是早已埋伏在此的文天祥与也儿吉尼!
“杀!”文天祥舌绽春雷,声如洪钟!他手中一柄狭长的精炼长刀,寒光暴涨!
他步伐沉稳如山岳,刀光却如匹练般泼洒开来,不求花巧,只取刚猛迅捷!左劈右斩,每一刀都带着沛然之力与千锤百炼的战场杀伐之术,将试图靠近门洞的蒙古匪徒连人带兵器狠狠劈开!
刀锋所至,断肢残刃横飞,血雨喷溅!他一人一刀,竟硬生生在门洞右侧劈出了一片禁区!
另一侧,也儿吉尼则如同草原上的恶狼!他身形飘忽,步伐灵动诡异,手中一柄弧度优美的精良弯刀化作饿狼的獠牙!
他的刀法刁钻狠辣,专走偏锋,刀光闪烁间,专挑咽喉、心窝、关节等要害下手!
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一声短促的闷哼和一个生命的终结!
一时间,刺耳的金铁交鸣声、濒死的惨嚎声、绝望的蒙古语咒骂声、慌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在这小小的木寨院落里奏响。
院中,残余的蒙古匪徒彻底陷入了绝境!
前方,是呼啸而来、收割生命的党项铁骑!
后方,是堵死退路、纹丝不动的文天祥与也儿吉尼!
那蒙古头目眼见此景,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骨质哨子,快速地塞进口中。
“咻——”一声尖锐刺耳、穿透力极强的哨音,划破山寨上空,朝着半山腰的方向凄厉地传去!
他在召唤山下待命的山匪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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