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宋姝静心中得意，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吟出那首“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宋姝菀能让她得逞？
那必须不能啊！
就在宋姝静朱唇将启未启之际，宋姝菀忽然以袖掩口，发出一阵压抑却足够引人注意的、极其虚弱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成功打断施法！
宋姝静：“……”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萧玦立刻关切地看向宋姝菀：“怎么了？可是吹了风不舒服？”
宋姝菀咳得眼角泛泪，楚楚可怜地摇头，气若游丝：
“没……没事，只是忽然觉得……这风有些凉，吹得人心底发寒……”
她说着，又下意识地看了萧璟一眼，仿佛那寒意是他散发出来的。
萧璟：“……”
他捏酒杯的手更用力了。
宋姝静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风度：“二妹妹既然身子不适，不如……”
“不如我们放风筝吧！”
宋姝菀突然打断她，声音依旧虚弱，眼神却亮晶晶地看向天空那些五彩斑斓的风筝，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向往。
“小时候……最喜欢放风筝了，好像所有烦恼都能跟着飞走一样。”她又双叒叕瞥了萧璟一眼。
承王殿下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女人瞥成筛子了。
她今天是跟小时候过不去了是吧？
但奇妙的是，那股被她反复提及的、久远的、属于少年时代的轻松愉悦感，竟然真的冲破了他心头的冰层，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
他记得，那时候的她，虽然骄纵，笑容却的确像这春日阳光一样，毫无阴霾。
萧玦一看宋姝菀对风筝感兴趣，立刻大手一挥：
“放风筝好！孤这就让人去取最好的风筝来！姝菀妹妹喜欢什么样的？蝴蝶？凤凰？还是大鹏？”
宋姝菀却微微摇头，目光再次飘向萧璟手边那只旧燕子风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其实……最简单的燕子，就很好……”
全场寂静。
这下，连迟钝的人都看明白了。
宋家二小姐今天哪儿是来参加风筝会的？
这分明是冲着承王殿下的大型追忆现场兼道歉会啊！句句不离小时候，眼神时刻锁死旧情人。
太子殿下的脸有点绿。
他感觉自己像个拼命摇尾巴却得不到主人关注的哈士奇，而主人正眼巴巴看着隔壁高冷的布偶猫。
宋姝静的脸更绿。
她的诗！
她扬名立万、收获舔狗的关键道具！
就这么被宋姝菀一连串的咳嗽和怀旧给搅和黄了！
她看着宋姝菀那副柔弱白莲的样子，指甲差点掐进掌心。
这女人什么时候段位这么高了？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达到顶峰时，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今儿这儿可真热闹啊！太子殿下、承王殿下、两位宋小姐，这是唱哪出呢？”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穿着绛紫色锦袍、手摇折扇、眉眼风流、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贵气的公子哥儿慢悠悠走来。
正是书中另一位重要男配，镇北侯家的小侯爷，谢允之。
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但心思玲珑，后期也是女主宋姝静的强力爱慕者之一。
谢允之的目光在在场几人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戏最足的宋姝菀身上，扇子一合，笑得像只狐狸：
“我远远瞧着，还以为是哪里的戏班子排新戏呢，主角配角情绪都挺到位啊。”
宋姝菀心里咯噔一下：来了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萧玦皱眉：“谢允之，休得胡言。”
谢允之嘻嘻一笑，凑近宋姝菀，压低声音道：
“宋二小姐，几日不见，你这病中垂死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功力，见涨啊？”
宋姝菀：“……”
这人嘴真欠！
但她居然有点想笑怎么办？
她维持着虚弱人设，微微蹙眉，似乎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柔柔一礼：
“谢小侯爷安好。”
谢允之看着她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眼中兴味更浓。
而宋姝静看到谢允之，眼睛顿时一亮，终于来了个能欣赏她才华的人。
她赶紧调整表情，准备再次推销她的诗：
“谢小侯爷来得正好，静儿方才……”
“哎呀！”宋姝菀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成功再次打断。
她像是才注意到萧璟手中的旧风筝，带着几分怯怯的期待，小声问：
“承王殿下……这只燕子风筝，还能飞吗？”
所有人的目光，第三次聚焦在了始终沉默的冰山承王身上。
萧璟终于放下了酒杯。
他抬起眼，冰冷的眸光第一次实实在在地、完整地落在宋姝菀脸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看了她足足三息之久，久到空气都几乎凝滞。
然后，在万众瞩目下，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坏了。”
宋姝菀：“……”
众人：“……”
噗嗤——谢允之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姝菀内心的小人疯狂捶地：坏了？
大哥你不按常理出牌啊！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被我打动然后我们一起怀念过去吗？
坏了是什么鬼回答！
这让我怎么接？
她脸上的失落和尴尬几乎要凝成实质。
萧璟看着她那瞬间垮掉的小脸，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快得无人捕捉。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无视了太子、谢允之以及一脸便秘色的宋姝静，径直从宋姝菀身边走过。
在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轻地留下一句：
“演技……浮夸了。”
宋姝菀猛地瞪大眼睛，浑身一僵。
他看出来了？
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来她在演？
萧璟却没有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花径尽头。
留下宋姝菀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届对手……有点难搞啊！
而太子、谢小侯爷，以及终于意识到今天彻底没戏唱了的宋姝静，都各怀心思地看着她。
宋姝菀深吸一口气，慢慢握紧了拳。
很好，承王萧璟，你成功引起了本坏女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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