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被秦牧之灌了一脑子“猛料”和几壶酒的身体,季言总算回到了他们在京城租赁的小院。刚踏进院门,几道身影就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言兄(哥哥),你回来了!”李修文、丫丫,甚至连一向淡定的张文柏都带着关切之色。显然,他们都听说了今日季言在朝堂上的“壮举”以及去户部报道的消息,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怎么样?户部那些老油条没为难你吧?”张文柏抢先问道。
季言摆了摆手,一脸疲惫地瘫在椅子上:“别提了,差点第一天就掉坑里。”他将郑唯德用那份涉及太后关联皇商的旧账目给他下套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众人闻言,皆是色变。
“这郑唯德,好生阴险!”李修文眉头紧锁,“此举无论成败,都将言兄你置于火上烤!若查不出问题,便是你无能,或可被他扣上个包庇的帽子;若查出问题,便是直接得罪了太后!其心险恶!”
丫丫虽然不太懂官场弯弯绕,但也听明白了哥哥被人欺负了,小脸气得鼓鼓的:“那个郑大人是坏人!”
“可不是嘛!”季言灌了口凉茶,没好气地吐槽,“我这刚入职的小萌新,何德何能啊,上来就给我安排这种史诗级难度的副本任务?要不是秦公仗义出手,我这会儿估计已经在思考是跳护城河还是撞承天门更能留个全尸了。”
众人:“……” 虽然知道情况凶险,但听着季言这吐槽,紧张的气氛莫名缓和了些许。
“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李修文沉吟道,“郑唯德此举,背后必有指使。我们需得想个应对之策,不能被动挨打。”
张文柏挠头:“还能咋办?难不成去跟太后说,‘您家皇商的账目有问题,但我不是故意要查的,是郑唯德逼我的’?太后能信吗?”
“直接说自然不行。”李修文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但我们可以借力打力。此事,或可禀明萧相,由萧相定夺。同时…或许可以想办法,将郑唯德意图借季兄之手清查太后关联皇商账目的事情,‘不经意’地传到太后耳朵里。”
季言眼睛一亮:“修文兄的意思是…祸水东引?”
“正是。”李修文点头,“太后若知晓此事,必然会对郑唯德,乃至其背后的指使者心生不满。如此一来,郑唯德非但算计落空,反而会引火烧身。而我们,只是‘被动’卷入,并未主动与太后为敌。”
“妙啊!”张文柏一拍大腿,“让太后去收拾他!可是…怎么才能‘不经意’地传到太后耳朵里?咱们在宫里也没人啊!”
季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宫里的人…看来可以利用一下太后身边的冯保大太监,他身为内侍,又是太后倚重的人,由他将这个消息‘无意中’透露给太后,再合适不过了。”
这个计划风险与机遇并存,但确实是目前破局的最佳方法。众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觉得可行,决定明日就想办法联系萧相,并看能否通过崔衍或者秦牧之的关系,将消息递到冯保那里。
商议定了初步对策,众人心下稍安。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季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也准备回自己房间挺尸。今天信息量太大,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顺便祈祷一下明天别再有什么“惊喜”了。
然而,他刚走到自己房门口,脚步就顿住了。
只见他的房门外,一左一右,如同两尊门神般,杵着两个人——王瑾和赵谦。
这两人见到季言,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到近乎扭曲的笑容,腰弯得都快成九十度了,异口同声,声音甜得发腻:
“季先生!您回来了!”
“季先生辛苦了!”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那叫一个热情洋溢。
紧接着,不等季言反应,王瑾就凑上来要给他揉肩膀:“先生为国操劳,定是肩颈酸乏,学生略通按摩手法,为您松快松快!”
赵谦则蹲下身,作势要给他捶腿:“先生站了一天,腿脚定然受累!”
季言被这两人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后退一步,躲开他们的“狗爪”,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停!打住!你们两个…今天吃错药了?还是又闯什么祸了?”
这俩货自从跟来京城,虽然没惹出什么大乱子,但平日里也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主,今天这态度不能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吧,怎么说也有九十度!事出反常必有妖!
站在不远处,原本也要回房的凌霜,看到这一幕,清冷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疑惑和审视的神色。这两个纨绔,今天的态度…很不对劲。
“季先生您这说的是什么话!”王瑾一脸“受伤”的表情,“我们是那种人吗?”
赵谦连忙点头:“我们是真心实意佩服先生您啊!”
季言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哦?佩服我什么?佩服我第一天上班就差点被人坑进大牢?”
“哪能啊!”王瑾连忙摆手,“先生您那是运筹帷幄,深谋远虑!我们都听文柏说了,您在朝堂上那叫一个威风!把那些老大臣都说得哑口无言!”
赵谦接腔:“还有还有!我们跟在先生身边这一两个月,耳濡目染,学到了太多东西了!先生您处事不惊,智计百出,心怀天下,爱民如子,文采斐然,英明神武…” 他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词汇量倒是挺丰富,就是听起来没一个跟季言平时的行为对得上号的。
季言听得嘴角直抽抽,内心疯狂吐槽:“我什么时候心怀天下爱民如子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文采斐然?我除了抄…啊不,是翻译了两本书,平时写的都是工作报告和密信好吗!这两个家伙,拍马屁都拍不到点子上,差评!”
他故意板起脸:“少来这套!说实话,到底想干嘛?不说清楚,现在就给我回房面壁思过去!”
见季言不吃这套,王瑾和赵谦对视一眼,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王瑾深吸一口气,脸上那谄媚的笑容收敛了些,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季先生,我们…我们是来表忠心的!”
赵谦猛点头:“对!表忠心!我们决定了,以后就跟着季先生您混了!您叫我们站着,我们绝不坐着!您叫我们坐着,我们绝不站着!”
季言被这突如其来的“效忠”搞得一愣:“跟着我混?我有什么好跟的?一个刚入职的六品小官,自身难保。”
看着季言似笑非笑的表情,王瑾和赵谦也急了。王瑾一跺脚,索性破罐子破摔,说了实话:“哎呀!先生!实不相瞒!我们…我们是从文柏兄那里得知,那《西游记》和《三国演义》,竟是先生您的大作!”
赵谦也猛点头,眼睛放光:“是啊先生!《西游记》写得真是太妙了!齐天大圣孙悟空,七十二变,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我每晚睡前都要看一段!”
王瑾抢着说:“我更喜欢《三国》!诸葛孔明草船借箭,空城计,简直神了!先生大才!学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原来根子在这儿!季言恍然,看来是张文柏那个大嘴巴说漏了。看来这俩货一个是西游粉,一个是三国粉,这是追星追到正主头上了?
赵谦见季言没有说话,连忙补充道:“先生年少有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呃,武能定…定乾坤,将来必定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是真大腿!我们跟定您了!”
季言听得嘴角直抽抽:“……” 这都什么跟什么?还擎天白玉柱?我谢谢你们啊!
王瑾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莫名的自豪:“不瞒先生,舅舅常跟我们说,我们赵家祖上吧,就没出过几个有大本事的人,但论起看人和抱大腿…啊不是,是论起识人之明和择主而事的眼光,整个大胤,我们赵家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我们敢肯定,先生就是我们的明主。”
季言:“……”
他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把“抱大腿”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清新脱俗,甚至还能当成祖传技能来炫耀的,你们赵家真是独一份啊!
这技能树是不是点得太歪了点?!别人家祖传是武功秘籍、治国方略,你们家祖传是《抱大腿的一百种正确姿势》和《如何精准识别潜力股》?
季言内心仿佛有十万只吐糟兽奔腾而过,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吐起。
他看着眼前这两双充满“真诚”和期待的眼睛,又想到这俩货虽然不着调,但背景简单,在京城也没什么复杂关系,偶尔用来跑跑腿、当个气氛组似乎也不是不行…
“行了行了,”季言无奈地摆摆手,“跟着我可以,但有几条规矩得说在前头。第一,不许惹是生非;第二,交代你们的事,必须办好;第三,管住你们的嘴,不该说的别说。能做到吗?”
“能能能!绝对能!”王瑾和赵谦喜出望外,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那好,先回去休息吧。”季言打发道。
两人欢天喜地,又对着季言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这才屁颠屁颠地跑了,那兴奋劲儿,仿佛不是认了个老大,而是中了彩票头奖。
看着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季言脸上的无奈渐渐收敛,眉头微微蹙起。
这两个活宝的态度转变,虽然可以用“得知他是话本作者”和“被他的‘王霸之气’折服”来解释,但未免也太突然、太刻意了些。前一刻还是混吃等死的纨绔,下一刻就变成了忠心耿耿的小弟?
事出反常,不得不防。
他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凌霜,低声道:“凌姑娘,麻烦你一件事。”
凌霜抬眼看他。
“帮我查查,王瑾和赵谦这两个家伙,最近这段时间,除了跟我们在一起,私下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或者…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凌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季言站在房门口,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那根名为“谨慎”的弦,再次绷紧。
京城之地,步步惊心。连王瑾赵谦这两个看似最没心机的纨绔,其行为背后都可能藏着未知的深意。
凌霜的调查,会带来什么样的答案呢?
希望这两个突然表忠心的“小弟”,不要牵扯出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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