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林村的清晨总是来得特别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勤劳的村民们就已经起床开始一天的劳作。李二狗打着哈欠,拎着两个铁皮水桶,慢悠悠地朝南沟街道那口老井走去。
“这鬼天气,怎么这么冷。”李二狗缩了缩脖子,呼出的白气在清晨的空气中凝结成霜。虽然已是初夏,但今早的雾气格外浓重,几乎要渗进人的骨头里。
老井位于南沟街道的尽头,是附近十几户人家共用的水源。井口用青石砌成,年深日久,石头上布满了青苔和岁月的痕迹。井台上刻着\"光绪二十三年重修\"几个模糊的字迹,没人记得这口井到底有多少年头了。
李二狗放下水桶,正准备打水,忽然觉得今天的井水有些不对劲。水面比平时高出许多,几乎要漫出井口,而且水面泛着一层诡异的油光,在晨光中闪烁着不自然的色泽。
“怪了,昨晚下雨了吗?”李二狗嘟囔着,弯腰往井里看去。
这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
井水中漂浮着一个苍白的人影,黑色的长发像水草一样散开,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井口,眼睛半睁着,仿佛在凝视着他。那是一个女人,穿着花林村常见的蓝布衣裳,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蜷曲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塞进了狭窄的井中。
“啊——”李二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踉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个水桶“咣当”一声滚落在地。
他的尖叫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附近几户人家的灯陆续亮了起来。
“怎么了?大清早的鬼叫什么?”隔壁的王婶推开窗户,不满地喊道。
“井、井里...有人!死人!”李二狗结结巴巴地指着水井,脸色煞白。
消息像野火一样迅速在花林村蔓延开来。不到半小时,井边就围满了闻讯而来的村民。村支书王建国匆匆赶到,一边指挥几个壮年男子准备打捞,一边驱散围观的人群。
“都散开点,别挤在这儿!”王建国挥着手,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几个人,去找根长点的竹竿和绳子来。”
陈默站在人群外围,眉头紧锁。作为村里唯一的教师,他比大多数村民受过更多教育,也更为理性。但此刻,看着那口幽深的老井,一种莫名的不安在他心头蔓延。
“是张翠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认得那件衣裳,是她上个月刚做的。”
张翠娥,南沟街道的寡妇,丈夫五年前在山上采药时失足坠崖,留下她和十岁的儿子相依为命。在陈默的印象中,张翠娥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总是低着头匆匆走过,很少与人交谈。
几个村民用竹竿和绳索做了个简易的打捞工具,小心翼翼地将尸体往上拉。随着尸体逐渐浮出水面,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呼。
张翠娥的尸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被拉出水面——她的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是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脸上凝固着一个诡异的微笑,嘴角上扬,眼睛半睁,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东西。
“这...这不对劲啊。”负责打捞的赵铁柱声音发颤,“淹死的人不都是张着嘴,表情痛苦吗?”
王建国脸色阴沉:“别胡说八道,赶紧把人放下来。”
尸体被平放在井边的空地上,几个胆大的妇女上前辨认,确认就是张翠娥无疑。她的衣服完好,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手腕处有几道浅浅的抓痕,像是自己挠的。
“她儿子呢?”陈默突然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张翠娥还有个十岁的儿子张小宝。
“我去她家看看。”陈默转身朝张翠娥家走去,几个村民跟在他后面。
张翠娥家是南沟街道尽头的一间低矮瓦房,门虚掩着。陈默轻轻推开门,屋内一片寂静,桌上还摆着昨晚的剩饭,一碗稀饭和半碟咸菜。
“小宝?”陈默轻声呼唤,没有回应。
卧室里,张小宝蜷缩在床上,睡得正熟,对屋外的骚动浑然不觉。陈默松了口气,示意跟来的村民不要惊醒孩子。
“先别告诉他,等警察来了再说。”陈默低声说道。
回到井边,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站在远处,神色凝重地窃窃私语。
“又是这口井...”八十多岁的李老太摇着头,声音沙哑,“民国十六年,我表姐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也是这个姿势,这个表情...”
“别瞎说!”王建国厉声打断,“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封建迷信!”
但李老太的话已经在人群中引起了骚动。花林村的老人们都知道,这口井有着不寻常的历史。几十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在井中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且都是女性,死状都出奇地相似。
中午时分,镇上的警察终于来了。一辆破旧的警车颠簸着驶入花林村,下来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年轻的那个叫周明,是刚从县里调来的;年长些的是老刘,在镇上干了二十多年。
“怎么回事?”周明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和围观的人群。
王建国上前,简单说明了情况。周明蹲下身,粗略检查了尸体,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看样子是自杀,先拍照取证,然后让家属处理后事吧。”周明对老刘说。
“不调查一下吗?”陈默忍不住问道,“张翠娥平时虽然沉默,但从未表现出自杀倾向,而且她还有个十岁的儿子...”
周明看了陈默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耐:“这位同志,我们警察办案是有程序的。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尸体没有外伤,井边也没有其他人的脚印,不是自杀是什么?”
“可是她的表情...”赵铁柱插嘴道。
“人在极端情绪下,表情千奇百怪,这不能作为他杀的证据。”周明打断他,“再说了,花林村这么偏僻,谁会大老远跑来杀一个寡妇?”
老刘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去年北沟村也有个跳井的,情况差不多。这种乡下地方,妇女想不开很正常。”
陈默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村民们麻木的表情和周明公事公办的态度,最终闭上了嘴。他知道,在花林村,很多事情都会被这样简单地“过去”。
警察拍了几张照片,做了简单的记录,然后就离开了。临走前,周明对王建国说:“让家属去镇上派出所办个手续,开个死亡证明。”
太阳西斜时,张翠娥的尸体被抬回了家,村里的木匠开始赶制棺材。按照花林村的习俗,横死的人不能停灵太久,第二天就得下葬。
陈默主动提出暂时照顾张小宝,直到张翠娥的远房亲戚从邻村赶来。晚上,他带着孩子回到自己的住处——村小学旁的一间砖房。
“陈老师,我妈妈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吗?”临睡前,张小宝突然问道,眼睛里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陈默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他想起三天前,张翠娥曾来学校找过他,神情慌张地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陈老师,你读过那么多书,知不知道人会不会被'那种东西'缠上?”张翠娥当时站在教室门口,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什么东西?”陈默放下手中的粉笔。
“就是...井里的...”张翠娥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我每天晚上都梦见她,她说井里很凉快,要我下去陪她...”
陈默当时以为她只是做了噩梦,安慰了几句就送她走了。现在想来,那些话分明是求救的信号。
“小宝,你妈妈最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陈默轻声问道。
张小宝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妈妈最近总是半夜起来,站在院子里望着井的方向。我问她看什么,她说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在向她招手...”孩子的眼睛里涌出泪水,“我以为妈妈只是做梦...”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想起李老太说的话,想起村民们畏惧的眼神,想起张翠娥尸体上那个诡异的微笑。
夜深了,陈默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树梢,给花林村披上一层银色的光晕。远处,那口老井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中,井水泛着微光,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个访客。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默似乎听到了一阵微弱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井底慢慢浮上来...
谢谢各位老师阅读,如有类同经过属于巧合,我在此先感谢阅读书友!我会努力天天更新一章节供大家欣赏,希望大家喜欢。
喜欢岭南花林诡事录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岭南花林诡事录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