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最后的意识,是停留在大学宿舍那晃眼的白炽灯下,手机屏幕里正播放着焦恩俊版二郎神登场那帅到惨绝人寰的画面,耳边是舍友关于“神仙该不该谈恋爱”的激烈辩论。他只觉得一阵难以抗拒的困意袭来,脑袋一歪,便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混沌之中,刘泽渐渐恢复了一丝知觉。
不对劲。
很不对劲。
首先,他感觉自己被某种温暖、柔软的东西紧密地包裹着,动弹不得。不是宿舍那硬邦邦的木板床,也不是家里熟悉的羽绒被。这种感觉……像是泡在温水里,却又被牢牢固定着。
其次,他睁不开眼。不是那种睡醒后的慵懒,而是生理上的无法睁开,眼皮沉重得像是焊在了一起。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变小了。四肢短小无力,感官模糊不清,连转动一下脑袋都成了奢望。一种属于婴儿的本能渴求萦绕着他:饿了,或者……想嘘嘘?
“我靠!什么情况?鬼压床升级版?还是我熬夜熬出幻觉了?”刘泽在心里疯狂呐喊,但发出的声音却只是一串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咿呀”气音。
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拼命想挣扎,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唯一能做的就是感受。
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馨香萦绕在鼻尖,像是阳光晒过的花草混合着某种温柔的奶香。这味道让他莫名安心,躁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一双轻柔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抱着,有节奏地轻轻摇晃。耳边传来哼唱声,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声,哼着一首旋律简单却异常悠扬的歌谣:
“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座茅草屋……”
声音温婉,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焦躁的魔力。刘泽愣住了。这歌词……好熟悉!《宝莲灯》!小时候看过无数遍的《宝莲灯》里的歌!怎么会……
难道……
一个荒谬至极、却又在眼前种种迹象下显得无比合理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我他妈不会是穿越了吧?!而且还穿成了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奶娃娃?!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书卷气、略显青涩的男声响起,充满了爱怜:“娘子,你又在唱这首歌了。你看,泽儿好像听得很入神呢,都不闹了。”
被称作“娘子”的女子轻笑一声,歌声停下,语气里满是慈爱:“是啊,昌哥,你看沉香甜睡,泽儿也乖巧。这歌谣安宁,孩子们都喜欢。”
沉香?泽儿?!
刘泽如遭雷击,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沉香!刘沉香!《宝莲灯》的男主角!那我……我是泽儿?刘泽?!原着里有我这号人物吗?双胞胎弟弟?!我勒个去,我不仅穿越了,还成了沉香那个传说中“查无此人”的双胞胎弟弟?!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啊!谁不知道沉香他娘三圣母马上就要被亲哥二郎神压华山底下了!我这岂不是落地成盒的节奏?!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刘泽婴儿脆弱的大脑,他差点当场再次晕过去。然而,婴儿的本能再次战胜了一切——他饿了。
“哇——哇呜——”不受控制地,刘泽扯着嗓子哭了起来。这哭声洪亮,充分表达了一个穿越者内心的崩溃和对奶水的迫切需求。
“哎呀,泽儿怕是饿了。”三圣母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了然。
很快,温热的乳汁送到了嘴边。生存的本能让刘泽暂时抛下了所有的震惊和恐惧,努力地吮吸起来。在进食的间隙,他拼命调动所有模糊的感官,试图收集更多信息。
他感觉到还有另一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紧挨着自己,呼吸平稳,应该就是他那尚在沉睡的双胞胎哥哥刘沉香。抱着自己的母亲三圣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而那个被称为“昌哥”的父亲刘彦昌,则在一旁忙忙碌碌,时而递上温水布巾,时而低声说着什么家长里短、读书考功名的打算,语气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妻儿的爱意。
茅草屋内弥漫着一种简单、质朴却无比真实的温馨。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点。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干草香气和墨汁的味道(看来刘彦昌是个读书人无疑了)。
刘泽一边努力干饭,一边内心疯狂吐槽:
“完了完了,实锤了!真是《宝莲灯》!我这便宜爹刘彦昌,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便宜娘三圣母倒是神仙,可马上就要被镇压了!还有个更牛逼的舅舅二郎神,那可是个狠角色,司法天神,六亲不认的主!”
“原着里可没我这号人物啊!难道我是那个因为剧情需要被‘和谐’掉的双胞胎?老天爷,你玩我呢吧?别人穿越要么是龙傲天要么是废柴逆袭,我倒好,直接穿成婴儿,还是高危剧情里的炮灰婴儿!”
“根据剧情进度,这温馨日子怕是没几天过头了……二郎神马上就要来拆家了!我得做点什么?可我现在就是个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的奶娃子,我能干啥?用哭声感化二郎神吗?别逗了!”
吃饱喝足,婴儿的困意袭来。但刘泽强打着精神,不敢睡去。他贪婪地感受着这份短暂的安宁。母亲的怀抱温暖而安全,父亲的目光慈爱而笨拙,哥哥的呼吸近在咫尺。这是他上辈子作为孤儿从未体验过的、完整的家庭温暖。
然而,这份温暖越是真实,他内心的恐慌就越发强烈。他知道,这一切就像美丽的泡沫,随时都可能被无情地戳破。
日子就在这种极度的矛盾中一天天过去。刘泽作为婴儿,大部分时间都在吃、睡、以及被父母呵护中度过。他的视觉渐渐清晰,能模糊地看到三圣母绝美而温柔的容颜,看到刘彦昌清秀儒雅却带着一丝固执的脸庞,还有旁边那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但似乎更活泼好动些的哥哥沉香。
他学会了用不同的哭声表达需求,也学会了在父母逗弄时露出无齿的笑容。但他内心深处,始终悬着一把名为“二郎神”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试图用婴儿的方式“预警”。比如,在刘彦昌抱着他,憧憬地说“等你们长大了,爹爹教你们读书识字,考取功名”时,他会用力地挥舞小手,发出“啊啊”的声音,内心狂喊:“读什么书啊爹!快带着娘和哥哥跑路吧!天庭的拆迁队要来了!”
然而,在刘彦昌听来,这不过是儿子活泼可爱的表现,只会笑得更加开心:“哟,我们泽儿也想读书了?真是爹爹的好儿子!”
刘泽:“……”心好累。
他又尝试在三圣母哼唱“远处有座山”时,表现出焦躁不安,甚至憋红了脸哭闹。三圣母则会温柔地拍抚他,轻声安慰:“泽儿不怕,娘在呢。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娘给你唱首歌……”
面对这如水般的母爱,刘泽所有的“努力”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历史的车轮,或者说剧情的强大惯性,似乎无可阻挡。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是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天空却阴沉得可怕,乌云压顶,连风都带着一股不祥的肃杀之气。茅草屋外原本悦耳的鸟鸣虫叫戛然而止,一种死寂般的宁静笼罩下来。
三圣母正同时抱着沉香和刘泽,轻声细语地讲故事,刘彦昌则在窗边温书。突然,三圣母的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决绝。
她将怀里的两个孩子迅速塞到听到动静、惊慌失措跑过来的刘彦昌怀中,声音急促而颤抖:“昌哥!带着孩子快走!快!”
刘彦昌懵了:“娘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来不及解释了!是我二哥……他来了!”三圣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快走!往东边跑,不要回头!”
就在这时,茅草屋外传来一声冰冷至极、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喝声,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三圣母!你私配凡人,触犯天条,还不速速随我回天庭领罪!”
刘泽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来了!二郎神杨戬!他终究还是来了!
透过父亲刘彦昌颤抖的手臂缝隙,刘泽用尽一个婴儿所有的力气,拼命向外“看”去。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乌云密布,云层之上,隐约可见无数金甲天兵天将的身影,旌旗招展,杀气腾腾。为首一人,身着银甲黑氅,额间一道璀璨的金色神目半开半阖,面容冷峻如冰雕,手持三尖两刃刀,正是那司法天神,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杨戬!
那强大的威压,即使隔得老远,也让刘泽感觉呼吸困难,浑身发冷。
“这就是……焦恩俊版的二郎神?真人比电视上帅……啊呸!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帅有屁用,他是来抓我妈的!”刘泽内心一片冰凉。
三圣母毅然转身,挡在茅草屋前,手中光芒一闪,一盏造型古朴、散发着柔和而强大气息的莲花状灯盏出现——宝莲灯!
“二哥!妹妹甘受惩罚,但求你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放过彦昌和孩子们!”三圣母泪流满面,苦苦哀求。
杨戬面无表情,眼神冷冽如霜:“天条如山,不容私情!拿下!”
天兵天将轰然应诺,作势欲扑。
三圣母知道求饶无望,眼中闪过决绝,猛地催动宝莲灯。璀璨的光芒爆发开来,形成一道保护罩,暂时挡住了天兵。同时,她回身用尽全身法力,朝着刘彦昌和两个孩子一挥手:“走!”
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包裹住刘彦昌父子三人,将他们瞬间抛离了地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追!”杨戬冷声下令。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射出,正是哮天犬!它速度快得惊人,几个起落便追上了那道包裹着刘彦昌三人的流光。
“汪汪!”哮天犬狂吠着,利爪带着凌厉的劲风抓向流光!
宝莲灯的光芒自动护主,猛地一涨,将哮天犬弹开。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也许是力量波动过于剧烈,也许是命运的捉弄,包裹着刘泽的那一小部分光芒微微一颤,竟然出现了缝隙!
刘泽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光团中跌落出来!
“哇——!”失重感让他发出了惊恐的啼哭。
天旋地转之中,他最后看到的,是父亲刘彦昌抱着哥哥沉香,在宝莲灯光芒的护卫下,变成一个小点,绝望而迅速地消失在天边。而他自己,则朝着冰冷的地面急速坠落。
完了……这下真落地成盒了。刘泽绝望地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他下坠的小小身体。
他颤巍巍地睁开眼,首先对上的是一双充满野性、似乎还带着点茫然的狗眼——哮天犬正凑得很近,好奇地嗅着他。
然后,他感觉到一道冰冷、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刘泽艰难地转动婴儿脆弱的脖颈,向上望去。
只见那位司法天神,他的亲舅舅二郎神杨戬,不知何时已悄然降临在他身边,正微微蹙着眉,低头俯视着他。那目光深邃如寒潭,看不出丝毫情绪。
一大一小,一神一婴,就这样在华山脚下,在刚刚经历生离死别的惨淡氛围中,诡异地对视着。
刘泽的内心,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和巨大的恐惧,以及一句无声的呐喊:
“舅舅……现在抱大腿……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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