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依旧阴沉，如同菜鸟们的心情。
集合哨响起时，不少人是从噩梦中惊坐起的，肌肉的酸痛让他们每一个动作都龇牙咧嘴。
然而，等待他们的并非熟悉的体能折磨。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战术训练场，场地中央划着清晰的警戒线，前方竖立着几排人形靶。
耿继辉站在队伍前，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而警惕的脸。
“今天，我们不跑，不爬，不泡水。”他的声音平静，却让菜鸟们心里更没底了。“今天，玩个游戏，叫‘信任射击’。”
信任射击？菜鸟们面面相觑。
“规则很简单。”耿继辉指了指旁边桌子上摆放的、已经卸掉弹匣的95式自动步枪，“两人一组，互为射手和配手。
配手负责在五十米外，手持靶牌快速移动。
射手，在不进行任何沟通的情况下，凭感觉，对配手手中的靶牌进行射击。”
他顿了顿，看着瞬间哗然的队伍，嘴角勾起一丝冷意：“用的是空包弹，但枪膛里有没有实弹，我们不会告诉你们。
现在，自行分组，五分钟内开始。”
这话如同冰水泼进了油锅！
空包弹？可能混有实弹？凭感觉射击移动靶？目标是自己的战友？！
“疯了吧！这是要出人命的！”一个菜兵失声喊道。
“报告！我拒绝参加这种危险科目！”另一个也跟着喊道。
王艳兵脸色发白，低声对何晨光说：“晨光，这他妈也太变态了！”
何晨光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那些步枪，没有吭声。他在判断，在权衡。
李二牛挠着头，一脸茫然：“这……这咋打嘛？打到自己人咋整？”
那个叫宋凯飞的67号，则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玩儿呢？这心理战术，低级！”
史小凡和龙小云站在远处的观察点，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个科目，考验的不仅仅是枪法，更是对战友无条件的信任、在巨大心理压力下的稳定发挥，以及承担责任的勇气。
“开始分组！计时开始！”野狼不耐烦地吼道。
菜鸟们乱成一团，寻找着自己信得过的搭档。
何晨光几乎毫不犹豫地看向了王艳兵，王艳兵也看向他，两人眼神交流，瞬间达成了默契。
李二牛则有些无措，最后和一个同样看起来憨厚的士兵组了队。
宋凯飞撇撇嘴，找了个看起来还算沉稳的搭档。
第一组上场了。担任射手的菜鸟手抖得如同得了帕金森。
配手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脸色惨白，移动靶牌的动作僵硬变形。
“砰！”空包弹的响声。
配手吓得一哆嗦，差点把靶牌扔了。
“废物！心理素质这么差，上了战场也是炮灰！下一组！”邓振华毫不留情地嘲讽。
一组接一组，状况百出。有人不敢开枪，有人乱开枪，更有甚者，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直接扔掉了枪，选择放弃。
轮到何晨光和王艳兵。
何晨光深吸一口气，拿起步枪，熟练地检查了一下（虽然明知看不出什么，非得装b），眼神平静地看向五十米外手持靶牌的王艳兵。
王艳兵咧嘴笑了笑，虽然笑容有点僵硬，但他用力点了点头，举起靶牌，开始快速而无规律地移动。
何晨光举枪，瞄准，目光锐利如鹰。
他屏蔽了周围的一切嘈杂，眼中只有那个快速移动的靶牌，以及靶牌后战友的身影。
信任？他信任王艳兵的技术，更信任自己的判断。
“砰！砰！砰！”
三声干脆利落的枪响！三发子弹（空包弹）精准地击中了高速移动的靶心！
王艳兵停下动作，朝着何晨光竖起大拇指。
“还行。”耿继辉淡淡评价了一句，但眼神里闪过一丝认可。
何晨光和王艳兵的出色表现，给后面的菜鸟带来了一些信心，但也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轮到李二牛那一组时，憨厚的李二牛担任射手。
他看着远处紧张兮兮的搭档，憋红了脸，半天不敢扣扳机。
“李二牛！等菜呢？开枪！”强子吼道。
李二牛一咬牙，一闭眼，“砰”地开了一枪！子弹……打飞了，不知道飞到了哪个犄角旮旯。他的搭档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
“俺……俺对不起……”李二牛臊得满脸通红。
“下一个！”强子不耐烦地挥手。
宋凯飞那一组则表现出了另一种风格。宋凯飞作为射手。
动作潇洒流畅，几乎在配手开始移动的瞬间就开枪了，同样是三发全中，而且弹着点极其密集。
“啧啧，这移动靶，比我们飞行的靶机简单多了。
”宋凯飞放下枪，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领，语气带着点空军特有的优越感。
邓振华瞥了他一眼：“嘚瑟什么？蒙的吧？”
这个科目，如同照妖镜，照出了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犹豫、信任与担当。
有人因此被淘汰，有人则展现出了过硬的心理素质。
就在科目接近尾声，菜鸟们以为今天的折磨终于要结束时。
一阵吉普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猛士车带着滚滚烟尘，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训练场边缘。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常服，肩膀上挂着大校军衔，脸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走了下来。
正是范天雷！
菜鸟们大多不认识他，但看他肩上的军衔，立刻挺直了腰板。
范天雷走到耿继辉面前，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耿啊，搞得不错嘛，热火朝天的。
”他的目光扫过狼狈的菜鸟们，最后落在了史小凡身上，笑容更深了，“这位就是史小凡同志吧？
久仰大名啊，听说你把我那份选拔计划，改得是……面目全非？”
他的语气很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却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耿继辉刚想开口，范天雷却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走到菜鸟队列前，清了清嗓子：
“菜鸟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范天雷，狼牙特战旅的参谋长。”
他推了推眼镜，笑容可掬，像个和蔼的学长。
“我看你们被折腾得够呛，心里肯定在骂娘，觉得这些教官是变态，是魔鬼，对不对？”
菜鸟们不敢回答，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范天雷话锋突然一转，语气依旧轻松，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但是，我告诉你们，他们这都算是客气的！”
“你们知道当年我是怎么训他们的吗？那才叫真正的‘往死里整’！”
他指了指耿继辉、强子等人，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仿佛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
“所以啊，你们要珍惜，要感恩。
”范天雷笑眯眯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U盘。
递给耿继辉，“小耿啊，这是我昨晚睡不着，琢磨出来的一个小玩意儿，里面有几个新的选拔科目设想。
你们看看，能不能给菜鸟们……加点餐？”
他看着菜鸟们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笑容越发“和蔼”：
“别紧张，都是些……很有趣的小游戏。”
“保证让你们……终身难忘。”
范天雷的到来，和他那轻描淡写抛出的“小礼物”，如同在已经烧红的铁块上，又浇了一瓢热油。
连史小凡都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位范大参谋长，果然名不虚传，一来就扔了个烫手山芋。
菜鸟们的噩梦，看来要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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