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像浸了墨的纱,裹住“星梦号”邮轮东侧甲板的每一寸角落。咸腥的海风卷着浪涛声撞在集装箱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而比这声响更逼人的,是围在四周的三十多个黑衣保镖——他们的皮鞋踩在甲板的防滑纹上,发出整齐的、带着杀意的摩擦声,将沈严和林小满死死困在中间。
林小满的后背抵着冰冷的集装箱壁,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的智能手表,表盘的震动早已停了,周航的接应信号迟迟未到。她抬眼看向挡在身前的沈严,他的肩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左肩的旧伤处隐隐泛着红,那是刚才从关押室逃出来时,又被保镖的警棍扫到的痕迹。“眼镜蛇”站在人群最前方,嘴角勾着阴鸷的笑,手里把玩着一枚纯金的打火机,火光明灭间,映出他眼角那道狰狞的刀疤:“沈警官,何必呢?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非要来趟这趟浑水。今天这公海之上,就算我把你们沉进海里,也没人会知道。”
沈严的目光扫过周围保镖的站位——前侧三人手持伸缩警棍,左右两侧的人腰间鼓着,应该是藏了匕首,后方的人堵住了通往船员通道的唯一路口。他缓缓抬手,示意林小满往后退:“眼镜蛇,你的交易证据已经被我们掌握,现在收手,还能留条活路。”这话不过是拖延之计,沈严清楚,毒贩一旦暴露,只会狗急跳墙。果然,“眼镜蛇”听完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甲板上回荡,带着刺骨的寒意:“证据?就凭你那小女朋友偷的那个U盘?那不过是我故意留的诱饵。今天,我就让你们俩给我的‘深海生意’祭旗。”
话音落下,前排的三个保镖立刻动了。他们呈三角阵型逼近,警棍带着破风声挥向沈严的头。沈严侧身躲开,右手攥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借力一拧,警棍“哐当”落地,同时抬脚踹向另一人的膝盖,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但更多的保镖涌了上来,沈严的格斗技巧再精湛,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不过几个回合,他的胳膊就被人死死钳住,脸上挨了一拳,嘴角渗出血来。
林小满的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胸腔,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她的目光快速扫过甲板,视线落在右侧那张被遗忘的宴会桌上——那是邮轮为VIp客人准备的露天酒会桌,此刻桌布被风吹得翻飞,上面还摆着几瓶未开封的香槟,旁边的冰桶里,插着半瓶轩尼诗xo,瓶口还冒着白气。一个念头猛地窜进她的脑海:清洁剂能制烟雾,那烈酒加香槟瓶,是不是能做简易燃烧弹?
她的指尖在口袋里摸到了之前从厨房顺走的一次性打火机,那是她躲厨师长盘问时,藏在围裙里的。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制造混乱,给沈严突围的时间。林小满深吸一口气,趁保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严身上,猫着腰快速冲向宴会桌。她的动作很快,但还是被一个保镖察觉了:“老大,那女的要跑!”
“眼镜蛇”回头,眼神狠戾:“抓住她!别让她耍花样!”两个保镖立刻朝着林小满的方向扑过来,林小满的后背已经贴到了桌沿,她反手抓起一瓶香槟,瓶身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她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将香槟瓶狠狠砸向旁边的集装箱棱角——“砰”的一声巨响,瓶底应声碎裂,透明的玻璃碴溅了一地,金黄色的香槟液混着泡沫流了出来,顺着甲板的缝隙往下淌。
冲过来的保镖已经到了眼前,林小满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和血腥味。她侧身躲过对方抓来的手,另一只手抓起冰桶里的轩尼诗xo,拧开瓶盖,将烈酒猛地倒进只剩半截的香槟瓶里。酒精的辛辣气味瞬间散开,她咬开打火机的盖子,“咔嚓”一声点燃,撕下桌上的餐巾纸揉成团,点燃后塞进香槟瓶的瓶口。
火苗顺着纸巾窜进瓶内,与烈酒的蒸汽相遇的瞬间,瓶身立刻腾起蓝色的火焰。林小满攥着瓶身,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灼热,在保镖再次扑过来的瞬间,将燃烧弹狠狠扔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燃烧弹落在保镖的脚边,瓶内的烈酒瞬间泼洒开来,火焰像疯了一样窜起,瞬间吞噬了三个保镖的裤腿。“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甲板,那几个保镖慌不择路地扑打着火苗,却反而让火势蔓延得更快,酒精混着香槟的糖分,粘在衣服上烧得滋滋作响。混乱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原本整齐的包围圈瞬间溃散,保镖们要么躲避火焰,要么忙着救同伴,场面彻底失控。
沈严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挣脱钳制他的保镖,一拳砸在对方的面门上,趁对方踉跄之际,抄起地上的警棍,反手扫向身后的人。警棍带着风声,砸在保镖的胳膊上,发出清脆的骨裂声。他快速冲到林小满身边,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警棍横在身前,目光死死盯着“眼镜蛇”:“小满,往船员通道跑,周航应该在那边接应。”
林小满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加密U盘,塞到沈严手里:“我不走,U盘的密钥还在他身上,今天必须拿到。”她的话音刚落,“眼镜蛇”已经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他的脸色铁青,一把扯下腰间的手枪,枪口直指沈严:“找死!”
枪声在夜空中炸响,沈严反应极快,拽着林小满猛地扑倒在地,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打在集装箱上,溅起一串火星。林小满的额头磕在甲板上,一阵刺痛,但她顾不上这些,抬头看向“眼镜蛇”,发现他正换弹夹,而他的脚边,滚落了一枚银色的钥匙扣——那是一个蛇形的吊坠,吊坠的中间是空的,看起来像是储存密钥的载体。
沈严借着混乱,将林小满护在身下,手里的警棍朝着“眼镜蛇”的方向甩了过去,警棍擦着“眼镜蛇”的手腕飞过,打掉了他手里的枪。“给我弄死他们!”“眼镜蛇”嘶吼着,剩下的保镖不顾火势,再次朝着两人围过来。沈严的后背抵着林小满,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低声道:“别怕,我带你出去。”
就在这时,甲板上方的照明灯突然全部熄灭,整层甲板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燃烧弹的火光还在跳跃,映出保镖们模糊的身影。黑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是保镖的皮鞋声,而是软底的船员鞋,紧接着,一个低沉的、陌生的男声在黑暗中响起,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眼镜蛇,你的利用价值,到头了。”
林小满和沈严同时屏住了呼吸,这个声音既不是周航,也不是邮轮上的任何船员,更不是“眼镜蛇”的手下。沈严攥紧了警棍,将林小满护得更紧,目光扫过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是谁?是友是敌?而“眼镜蛇”的声音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谁?谁在那里?!”
黑暗中没有回应,只有海风卷着火焰的噼啪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螺旋桨转动的声音。林小满的心跳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黑暗中盯着他们,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带来的可能不是救援,而是比“眼镜蛇”更致命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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