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之炉”的骨架,在“绝对虚无”实验场内缓缓成型,如同一个初生的、由混沌与秩序交织而成的宇宙胚胎,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那吞噬了天庭近乎天文数字资源的恐怖项目,正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强行推进。
然而,就在整个科学丹院,乃至天庭高层的目光都被这史无前例的“一期项目”牢牢吸引时,秦洛却在“零域”的另一处高度保密的次级空间内,悄然开启了一个代号为“普罗米修斯”的二期项目。
与“源初之炉”那宏大、显眼、几乎调动了天庭小半国力的风格截然不同,“普罗米修斯”项目,隐秘、精悍,目标明确得令人胆寒——逆向解析并局部复现,那枚作为“源初之炉”理论基石与能量引信的、“大统一理论丹”中所蕴含的、超越当前宇宙物理规则的“超维能量提取”技术!
秦洛很清楚,“源初之炉”的构建,风险极高,周期也可能远超预期。他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个篮子里。他需要一个备用的能量源,一个能够在“源初之炉”成功之前,或者万一失败之后,依旧能为他的研究、乃至为科学丹道体系提供强大助力的“火种”!
“普罗米修斯”项目组的人员极其精简,除了秦洛亲自担任总负责人外,只有苏妙仪以及另外三名由他亲自挑选、签订了最严苛天道契约的、在能量微观操控和维度数学领域有着惊人天赋的核心研究员参与。项目的所有数据、进度、乃至其存在本身,都被列为超越“源初之炉”的最高机密!
此刻,在这处被层层叠叠时空迷锁和概念干扰屏障包裹的次级空间内,一座小型的、但精度要求高到变态的“超维能量探针阵列”已经搭建完成。阵列的核心,是一个被重重封印力场禁锢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透明水晶盒,盒子内部,悬浮着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不断在存在与虚无之间闪烁的奇异流光——那是秦洛从那枚“大统一理论丹”中,小心翼翼分离出来的、微不足道的一丝“样本”。
仅仅是这一丝样本,其散发出的能量层级和规则扰动,就让整个次级空间都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仿佛随时可能从当前宇宙“滑脱”出去。
“院正,所有探针校准完毕,维度锚定稳定,屏蔽力场运行正常。”一名研究员声音紧绷地汇报,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操控着这种触及宇宙底层规则的力量,压力巨大。
秦洛站在主控台前,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盯着面前光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
“启动一级功率,尝试捕捉样本的能量波动频率,建立基础联系模型。”他下达指令,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是!启动一级功率!”
嗡——
探针阵列发出低沉的嗡鸣,无数道细微到极致的能量束,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探向那被禁锢的样本流光。
然而,就在能量束即将接触的刹那——
轰!!!
那缕看似微弱的流光,仿佛被触怒的洪荒巨兽,猛地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风暴!不是热量,不是冲击波,而是一种……规则的混乱与排斥!整个次级空间内的物理常数开始疯狂跳动,引力忽大忽小,光速时快时慢,甚至连时间流逝都变得断断续续!
噗!噗!
两名负责维持维度锚定的研究员,当场受到反噬,喷出鲜血,脸色惨白地萎顿在地,阵法瞬间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稳住锚定!强行注入秩序算法,压制规则扰动!”秦洛厉声喝道,双手如穿花蝴蝶般在主控台上飞舞,无数道蕴含着强行定义规则的指令代码,如同堤坝般涌出,试图将那爆发的规则混乱强行“抚平”!
苏妙仪和另一名研究员也拼尽全力,将自身法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控制阵法,脸色因巨大的负荷而变得潮红。
次级空间内,光芒疯狂闪烁,数据流混乱不堪,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被禁锢的样本流光,在规则混乱达到某个临界点的瞬间,其核心处,一点极其细微、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重量的“奇点”骤然显现!
不是物质,不是能量,那更像是一个……“孔洞”!一个连接着未知维度、流淌着无法理解信息的“孔洞”!
透过这个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孔洞”,秦洛那强大到极致的神念,捕捉到了一幅极其短暂、却足以让他心神剧震的画面——
那是一片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描述的“海洋”。没有水,没有光,没有物质,甚至没有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只有无穷无尽的、沸腾的、代表着“可能性”与“信息”本身的……混沌之海!无数世界的生灭,无数规则的诞生与消亡,都只是这片混沌之海中偶然泛起的一个泡沫!
而他们此刻正在解析的这缕“超维能量”,不过是某个“泡沫”偶然破裂时,溅射出来的一滴……“水花”!
就在秦洛的神念触及那片“混沌之海”的瞬间——
“放肆!”
一声仿佛来自万古之前、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怒意的冷哼,如同九天惊雷,无视了所有的空间屏障和防御阵法,直接炸响在秦洛以及所有项目组成员的心神最深处!
噗——!
除了秦洛之外,苏妙仪和另外三名研究员,如遭重击,同时喷出大口鲜血,神魂震荡,意识几乎瞬间涣散,直接昏死了过去!整个探针阵列和控制阵法,在这声冷哼之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爆碎成漫天光点!连那次级空间本身,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玻璃即将碎裂般的“咔嚓”声!
唯有秦洛,虽然也是身形剧震,脸色一白,但他的眼神,却在听到那声冷哼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不是恐惧,而是……兴奋!以及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强行稳住心神,目光死死盯住那因为探针阵列破碎而逐渐恢复平静、重新被封印力场禁锢的样本流光,仿佛要透过它,看到那冷哼传来的、位于“混沌之海”深处的某个……“存在”!
“观测者……还是……管理者?”秦洛低声自语,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血液,那是心神受创的迹象,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近乎狂热的笑容。
“普罗米修斯”项目的第一次主动探测,以近乎全军覆没的惨烈代价告终。设备损毁,参与研究员重伤,甚至连次级空间都濒临崩溃。
然而,对秦洛而言,这次失败,价值连城!
他不仅验证了“超维能量”与那片神秘的“混沌之海”存在着直接联系,更重要的是,他确认了那片“海”,并非无主之物!存在着某种……“监管”力量!
这声来自“混沌之海”的冷哼,如同捅了马蜂窝。
几乎在次级空间濒临崩溃的同时,天庭所在的这方主宇宙,也发生了一系列极其隐晦,但位格极高的异常扰动。
九天之上,那亘古运转、代表着天庭天道秩序的“法则之网”,某些原本清晰稳固的线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短暂的扭曲和模糊,仿佛被某种外来的力量轻轻“拨动”了一下。
一些依托于特定天道法则而存在的古老秘境、小世界,内部环境发生了莫名其妙的突变,山河易位,灵气暴走。
几位于深层次闭关、试图合道或推演天机的大能,纷纷被强行惊醒,心悸不已,却算不出缘由,只觉天机一片混沌。
这些扰动极其细微,转瞬即逝,除了极少数站在宇宙巅峰的存在,绝大多数仙神甚至毫无所觉。
凌霄宝殿深处,玉帝缓缓睁开了眼眸,目光穿透层层虚空,望向了“零域”的方向,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兜率宫,太上老君的化身,轻轻“咦”了一声,掐指微算,最终摇了摇头,再次闭上了眼睛,只是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零域”核心,秦洛将昏迷的苏妙仪等人送出次级空间进行救治,自己则独自留在这片濒临破碎的空间内。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那恢复平静的样本流光,眼神灼灼。
“二期项目‘普罗米修斯’,第一阶段‘接触’结束。确认目标‘混沌之海’存在高阶意识或防御机制。”
“项目风险等级,提升至‘灭世级’。”
“但……可行性,已得到初步验证。”
他非但没有因为这次的失败和那声警告性的冷哼而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走下去的决心。
那声冷哼,在他听来,不是阻止,更像是……邀请?或者说,是对于胆敢窥探秘密者的一种……考验?
“源初之炉”是模拟创世,是从无到有。
而“普罗米修斯”,是窃取火种,是从“已有”中,强行分一杯羹!
两条路,同样艰难,同样危险,但目标一致——获取那超越现有宇宙框架的、终极的力量!
秦洛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开始着手修复这片濒临崩溃的次级空间。
一期项目“源初之炉”,如同堂堂正正的王师,集结重兵,准备正面攻坚。
二期项目“普罗米修斯”,则如同隐秘的刺客,手持匕首,寻找着规则壁垒的缝隙,准备悄然潜入。
王师与刺客,目标都是那位于云端之上的……神座!
科研经费已经续杯,王师已然开拔。
而现在,刺客的匕首,也已悄然出鞘。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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