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庭院里的新玩伴
春风像只温柔的手，拂得揽月轩的海棠落了满地。沈清辞穿着件鹅黄小袄，正趴在铺着软垫的廊下学爬。她的小胳膊撑得笔直，肉嘟嘟的膝盖在垫子上蹭来蹭去，像只努力挪动的小肉虫。
“妹妹加油！” 五郎沈清和蹲在她前面，举着块桂花糕引诱，小胖脸上沾着点糕屑，“爬过来就给你吃。”
沈清辞瞪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那块散发着甜香的糕点，脑里的声音愤愤不平：“这小不点竟敢拿吃的诱惑我！想当年在仙域，多少仙果捧着给我吃，我都懒得看一眼。不过这桂花糕闻着确实香，就勉为其难爬过去吧。”
她攒足力气往前挪，谁知身子一歪，“啪嗒” 摔了个屁股墩。五郎吓得连忙把糕点递到她嘴边：“妹妹不哭，给你吃。”
沈清辞叼过糕点，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哼哼，小眼睛却瞟着不远处练剑的三郎和谢景行。三郎穿着宝蓝短打，剑光霍霍间带起阵阵风声；谢景行的玄色劲装被风吹得贴在身上，招式沉稳利落，眉宇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这谢景行看着冷冰冰的，剑法倒挺像样。” 脑里的声音点评，“比三郎那花架子强多了，有点当年我座下护法的风范。就是不知道内力怎么样，回头得找个机会试试。”
正看着，三郎的剑突然脱手飞了出去，“哐当” 砸在廊柱上。谢景行眼疾手快地接住剑柄，递还给他时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握剑姿势不对。”
“谁说的！” 三郎梗着脖子，脸颊却红了，“我这是新创的招式，你不懂！”
谢景行挑了挑眉，没再搭话，转身拿起自己的剑，慢悠悠地说：“城西猎场新来了批野马。”
三郎眼睛瞬间亮了：“真的？那快走！” 他刚跑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冲廊下喊，“妹妹等我回来，给你带野鸡毛做毽子！”
沈清辞叼着糕点挥了挥小手，脑里的声音哼道：“这混世魔王就知道玩，等他回来，我非得让他把昨天答应给我摘的桃花补上不可。”
谢景行路过廊下时，脚步顿了顿。他看着趴在垫子上的小肉团，见她嘴角沾着糕屑，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眼神柔和了几分，伸手想帮她擦掉。
“谢公子不可！” 奶娘连忙上前一步，把沈清辞抱起来，“郡主还小，怕生。”
谢景行的手僵在半空，若无其事地收回，指尖却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他对着沈清辞微微颔首，转身跟着三郎走了，玄色披风在春风里划出道利落的弧线，全程没再看其他人一眼。
沈清辞趴在奶娘肩头，看着他的背影，脑里的声音嘀咕：“这小子对我和对三郎态度差挺多，倒还懂分轻重。就是刚才那眼神变得也太快了，跟变脸似的，回头得防着点。”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苏婉卿坐在葡萄架下看账本，时不时抬头看看在垫子上翻滚的女儿。沈清辞正抱着个绣着老虎的布偶啃，小牙床磨得布偶 “吱吱” 响。
“这孩子，什么都往嘴里塞。” 苏婉卿笑着摇头，让丫鬟把布偶拿走，“再啃就把老虎啃秃了。”
沈清辞不乐意地蹬着腿，脑里的声音抱怨：“这布偶看着挺威风，味道可不怎么样。还是昨天四郎给的玉坠子好啃，又凉又滑。”
正闹着，大郎沈清晏抱着摞书回来，藏青锦袍的袖口沾着墨渍。“娘，妹妹。” 他把书放在石桌上，拿起本《山海经》坐在沈清辞旁边，“大哥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他翻开书页，指着上面的插图：“这是凤凰，百鸟之王，羽毛是金色的，能浴火重生……”
沈清辞听得入了迷，小脑袋随着大哥的声音一点一点的。脑里的声音却在撇嘴：“这画的哪是凤凰，分明是只花孔雀。想当年我养的那只凤凰，展翅能遮半边天，比这威风百倍。”
傍晚时分，三郎和谢景行回来了。三郎手里举着根色彩斑斓的野鸡毛，兴冲冲地冲进院子：“妹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谢景行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只竹笼，里面装着只雪白的小兔子，红眼睛像两颗红宝石。他径直走到沈清辞面前，语气是难得的温和：“这是在猎场旁边捡的，看着挺可怜。郡主要是喜欢，就养着玩吧。”
沈清辞盯着那只小兔子，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她伸出小手想去摸，又怕吓跑它，只能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兔毛。软乎乎的触感让她咯咯直笑，脑里的声音乐开了花：“这小东西比仙域的灵鹿还可爱！谢景行这小子倒是会送礼物，比三郎那破鸡毛强多了。”
“我这鸡毛也很好看啊！” 三郎不服气地把野鸡毛插在沈清辞的小发髻上，“你看，像不像小凤凰？”
谢景行看了眼那歪歪扭扭的野鸡毛，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没说话。
“像只小野鸡。” 二哥沈清珩不知何时回来的，手里还拿着卷书，“三郎你又欺负妹妹。”
“我没有！” 三郎梗着脖子反驳，却被大郎拉到一边：“别闹了，先生布置的功课做了吗？”
谢景行蹲在竹笼边，只对着沈清辞轻声说：“这兔子还没取名，郡主不如给它起个名字？”
沈清辞眨了眨眼，小手指着兔子的红眼睛，含糊地吐出个音节：“红…… 红……”
“叫红红？” 五郎凑过来说，“真好听！”
谢景行没理会五郎，只看着沈清辞，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红红，很贴切。”
大家都笑了起来，沈清辞也跟着笑，小脸上满是得意。脑里的声音哼道：“这名字多顺口，比那些仙域拗口的灵兽名强多了。以后这就是我的小兔子了，谁也不许欺负它。”
晚饭时，沈砚之听说了兔子的来历，对谢景行道：“景行有心了，清辞这丫头，就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
谢景行站起身，对着沈砚之拱手，态度恭敬：“能让郡主开心是晚辈的荣幸。” 说完便坐下，安静地吃饭，没再与其他人交流。他看着沈清辞抱着个小兔子形状的布偶吃饭，小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只储存食物的小松鼠，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夜深了，沈清辞躺在摇篮里，旁边的小竹笼里，红红睡得正香。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沈清辞摸着发髻上的野鸡毛，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兔毛香，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骑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在王府的花园里飞驰。哥哥们和谢景行跟在后面，谢景行手里拿着各种好吃的，只递给她一个人，笑着喊她慢点。这大概，就是最幸福的样子吧。
第二天一早，沈清辞是被红红的叫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就见奶娘正给小兔子喂菜叶，红红吃得津津有味。“郡主醒啦？” 奶娘笑着说，“厨房做了南瓜粥，还有你爱吃的蒸蛋羹。”
沈清辞的小鼻子动了动，眼睛瞬间亮了。她伸了个懒腰，等着奶娘给她穿衣洗漱。脑里的声音嘀咕：“不知道今天谢景行会不会来，要是能再带点好吃的就好了。”
早饭过后，谢景天真的来了。他手里拿着个木雕的小兔子，做工精致，栩栩如生。他直接走到沈清辞面前，把木雕递给她，声音温和：“昨天见郡主喜欢兔子，就雕了个这个。虽然不如活的可爱，但是不会跑。”
沈清辞接过木雕，紧紧攥在手里，小嘴巴甜甜地叫了声：“谢…… 谢……”
谢景行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这笑容在他一贯冷淡的脸上显得格外耀眼：“郡主会叫我的名字了？”
“我们清辞可聪明了！” 三郎跑过来说，“昨天还会叫红红呢！”
谢景行没看三郎，只专注地看着沈清辞，等她叫出自己的名字。
大家都围过来看沈清辞表演，她得意地叫着 “爹爹”“娘亲”“哥哥”，最后看着谢景行，清晰地叫了声：“景…… 行……”
谢景行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他从怀里掏出块麦芽糖，递给沈清辞，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这个给你吃，很甜的。”
沈清辞接过麦芽糖，开心地笑了。脑里的声音满足地叹息：“这小子也就对我还行，对别人那冷淡劲儿，跟谁欠了他钱似的。不过看在糖的份上，就允许他经常来玩了，记得自带零食就行。”
阳光越来越暖，透过葡萄架洒在地上，织出张金色的网。揽月轩里，三郎和五郎追着红红玩，二哥在石桌上写字，四郎在葡萄架下弹琴，大郎在旁边看书。谢景行就坐在沈清辞旁边，看着她玩木雕小兔子，偶尔在她遇到困难时伸手帮一把，对其他人的嬉闹充耳不闻。
沈清辞坐在垫子上，抱着木雕小兔子，感受着身边谢景行的存在，心里暖洋洋的。她知道，有这些人在身边，她的每一天都会像现在这样快乐。而谢景行，虽然对别人冷淡，却会对她温柔，这就够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沈清辞渐渐学会了走路。她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身后跟着个小尾巴似的五郎，还有那只越来越胖的小兔子红红。谢景行经常来陪她玩，教她认字、画画，只有在面对她时，他脸上才会有温柔的笑意。
谢景行的剑法越来越厉害，三郎总爱跟他比试，他虽会应战，却全程没什么表情，赢了也只是淡淡点头，输了便沉默离开，从不像三郎那样咋咋呼呼。二哥的学问越来越深，偶尔会找他讨论问题，他虽会回应，却言简意赅，很少多说一句废话。
沈清辞的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像颗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她偶尔会想起仙域的日子，却觉得这里的生活更加温暖、更加真实。尤其是谢景行，他的冷淡和温柔形成的反差，让她觉得格外有趣。脑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少提起过去，似乎也爱上了这凡俗的人间烟火。
这天，谢景行带来了一盆含羞草。翠绿的叶子像羽毛一样，一碰就会害羞地合拢。他只在沈清辞面前摆弄，耐心地教她怎么让叶子合拢。
“草草，好玩！” 她攥着草叶，口水顺着嘴角滑落，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谢景行，“比、比毛毛，还、还好玩！”
谢景行从袖中掏出帕子替她擦脸，眼底漾起笑意：“等天儿暖，哥哥带花花来。城南的牡丹，大朵大朵，红得像火。”
沈清辞挥舞着沾了草屑的小手，咿咿呀呀往他怀里扑：“去！去！宝宝，看花花！”
谢景行稳稳托住她软乎乎的小身子，用鼻尖蹭了蹭她肉嘟嘟的脸颊：“等宝宝会跑了，哥哥就带你去。到时候摘朵最红的，给我的小团子戴头上。”
三郎在一旁听着，凑过来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看牡丹！”
谢景行看都没看他，只专注地对沈清辞说：“好，就我们去。”
沈清辞开心地跳了起来，脑里的声音哼道：“这还差不多。牡丹可是花中之王，比仙域的琼花还好看。到时候一定要多摘几朵，插满我的房间，让三郎眼馋去。”
夕阳西下，谢景行要走了。沈清辞抱着木雕小兔子送他到门口，依依不舍地说：“景行…… 明天…… 来……”
“好，我明天一定来。” 谢景行笑着答应，转身离开了，依旧没跟其他人打招呼。
沈清辞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小脸上满是期待。脑里的声音嘀咕：“这小子可别说话不算数，不然我就让红红咬他。”
回到院子里，她看见三郎正和五郎追着红红玩，二哥在石桌上写字，四郎在葡萄架下弹琴，大郎在旁边看书。夕阳的金辉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上了一层金光。
沈清辞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疼爱她的爹娘，有保护她的哥哥，还有一个只对她温柔的谢景行。她想，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该多好啊。
她跑过去，抱住大郎的腿，甜甜地叫了声：“哥哥……” 大郎放下书，笑着把她抱起来。沈清辞在他怀里，看着院子里嬉闹的兄弟，听着悠扬的琴声，心里暖洋洋的。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美好的日子在等着她。而她，会像颗小小的太阳，用自己的光和热，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夜色渐浓，王府里亮起了灯笼，像一颗颗温暖的星星。揽月轩里，沈清辞躺在摇篮里，怀里抱着木雕小兔子，旁边的红红睡得正香。她打了个哈欠，小眼睛慢慢闭上，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朦胧间，她似乎听到院墙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人在低声交谈。那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却让她莫名地绷紧了神经。脑里的声音突然警醒起来：“这动静不对劲，不像是王府的人……”
沈清辞的小眉头微微皱起，往摇篮深处缩了缩。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揽月轩里的寂静，似乎藏着什么未可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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