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满月宴前的小风波
天刚蒙蒙亮，揽月轩的窗纸就被染成了淡淡的鱼肚白。沈清辞还没睁眼，就听见院子里传来 “咻咻” 的破空声，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三郎又在练他那宝贝弓箭。
“这混世魔王就不能消停会儿？” 她在襁褓里翻了个身，脑里的声音带着起床气，“当年仙域的晨练都没这么吵，回头得想个办法治治他。”
奶娘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小郡主皱着眉头，连忙笑着安抚：“郡主醒啦？三郎少爷这是想给您练套新箭法呢，等满月宴上表演给您看。”
沈清辞咂咂嘴，小眼睛往窗外瞟。晨光里，三郎穿着宝蓝短打，正对着靶子拉弓，箭羽上的红缨随着动作上下翻飞，倒有几分像模像样。可下一瞬就听见 “啪” 的一声，箭没射中靶子，反倒钉在了旁边的海棠树上，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哈哈哈！” 廊下传来五郎的笑声，他手里举着个风车，跑得像只小短腿兔子，“三哥又射偏啦！”
三郎回头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就被大郎敲了敲脑袋：“练箭就好好练，别总吓唬妹妹。” 他手里还拿着本《礼记》，显然是刚从书房出来。
沈清辞看着这出闹剧，乐得咯咯笑。脑里的声音点评：“这大郎倒有当兄长的样子，就是太严肃了点。不像那小老五，活脱脱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奶娘抱着她走出内室，苏婉卿已经坐在梳妆台前了。丫鬟正为她梳理长发，铜镜里映出她含笑的眉眼：“清辞醒啦？今日可得乖乖的，裁缝要来给你量尺寸做新衣裳呢。”
“做新衣裳？” 沈清辞的小耳朵动了动，脑里的声音来了兴致，“不知道有没有仙域的云锦好看。不过这凡俗的绸缎摸着倒也舒服，做件小裙子应该不错。”
正说着，管家就领着几个裁缝走进来。为首的是位白发老头，手里捧着个锦盒，里面装着各色绸缎，有绣着百子千孙的大红缎，有织着缠枝莲的月白绫，还有缀着珍珠的湖蓝纱，看得人眼花缭乱。
“王妃娘娘，郡主殿下。” 老裁缝躬身行礼，“小人按王爷的吩咐，带了些新到的料子，您瞧瞧喜欢哪样。”
苏婉卿还没说话，沈清辞就伸出小手，指着那块湖蓝纱。脑里的声音嘀咕：“这颜色看着清爽，比那扎眼的大红强多了。当年我最喜欢的就是仙域的湖水蓝，衬得我皮肤可白了。”
“我们清辞倒会挑。” 苏婉卿笑着点头，“就用这块湖蓝纱做件小袄裙，再用大红缎做件满月宴穿的礼服。”
老裁缝连忙应着，拿出软尺要给沈清辞量尺寸。可小家伙哪肯老实，小胳膊小腿乱蹬，差点把软尺扯断。脑里的声音哼道：“这老头毛手毛脚的，别碰坏了我的新料子。当年仙域的裁缝哪敢这么对我，早就被我贬去做粗布衣裳了。”
“郡主乖，量完了给你糖吃。” 奶娘哄着，从兜里掏出颗麦芽糖。沈清辞瞅着那糖，顿时老实了，乖乖让老裁缝量完尺寸。
等裁缝们走了，四郎抱着个食盒进来了。他今天穿件藕荷色锦袍，衬得脸色越发白皙：“娘，妹妹，我做了些杏仁酪，你们尝尝。”
食盒里摆着三个玉碗，碗里的杏仁酪白嫩嫩的，上面撒着层碎花生。沈清辞被那香味勾得直伸脖子，小嘴张成了 o 形。脑里的声音咽口水：“这小老四不仅会弹琴，还会做吃食，比仙域那些只会端茶送水的仙娥强多了。”
苏婉卿尝了口，笑着赞道：“清越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比外面铺子卖的还好吃。”
四郎被夸得脸红，连忙给妹妹喂了一小勺。杏仁酪甜丝丝、滑溜溜的，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得沈清辞眯起了眼。脑里的声音满足叹气：“这凡俗的吃食真是奇妙，回头得让他多做点。”
正吃着，就见三郎举着个纸鸢冲进院子，上面画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只是那老虎的眼睛画得歪歪扭扭，倒像只猫咪。“娘！妹妹！你们看我画的老虎！”
“这哪是老虎，分明是只病猫。” 二哥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支狼毫笔，“我帮你改改。” 他接过纸鸢，寥寥几笔就把老虎的眼睛改得炯炯有神，瞬间威风了不少。
三郎看得眼睛发亮，也顾不上吃杏仁酪了，拽着二哥就要去放风筝。苏婉卿无奈地摇摇头：“去吧去吧，别跑太远，等会儿王爷回来要检查你们的功课。”
“知道啦！” 三郎应着，拉着二哥就往外跑，纸鸢的尾巴在风里飘啊飘，像条彩色的带子。
沈清辞看着他们的背影，小胳膊挥舞着也要去。脑里的声音嚷嚷：“我也要放风筝！当年在仙域放的都是灵鸟形状的，比这老虎威风多了。不过这病猫改的老虎看着也还行，凑活着玩玩吧。”
奶娘抱着她跟出去，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大郎坐在石凳上看书，时不时抬头看看弟弟们；四郎坐在葡萄架下弹琴，琴声叮叮咚咚的，像山涧的溪水；五郎举着风车在院子里跑，笑声像银铃一样；三郎和二哥则在放风筝，那只老虎纸鸢在天上飞啊飞，引得几只真鸟跟着盘旋。
沈清辞看得入了迷，小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脑里的声音跟着琴声哼起了小调：“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有吃有喝有玩，比在仙域当那个冷冰冰的帝君有意思多了。就是不知道那满月宴上有什么好吃的，可得好好期待期待。”
正玩得高兴，管家匆匆跑进来：“王妃娘娘，宫里来人了，说是来看看满月宴的准备情况。”
苏婉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整理了下衣裳：“快请进来。” 她心里清楚，这八成又是李公公那老东西，不知道又要挑什么错处。
果然，李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脸上堆着假笑：“王妃娘娘安好，咱家奉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瞧瞧满月宴的准备，可别出了什么差错，扫了陛下的兴。”
“有劳公公费心了。” 苏婉卿客气地招呼，“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日子到了。”
李公公的眼睛像贼一样东瞟西看，最后落在沈清辞身上：“郡主殿下真是越来越可爱了，皇后娘娘特意让咱家送些赏赐来。” 他示意小太监打开礼盒，里面是些金锁、银镯，看着倒也精致。
沈清辞瞅着那些东西，脑里的声音撇撇嘴：“这些破铜烂铁哪比得上我的长命锁，皇后娘娘也太小气了。当年仙域的仙子们送我的礼物，哪个不比这贵重百倍。”
李公公却像是没看见苏婉卿的冷淡，径直走到放风筝的三郎和二哥面前，指着那只老虎纸鸢阴阳怪气地说：“这纸鸢看着倒威风，就是不知道王爷教的骑射，两位小少爷学得怎么样了？可别像这纸鸢似的，中看不中用啊。”
三郎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刚要顶嘴，就被二哥拉住了。二哥拱了拱手：“劳公公挂心，我们兄弟定会好好学的，绝不给王爷丢脸。”
李公公冷笑一声，又走到大郎面前，拿起他看的《礼记》翻了翻：“大公子倒是勤奋，就是不知道这书里的道理，大公子能懂多少？可别白读了。”
大郎脸色不变，淡淡道：“多谢公公提醒，学生定会好好学习，不负所望。”
李公公见挑不出什么错处，心里有些不爽，又把主意打到四郎身上：“四公子的琴声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弹给陛下听听？可别怯场啊。”
四郎腼腆地笑了笑：“只要陛下不嫌弃，学生乐意效劳。”
李公公被堵得没话说，只能把气撒在管家身上，指着院子里的摆设鸡蛋里挑骨头：“这花盆摆得不对，得挪挪；那桌子擦得不干净，再擦擦；还有那灯笼，颜色太艳了，得换个素净点的……”
管家敢怒不敢言，只能连连应着。苏婉卿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生气，却也不好发作。沈清辞在奶娘怀里看着这一切，脑里的声音愤愤不平：“这老东西太过分了，故意找茬！当年在仙域，谁敢这么对我的人，早就被我扔去喂灵犬了！不行，得想个办法治治他。”
她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主意。趁着李公公转身的功夫，她猛地一蹬腿，把奶娘手里的麦芽糖打在了地上，然后 “哇” 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哎哟，郡主怎么哭了？” 奶娘连忙哄着，苏婉卿也赶紧过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公公被这哭声吓了一跳，回头见麦芽糖掉在地上，心里咯噔一下，这要是被赖上可就麻烦了。他连忙讪讪地说：“看来郡主是累了，咱家就不打扰了，先回去复命了。” 说完，不等苏婉卿回话，就带着小太监溜之大吉了。
见李公公走了，沈清辞立刻就不哭了，小眼睛还偷偷瞟了瞟门口，嘴角带着点得意的笑。脑里的声音乐开了花：“这老东西就是欠收拾，本…… 我略施小计就把他吓跑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捣乱。”
苏婉卿哪还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这小家伙，鬼主意倒不少。”
大郎和兄弟们也围过来，见妹妹没事，都松了口气。三郎挠了挠头：“还是妹妹厉害，一下就把那老东西吓跑了。”
四郎笑着说：“妹妹肯定是看不惯他欺负我们，才帮我们的。”
沈清辞得意地扬了扬小脑袋，小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在说 “那是自然”。脑里的声音哼着：“算你们有眼光，知道本…… 我是在帮你们。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们，就报我的名字，看谁敢不给面子。”
夕阳西下，沈砚之回来了。苏婉卿把李公公的事跟他说了说，他皱着眉说：“这老东西越来越放肆了，回头我在陛下面前提提，让他收敛点。” 他摸了摸女儿的头，“还是我们清辞厉害，知道帮着家人。”
沈清辞得意地蹭了蹭他的手，脑里的声音嘀咕：“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想当年在仙域，我护着的人，谁也别想欺负。”
晚饭时，桌上摆满了好吃的，有糖醋排骨、红烧鱼、芙蓉鸡，还有沈清辞最爱吃的杏仁酪。大家边吃边聊，说着满月宴的事，气氛热闹又温馨。
三郎拍着胸脯说：“满月宴上，我一定表演个最厉害的箭法，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瞧瞧。”
二哥说：“我要写篇文章，祝妹妹满月快乐，让大家知道我们靖安王府的文采。”
大郎说：“我会好好招待客人，绝不让人挑出半点错处。”
四郎说：“我要弹首最动听的曲子，给妹妹助兴。”
五郎举着个鸡腿，含糊不清地说：“我…… 我给妹妹献花！”
大家都笑了起来，沈清辞看着他们，小脸上满是幸福。脑里的声音也跟着笑：“这几个哥哥还挺靠谱，有他们在，我这郡主当得可真舒心。就是不知道满月宴上，能不能见到那个叫谢景行的，听着名字倒还行，不知道人怎么样。”
夜深了，沈清辞躺在摇篮里，听着窗外的虫鸣，手里攥着那支暖玉簪。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长命锁上的铃铛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响，像在哼着温柔的歌谣。
她打了个哈欠，小眼睛慢慢闭上。梦里，她穿着湖蓝色的小袄裙，戴着沉甸甸的长命锁，坐在爹娘身边，看着哥哥们表演节目，台下的宾客们都在鼓掌，笑得好开心。
这大概，就是最幸福的样子吧。
第二天一早，沈清辞是被一阵香气馋醒的。她睁开眼，就见奶娘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莲子羹走进来，旁边还放着碟刚出炉的梅花酥。
“郡主醒啦？” 奶娘笑着说，“今天厨房做了银耳莲子羹和梅花酥，都是您爱吃的。”
沈清辞的小鼻子动了动，眼睛瞬间亮了。这香味也太诱人了，比昨天的杏仁酪还香。脑里的声音嚷嚷着：“快给我尝尝，快给我尝尝！这玩意儿看着就好吃！”
奶娘小心翼翼地用小勺舀了点银耳莲子羹，吹凉了才送到沈清辞嘴边。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这银耳莲子羹甜丝丝的，糯糯的，还有股淡淡的花香，好喝极了。
“慢点喝，别急。” 奶娘笑着说，又喂了她一小块梅花酥。这梅花酥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带着股梅花的清香，沈清辞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脑里的声音满足地叹息：“这凡俗的吃食也太好吃了吧！比仙域那些冷冰冰的灵果强多了！看来以后有口福了。”
就在沈清辞吃得正香的时候，五个哥哥又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
“妹妹在吃什么呢？” 三郎凑过来，好奇地看着小碟子里的梅花酥，“看起来好好吃，我能尝尝吗？”
“你都多大了，还抢妹妹的东西吃。” 大郎拍了下他的脑袋，“想吃让厨房给你做去。”
“我就是好奇嘛。” 三郎嘟囔着，却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清辞看着他们，小手里攥着块没吃完的梅花酥，递到三郎面前。脑里的声音很大方：“给你尝尝吧，看在你昨天被那老东西欺负的份上。不过就一小块，不能多要。”
三郎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接，就被二哥拦住了：“妹妹的东西你也敢要？快放下！”
“妹妹自己给我的。” 三郎委屈地说，指了指沈清辞递过来的手。
大家都看向沈清辞，只见她正举着小手，把梅花酥往三郎嘴边送，小脸上还带着点期待。
“我们清辞真乖，还知道心疼哥哥呢。” 苏婉卿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笑着说，“就让三郎尝尝吧，没事的。”
三郎立刻喜笑颜开，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梅花酥，咂咂嘴：“真好吃！比外面铺子卖的还好吃！”
“那是自然，” 四郎笑着说，“这是我特意让厨房做的，放了妹妹爱吃的蜂蜜。”
沈清辞听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在说 “没错没错”。脑里的声音得意洋洋：“还是小老四懂我，回头让他多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我。”
阳光越来越暖，透过葡萄架洒在地上，织出张金色的网。揽月轩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都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满月宴，期待着那热闹非凡的一天。沈清辞坐在奶娘怀里，看着哥哥们嬉闹，听着娘亲温柔的笑声，心里暖洋洋的。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美好的日子在等着她，等着这个充满爱的家。而她，会像颗小小的太阳，用自己的光和热，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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