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威”、“抚远”两船，劈波斩浪，历经近月的航行，期间遭遇过风浪，也巧妙地避开了几股可疑的海盗船，终于在这一日，望见了海平线上那串如珍珠般散落的岛屿——琉球群岛。
船队按照海图指引，驶向琉球王国的政治与经济中心——那霸港。渐行渐近，港口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低矮的丘陵环绕着海湾，红色的瓦顶和白色的墙壁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带有浓郁的中式与日式混合建筑风格。港口内，停泊着一些大小不一的帆船，既有琉球本土的“马舰”，也有来自日本、大明乃至南洋的商船，显得颇为繁忙。
然而，当“扬威”、“抚远”这两艘体型明显大于寻常商船、船体修长、舷侧炮窗紧闭的福船驶入港口时，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码头上的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些穿着日式服装、腰间佩刀的武士，眼神尤其警惕。
“雷震子”下令降下半帆，缓缓靠向指定的泊位。他站在船头，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港口，将码头布局、人员构成、防御工事（主要是几座简陋的炮台）尽收眼底。副使，那位精通数算和倭语的数据司官员林墨，站在他身旁，低声道：“雷大人，看来我们很受欢迎啊。那些带刀的，应该是萨摩藩的人。”
“意料之中。”“雷震子”咧嘴一笑，脸上的刀疤显得有几分狰狞，“按计划行事。你负责交涉，老子负责镇场子！”
船只靠稳，跳板放下。“雷震子”并未急于下船，而是先命令二十名全副武装、身着统一青色棉甲、手持燧发短铳的新军水师士兵率先下船，在码头上迅速列队警戒，动作整齐划一，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顿时压住了码头的嘈杂。这些士兵装备之精良、纪律之严明，与常见的明军或日本武士截然不同，引得围观者一阵低呼。
随后，“雷震子”才身着一身簇新的武官袍服（虽无明确品级，但气势十足），与身着文官服饰的林墨，一武一文，缓步走下跳板。
一名穿着琉球官服、头戴唐冠的中年官员，在一群随从和几名萨摩武士的“陪同”下，迎了上来，用带着闽南口音的官话说道：“下官琉球国司礼通事郑迥，不知上国天使驾临，有失远迎，望乞恕罪。敢问天使此来，所为何事？”他的态度恭敬，但眼神不时瞟向旁边的萨摩武士，显得颇为拘谨。
林墨上前一步，依礼回话，言辞得体：“郑通事有礼。我等奉大明北直隶巡抚陈远陈大人之命，护送贵国漂流至我境的子民回国（指船上临时找的几名在沿海遇救的真正琉球商人水手），并带来陈巡抚致琉球国王之国书，意在重修旧好，再续朝贡之谊，并商讨互通有无之事。”说着，他示意手下将盖有巡抚大印的国书副本和礼单呈上。
“北直隶巡抚？”郑迥愣了一下，他显然对大明内部官职有所了解，北直隶巡抚似乎并不直接负责对外藩事务。他接过国书副本，快速浏览，当看到“重启朝贡”、“通商惠工”等字眼时，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萨摩武士。
那名为首的萨摩武士，身材矮壮，目光阴鸷，名叫岛津久郎，是萨摩藩驻那霸的“在番奉行”下属。他冷哼一声，用生硬的汉语插话道：“大明？北直隶？我们只知道大明皇帝在南京（此时南明弘光政权刚立，消息尚未完全传开），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北直隶巡抚？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海盗假冒的！”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雷震子”眼睛一眯，一股煞气自然流露，他身后的士兵们手按在了刀柄和铳柄上。
林墨却不慌不忙，微微一笑：“这位大人说笑了。我大明疆域万里，巡抚乃封疆大吏，北直隶巡抚镇守京畿要地，权责重大，岂是海盗所能假冒？至于南京之事，乃国朝内部更迭，不便与外藩细说。我等此来，只为琉球与我大明百年藩属之情，莫非……萨摩藩觉得，可以代表琉球国王，拒绝大明的善意吗？”他这话，绵里藏针，直接将问题抛了回去，点明了萨摩藩控制琉球的敏感事实。
岛津久郎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红。他虽跋扈，但也不敢公然代表琉球断绝与大明的关系，这会引起巨大的外交风波，甚至影响萨摩藩从琉球中获取的巨大利益。
郑迥见状，连忙打圆场：“天使息怒，岛津大人也是职责所在。既然是上国天使驾临，又有国书在此，下官立刻禀报王爷（指琉球国王尚贤）。还请天使先至天使馆（以往明朝册封使居住的馆驿）安歇。”
在郑迥的安排和岛津久郎阴沉目光的注视下，“雷震子”一行人住进了略显陈旧但还算整洁的天使馆。安顿下来后，“雷震子”立刻派出手下精通水性的“听风司”密探，化装成水手或商人，混入那霸港的市井之中，打探消息，绘制更详细的地图。
林墨则开始频繁与郑迥等琉球官员接触，赠送带来的丝绸、瓷器等礼物，了解琉球宫廷现状和萨摩藩控制的具体程度。
几天下来，情况逐渐清晰。琉球国王尚贤及大部分王室成员，对大明依然怀有深厚的感情，渴望摆脱萨摩藩的控制，但慑于萨摩的武力（萨摩在首里城附近驻有军队），敢怒不敢言。萨摩藩通过“在番奉行”牢牢控制着琉球的对外贸易和税收，琉球实质上已成为萨摩的提款机和与外界贸易的白手套。那霸港虽然繁华，但利润大半流入了萨摩。
“情况比想象的复杂。”“雷震子”听着林墨和密探们的汇报，摸着下巴，“琉球王想做主但没胆子，萨摩鬼子看得紧。咱们想直接建立商站，恐怕不容易。”
“但并非没有机会。”林墨分析道，“萨摩藩也并非铁板一块，其内部对如何控制琉球、如何与大明打交道也有分歧。而且，琉球一些士族和商人，对萨摩的盘剥早已不满。我们可以暗中接触这些人。”
就在这时，一名“听风司”密探带回一个重要消息：琉球王国的一位重要人物，三司官（相当于宰相）之一的向氏一族首领向象贤，近期因不满萨摩藩加大税收额度，与“在番奉行”发生了几次冲突，其府邸周围的萨摩眼线明显增多，似乎受到了监视和压力。
“向象贤……”“雷震子”眼中精光一闪，“这是个突破口！林大人，你想办法，秘密递个话，就说大明北直隶陈巡抚的使者，仰慕向大人风骨，愿与他一晤。”
一场在那霸港光鲜表面下的暗流，开始加速涌动。大明使团的到来，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这片被双重统治的土地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喜欢明末：我的KPI拯救大明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明末：我的KPI拯救大明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