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拉玛星域边缘,农业世界赫斯提亚-IV正缓缓沉入自转带来的黑夜。然而,这片本该宁静祥和的土地,如今却被不祥的阴影笼罩。数周前,与主大陆的通讯突然中断,随后有零星报告称见到了诡异的仪式、发生原因不明的失踪以及作物大规模枯萎。当地守军派出的侦察小队一去不返。一切迹象都指向了那个帝国永恒的噩梦——混沌侵蚀。
“马库拉格之耀号”如同幽蓝的守护神,悬停在赫斯提亚-IV的轨道上。舰桥内,战团长卡尔加的目光扫过星球地表传回的模糊图像,眉头紧锁。虽然凡科里斯的创伤尚未完全愈合,但保护奥特拉玛子民是极限战士不容推卸的天职。
“第七连第二小队,”卡尔加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达到待命舱,“情报显示赫斯提亚-IV的侵蚀尚处于早期阶段,但混沌邪术诡谲多变,不可大意。你们的任务是清除已确认的污染源头,评估损失,并尽可能搜救幸存者。卡尔·霍恩…”
“在,战团长。”卡尔立正回应。这是他左臂沉寂、解除战斗限制后的首次外出任务,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的状态已由沃拉克大医师和智库馆长评估通过。但切记,时刻保持警惕,你的左臂仍是未知数。戈尔登士官会负责指挥,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明白,战团长!”
“愿帝皇与基里曼指引你们。行动。”
雷鹰炮艇撕裂大气,带着轰鸣与决意,冲向赫斯提亚-IV被阴影笼罩的区域。舱内,第二小队的成员们最后一次检查装备。气氛凝重而专注。
“听着,”戈尔登士官的声音在引擎轰鸣中依然清晰,“我们的目标是北部主大陆的行政中心兼通讯枢纽‘丰收堡’。根据最后传出的模糊信号,那里是异变的中心。标准清除协议,优先确保自身安全,然后是任务目标。霍恩,你跟紧我。德克兰,你和莱克斯负责侧翼突击。索尔、克里夫,医疗和重火力支援就位。卢娜,我需要你尽快恢复丰收堡的任何可用数据或监控,找出污染核心。”
“收到,士官。”众人齐声应答。
德克兰·卡托尼亚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甲,发出沉闷的响声,咧嘴笑道:“终于能活动活动筋骨了!在船上都快憋出锈了!让那些混沌杂碎尝尝老子的链锯剑!”
卢娜·艾莎则安静地检查着她的多功能数据板和解码器,眼神专注,仿佛即将面对的是一场数据挖掘而非血腥战斗。
卡尔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雷鹰降落时的过载。没有了颈环的束缚,世界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隐约察觉到脚下土地弥漫的那一丝令人作呕的、非自然的腐朽气息。他的左臂依旧沉寂,如同沉重的装饰。
炮艇在一片焦黑的田野上降落,远处,丰收堡的轮廓在稀薄的月光下显得阴森而寂静。小队迅速而安静地展开队形,向堡垒推进。
战斗很快打响。盘踞在堡垒外围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眼神狂热的混沌信徒,他们身上涂抹着简陋而亵渎的符号,挥舞着粗糙的武器,口中念念有词,呼唤着黑暗神只的名讳。他们的战斗力并不强,但疯狂且不畏死亡。
“为了黑暗诸神!”一个信徒尖叫着冲来。
“为了奥特拉玛!”戈尔登冷静地回应,爆弹枪精准地点射,将那名信徒的脑袋炸成碎片。
极限战士们如同蓝色的死亡风暴,稳步向前推进。爆弹枪的怒吼、链锯剑的嗡鸣、等离子武器过热的嘶嘶声交织在一起。卡尔紧随戈尔登,用他的爆弹手枪精准射击,动作流畅,仿佛从未离开过战场。他的左臂没有带来任何不适,但也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沉默地支撑着武器。
卢娜则利用战斗间隙,迅速将数据线接入堡垒外墙的接口,试图破解门禁系统并下载日志。
“守卫很薄弱,”莱克斯用他的重爆弹枪压制着一扇窗户后的敌人,冷静地分析,“不像是有大规模侵蚀的样子。”
“别掉以轻心,”戈尔登警告,“混沌最擅长伪装。”
突然,堡垒一侧的小门被撞开,几个身影惊慌失措地向外逃窜。他们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行星守卫,但眼神涣散,身上带着淡淡的混沌污秽。
“俘虏他们!”戈尔登下令。
大部分小队成员继续清理正面之敌,德克兰和离得最近的卢娜立刻向逃窜者追去。
“站住!帝国阿斯塔特!放弃抵抗!”德克兰大吼着,迈开大步追了上去。他的速度极快,瞬间就冲出了几十米,将卢娜稍稍甩在身后。
那些“守卫”看似惊慌,逃跑的路线却迂回曲折,专门朝着废墟和障碍物多的地方钻。
“德克兰!小心!他们的路线有问题!”卢娜立刻发出警告,同时加快脚步跟上。
但杀红了眼的德克兰似乎没有听见,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在他看来,这些被混沌吓破了胆的懦夫根本不值一提。他只想尽快抓住他们,问出点情报,或者干脆就地正法。
“狗杂种!看你们往哪跑!”德克兰咆哮着,冲进了一片半塌的厂房区域。
卢娜心中警铃大作,她的数据分析思维让她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陷阱。“德克兰!回来!等待支援!”她急切地呼叫,同时向戈尔登报告情况。
然而,为时已晚。
就在德克兰冲入厂房中央的瞬间,地面突然亮起了一个早已刻画好的、污秽的混沌法阵!暗红色的光芒瞬间爆发,形成一个能量囚笼,同时极大地削弱了范围内的物理和灵性防御!
紧接着,从四周的阴影中,跃出了真正的敌人——并非那些孱弱的信徒,而是三名身披破损动力盔甲、眼中燃烧着混沌火焰的叛徒阿斯塔特!他们显然是这次侵蚀的中坚力量,一直潜伏于此!
“为了慈父!”
“为了颅骨之主!
他们似乎分属不同信仰,但暂时合作,叛徒们狂笑着,挥舞着沾染瘟疫的刀斧和爆弹枪,向被困在法阵中、行动受限的德克兰发起了致命围攻!
“靠!中计了!”德克兰怒吼一声,链锯剑疯狂挥舞,格挡开第一波攻击。但法阵的效果让他动作迟滞,力量流失,而三名叛徒的配合极其默契狠辣。
轰!一声爆弹近距离击中他的肩甲,炸裂的碎片嵌入了他的脖颈。同时,一柄瘟疫战斧狠狠劈在他的大腿上,几乎斩断骨骼,恶毒的疾病能量瞬间侵入!
“呃啊!”德克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单膝跪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就在第二名叛徒举起链锯剑要给他最后一击时,卢娜赶到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放弃了远程射击以免误伤,以惊人的速度直线冲来,用身体撞开了那名叛徒,同时数据板上的某种干扰装置瞬间启动,短暂扰乱了法阵的能量流动!
“德克兰!”卢娜大喊,一把抓住他沉重的胳膊,试图将他拖离法阵范围。
“去死!”叛徒们被激怒了,攻击转向卢娜。
卢娜拔出她的激光手枪精准地连续射击,逼退一名冲来的叛徒,另一名叛徒的挥砍则被她用数据板险之又险地格挡开,数据板瞬间碎裂,但为她争取了零点几秒的时间!
就是这片刻的机会!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几乎失去意识的德克兰猛地向后一拽,两人一起滚出了法阵的范围!
“戈尔登士官!急需支援!坐标发送!”卢娜一边对着通讯器嘶喊,一边拖着德克兰沉重的身体躲到一段残垣后,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同时继续开枪还击,阻止叛徒的靠近。
她的射击并不以杀伤为主,而是极其精准地瞄准敌人的关节、武器和观察孔,延缓他们的进攻。她的眼神冰冷而专注,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进行一项复杂的工程计算,每一个动作都力求最高效率。
很快,戈尔登带着卡尔和莱克斯等人怒吼着冲了进来。看到德克兰的惨状和正在围攻卢娜的叛徒,极限战士们怒火中烧。
“为了卡托尼亚兄弟!杀光他们!”戈尔登的怒吼如同惊雷。
接下来的战斗短暂而激烈。失去了陷阱的优势,又面对怒火中烧的极限战士精锐,三名叛徒阿斯塔特很快被愤怒的爆弹和链锯撕成了碎片。
战斗结束的第一时间,所有人立刻围到了德克兰身边。
索尔医疗兵扑上前,立刻进行紧急处理。“大腿动脉破裂!肩部重伤!颈部有破片!毒素入侵!该死!”索尔的声音急促而紧张,立刻为他注射战斗兴奋剂、止血剂和广谱抗毒血清,并用速凝泡沫封住最大的伤口。
“他需要立刻返回雷鹰进行手术!”索尔抬起头,脸色严峻。
戈尔登立刻下令:“莱克斯,克里夫,掩护索尔!立刻送他回去!卢娜,你怎么样?”
卢娜从地上爬起来,她的盔甲上有几处凹痕和刮擦,手臂被震得发麻,但似乎没有严重受伤。
“我没事,士官”,她看着被紧急抬走的德克兰,沾满尘土和敌人污血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卡尔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德克兰是为了追击敌人而遇险,这很符合他的性格,但也凸显了他的鲁莽。而卢娜…她刚才那毫不犹豫的冲锋、精准的干扰和奋不顾身的救援,冷静得不像一个新兵,那瞬间爆发出的勇气和决断力,令人震撼。
小队迅速清理了剩余的信徒,确认丰收堡的污染核心已被清除,主要依靠卢娜后来恢复的数据定位并摧毁了一个小型祭坛。任务在技术上完成了,但没有人感到喜悦。
雷鹰炮艇内,气氛压抑。索尔医疗兵在简易医疗舱内全力抢救德克兰。其他人沉默地坐着,盔甲上的血污和伤痕诉说着刚刚经历的恶战。
卡尔看着窗外逐渐远离的赫斯提亚-IV,心中那因为重返战场而升起的一丝火热,早已被战友重伤的冰冷现实所覆盖。他的左臂依旧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与它无关。
回到“马库拉格之耀号”,德克兰被立刻送入重症医疗室。沃拉克大医师亲自接手了治疗。手术持续了数个小时。
小队成员们没有人离开,全都沉默地守在外面。戈尔登脸色铁青,来回踱步。莱克斯靠着墙,机械臂无声地握紧。索尔和克里夫疲惫地坐在长椅上。卡尔则靠在对面的墙上,目光低垂。
卢娜·艾莎也安静地站在角落,她已经清理了盔甲上的污秽,但神情依旧紧绷,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那个已经碎裂的数据板残片。
终于,医疗室的门打开,沃拉克大医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怎么样,大医师?”戈尔登立刻上前问道。
“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沃拉克的话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腿保住了,但需要很长时间的恢复和强化改造。肩部的伤问题不大。麻烦的是纳垢毒素,虽然剂量不大,但已经对他的器官和神经系统造成了一定损伤,并且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需要密切观察。”
“后遗症?”戈尔登追问。
“可能是体力衰退,可能是偶尔的神经痛,也可能…是精神方面的影响。目前无法确定。”沃拉克冷静地回答,“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多亏了现场的紧急处理和在毒素全面爆发前送回来。”他说着,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角落的卢娜。
“我们可以看看他吗?”索尔问。
“可以,但一次不要太多人,他需要静养。而且他还在昏迷中。”
戈尔登、索尔和克里夫作为士官和老兵先进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们出来,脸色稍缓,对其他人点了点头。
卡尔和莱克斯也进去短暂看望了一下。德克兰躺在医疗床上,浑身缠满绷带,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平稳,各种监控仪器在他身边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最后,卢娜·艾莎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走了进去。
医疗舱内很安静,只有仪器工作的声音。卢娜站在床边,看着这个平时生龙活虎、脾气火爆的壮汉此刻如此虚弱地躺在这里,心情复杂。她想起他提起艾丽莎·科尔时那难得柔和下来的语气,想起他因为自己被灰骑士“教训”而愤愤不平,想起他追击敌人时的鲁莽,也想起他倒在地上鲜血淋漓的样子。
她默默地拿起一块干净的软布,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德克兰脸上和手臂上未清理干净的血污和尘土。她的动作很轻,很仔细,仿佛在对待一件精密的仪器。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卢娜准备离开时,床上的德克兰忽然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不安的梦境。
“…疼…妈的…”他含糊地呓语着。
卢娜停下脚步,靠近了一些,低声道:“卡托尼亚兄弟?你醒了?”
德克兰没有睁眼,依旧沉浸在梦魇或半昏迷状态中。他似乎感觉到了身边有人,一只大手无意识地动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
“…别…别去…危险…”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沙哑微弱。
卢娜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那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指,试图给他一点安慰。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触感和温度,德克兰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他的手指微微收紧,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后,他用极其微弱、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依赖和安心的声音,喃喃道:
“…艾丽莎…丫头…是…是你啊…太好了…”
“…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卢娜·艾莎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医疗舱内一片寂静,只有仪器滴答作响。冰冷的白光照射在两人身上,勾勒出德克兰苍白而依赖的侧脸,以及卢娜那瞬间变得无比复杂的神情。
她看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指,听着那一声声无意识却充满信任的“艾丽莎”,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那并非嫉妒,也并非委屈,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悲伤、责任、以及某种明悟的重量。
艾丽莎·科尔,那位素未谋面却仿佛无处不在的前任技术军士,她的身影再一次横亘于生者之间。德克兰在最脆弱的时候,呼唤的是她的名字,将救赎他的卢娜,误认为了那个已经逝去的姐妹。
卢娜没有立刻抽回手。她沉默地站在那里,任由德克兰无意识地紧握着,仿佛通过他,触摸到了那段她不曾参与却必须继承的过往。窗外,是冰冷的星空和无尽的战争。舱内,是一个重伤战士基于往昔的误认,和一个新生技术军士必须独自面对的未来。
过了许久,直到德克兰的呼吸再次变得深沉平稳,陷入更安稳的睡眠,卢娜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为他掖好被角,最后看了一眼那张苍白的脸,转身离开了医疗舱。
门口,卡尔正准备进来替换她。他看到卢娜出来,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他怎么样?”卡尔问道。
“稳定了。说了些胡话,又睡着了。”卢娜的声音平静无波。
卡尔点了点头,没有多想:“辛苦了,卢娜姐妹。你去休息吧。”
“好的。”卢娜微微颔首,从卡尔身边走过,走向通道尽头,她的背影在廊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异常坚定。
德克兰的血债,必须由生者偿还。而艾丽莎·科尔的意志,也注定要由卢娜·艾莎,以自己的方式,背负前行。
帝国的故事,总是由无数的牺牲、误认、传承和默默的承担所书写。
赫斯提亚-IV的行动虽然成功清除了混沌污染,但德克兰的重伤给第二小队蒙上了一层阴影。返回“马库拉格之耀号”后的几天,战舰内部的氛围依旧有些压抑。
卡尔·霍恩发现自己很难完全放松下来。左臂的死寂感在战斗中也未曾改变,这让他庆幸,却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为了驱散这份烦躁,他更多地泡在训练笼里,用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来麻痹自己。
这天,他正和克里夫进行对抗练习。克里夫的机械义肢经过再次修复和强化,运转得更加流畅有力,但他的动作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那是凡科里斯留下的永久印记。两人拳来脚往,金属撞击声在训练场内回荡。
“你的左臂,还是没感觉?”克里夫格挡开卡尔的一记重拳,喘着气问道。他的声音通过头盔的扬声器传出,带着嗡嗡的回响。
“没有。”卡尔一个侧滑步避开克里夫的扫腿,简洁地回答,“像块废铁。”
“未必是坏事。”克里夫沉声道,猛地前冲,用肩甲撞向卡尔,“至少它不会突然发疯把你或者我们炸上天。稳扎稳打,霍恩,你现在更需要的是恢复节奏和信心,而不是依赖不可控的力量。”
卡尔明白克里夫的意思。他集中精神,不再去想那条沉寂的手臂,专注于格斗技巧本身,两人的对抗逐渐变得流畅而富有章法。
就在这时,训练场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第七连的连队冠军——卡西乌斯。他依旧穿着那身华丽的精工动力盔甲,但往日那种锐气逼人、仿佛随时准备接受挑战的气势却收敛了许多,眉宇间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郁结。
他看到了正在对练的卡尔和克里夫,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过来。
卡尔和克里夫也停下了动作,向冠军致意。
“冠军大人”,两人齐声道。
卡西乌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卡尔,尤其是在他那条毫无装饰、颜色略显苍白的左臂上停留了片刻。
“霍恩,听说你归队后首次任务表现稳定。”卡西乌斯的声音依旧洪亮,但少了几分以往的张扬,“很好。”
“感谢您的肯定,冠军大人。”卡尔谨慎地回答。
卡西乌斯又看向克里夫:“克里夫兄弟,你的状态恢复得也不错。”
“还能为帝皇效力,冠军大人。”克里夫的声音平静无波。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冠军卡西乌斯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难以启齿。他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动力斧的握柄。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目光直视卡尔和克里夫,沉声道:“霍恩,克里夫…关于之前…灰骑士那件事…”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明显的愧悔:“我…我很抱歉。我当时的行动…鲁莽而愚蠢。”
卡尔和克里夫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以骄傲和勇武着称的连队冠军会主动提起那件并不光彩的往事,并且道歉。
“我本该维护连队的荣誉,却因为个人的愤怒和…对自身实力的错误估计,导致了更糟糕的结果。”卡西乌斯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我没有打赢那个灰骑士,反而…反而被他羞辱,让第七连、让整个极限战士蒙羞。这是我的失职,是我的耻辱。”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卡尔:“尤其是,霍恩,我知道德克兰兄弟是因为替你出头才…而我当时也想做同样的事,却把事情弄得更糟。我辜负了战团长的信任,也辜负了兄弟们的期望。”
训练场内一片寂静,只有循环空气的微弱声响。卡尔看着眼前这位低下了高傲头颅的冠军,心中感慨万千。他能感受到卡西乌斯话语中的真诚和痛苦。荣誉感极强的人,往往对自己的失败也更加难以释怀。
“冠军大人,”卡尔开口,语气平静而尊重,“德克兰的事,责任在他自己鲁莽,也在于混沌的诡计。而您…您是为了维护战友的尊严而战,无论结果如何,您的初衷并非错误。只是…灰骑士确实非同寻常。”
克里夫也点了点头,补充道:“失败并不可耻,冠军大人。可耻的是无法从中吸取教训。您能认识到问题,这本身就需要勇气。”
卡西乌斯苦笑了一下:“勇气?或许吧。但失败就是失败。这份耻辱,我会铭记在心。它提醒我,真正的力量不仅来自于武勇,更来自于冷静的判断和对纪律的恪守。告诉德克兰兄弟,等他伤好了,我请他喝酒(一种阿斯塔特啤酒,几乎不含酒精)…顺便,向他道歉,因为我那愚蠢的行动,并没真正替他挽回什么。”
“我们会转达的,冠军大人。”卡尔郑重地说。
卡西乌斯点了点头,似乎轻松了一些,但那份沉重并未完全散去。他用力拍了拍卡尔和克里夫的肩膀:“继续训练吧。极限战士需要每一个兄弟都变得更强。为了马库拉格,为了帝皇。”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训练场,背影依旧挺拔,却似乎多了一份沉淀下来的力量。
卡尔和克里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冠军的道歉,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战舰内部那场因灰骑士而起的风波正在逐渐平息,但留下的教训和伤痕,则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
…
与此同时,在医疗甲板的重症监护室外,卢娜·艾莎又一次静静地站在观察窗前。德克兰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时期,但依旧处于昏迷状态,身体正在与纳垢毒素和严重的伤势抗争。
卢娜几乎一有空就会过来,有时只是安静地看一会儿,有时则会进去,用她那双擅长精密操作的手,帮助医护人员进行一些简单的护理工作,比如调整仪器参数、擦拭清洁、或者仅仅是更换输液袋。她的动作总是那么轻柔、精准,带着一种与技术军士身份相符的冷静效率。
医护人员最初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接受了这位沉默而能干的技术军士的帮助。他们能看出,她对病床上那位莽撞的壮汉有着一种特殊的关心。
卢娜看着德克兰沉睡的脸。他平时总是吵吵嚷嚷,表情丰富,此刻却安静得像个孩子。因为毒素的影响,他的脸色依旧有些灰败,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微微蹙着,仿佛在经历什么痛苦的梦境。
这个比她年长两岁、经历过更多战火洗礼的阿斯塔特战士,此刻在病床上却显得异常…幼稚和脆弱。这种反差让卢娜的心情有些微妙。她想起他迷迷糊糊抓住自己的手,呼唤“艾丽莎”的样子,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又增加了几分。
她并不生气,也不觉得被冒犯。她只是更深刻地理解了“兄弟”这个词在阿斯塔特之间的重量,以及艾丽莎·科尔对于第二小队,尤其是对于德克兰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种可以托付生死、超越寻常情感的纽带。
而她,卢娜·艾莎,作为接替者,正在一步步走入这个纽带之中,承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她拿出一个新的数据板——旧的已经在赫斯提亚-IV损毁——开始记录德克兰的生命体征数据,并尝试建立模型,分析毒素代谢的可能趋势,希望能为沃拉克大医师的治疗提供一些数据支持。
对她而言,关心和守护的方式,就是运用她最擅长的知识和技能。
…
而在新兵训练场上,则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戈尔登士官的声音如同雷鸣,在新兵们耳边炸响。
“动作快!你们这群软脚虾!敌人的爆弹不会等你们摆好姿势!”
“重心压低!你是想被一枪撂倒吗?”
“协同!注意协同!你们是一个整体,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帝皇在上,你的动作慢的就像一个大号欧格林!加快速度!”
新兵们穿着训练甲,汗流浃背地在模拟战场上奔跑、射击、格斗。戈尔登如同最严厉的教父,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的动作,不时发出怒吼或亲自下场示范。凡科里斯和赫斯提亚-IV的损失,让他更加迫切地想要将这些新兵尽快锤炼成合格的战士。
就在训练间隙,戈尔登正在训斥一个动作出错的的新兵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戈尔登士官。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戈尔登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穿着深蓝色动力盔甲、肩甲上有着醒目的第九连徽记的阿斯塔特不知何时来到了训练场边缘。他的眼神锐利如鹰,身上带着一种长期在外征战所特有的风尘仆仆和铁血气息。
“塔洛斯连长!”戈尔登立刻立正敬礼,脸上露出惊讶和尊敬的神色。来人正是他们的前任士官,如今已是第九连连长的塔洛斯!
塔洛斯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他的目光扫过训练场上那些气喘吁吁的新兵,微微颔首:“看来第七连补充了不少新鲜血液。”
“是的,连长。战团需要他们尽快成长起来。”戈尔登回答道,语气中带着对老上级的敬意。
塔洛斯将目光转回戈尔登身上:“我刚从战团长那里汇报完情况回来,听说你们小队刚从赫斯提亚-IV回来?还遇到了点麻烦?”
戈尔登的脸色沉了一下:“是的,连长。德克兰·卡托尼亚重伤,差点没救回来。”
塔洛斯冷峻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卡托尼亚…那个冲动的莽夫。他还活着,就是帝皇的恩赐了。其他人呢?霍恩怎么样?我听说他之前的情况很复杂。”
戈尔登简要地将情况汇报了一下:卡尔的左臂沉寂但稳定归队、克里夫和索尔的伤残状况、莱克斯的机械臂、新来的技术军士卢娜·艾莎在赫斯提亚-IV的表现,以及德克兰的伤情。
塔洛斯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当听到卢娜冒险救回德克兰时,他微微挑了一下眉。
“艾莎…技术军士…”他低声重复了一句,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没有多说。
听完戈尔登的汇报,塔洛斯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看来你们经历了不少。戈尔登,带领一支小队不容易,尤其是第二小队…它总是多灾多难,但也从不缺乏勇气和忠诚。”
他拍了拍戈尔登的肩膀,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老战友才有的默契:“照顾好他们。也照顾好你自己。”
“我会的,连长。”戈尔登郑重地回答。
塔洛斯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繁忙的港口方向,那里停泊着属于第九连的战舰。“‘马库拉格之耀号’的危机已经度过,战团长也已康复。我的任务完成了。”他的语气变得坚定,“第九连不能长期滞留。我们还有更漫长的巡逻和清剿任务要去执行。很快,我们就要再次出发了。”
戈尔登对此并不意外。塔洛斯和他的第九连就像奥特拉玛的幽灵,总是游弋在最危险、最遥远的边境,很少停歇。
“愿帝皇庇佑您和第九连,塔洛斯连长。”戈尔登真诚地说。
塔洛斯最后看了一眼训练场,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过去和未来。“你也一样,戈尔登士官。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极限战士的纪律和理性,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不要被愤怒和悲伤蒙蔽双眼。”
说完,这位前任士官、现任连长再次对戈尔登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他的披风在身后扬起,很快消失在通道尽头,如同他来时一样突然。
戈尔登站在原地,望着塔洛斯离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老领导的短暂回归和离去,仿佛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不断告别,不断前行。他深吸一口气,将纷杂的思绪压下,重新转向训练场,怒吼声再次响起:
“看什么看!继续训练!你们以为敌人会给你们时间发呆吗?!”
“该死,你的姿势就像一个太空死灵从地里爬出来!”
“坚持住!坚持住!你们还不如那些女孩!”
新兵们立刻再次投入紧张的训练中。战争的齿轮永不停止转动,伤痕需要抚平,人员更替不休,但极限战士的使命和责任,将一代代传承下去,直至永恒的黑暗降临,或者帝皇的光辉再次普照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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