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舅舅都处理好了吧？”林锦城发过去，很快就撤回了这条消息。
到底是没想到顾南就在门口。
敲门的声音就是在她撤回之后传进来的。
“小城。”
声音很低，听着像喝了不少酒。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就是突然不知道回哪好了，家里太冷清，老宅子更不想去。抱歉啊，打扰你了。”
林锦城知道今天这一天下来事情不算少，顾南这心里肯定也是接受不了。
索性她没拦着，把门关上便扶着他进了门。
“喝了多少？”林锦城把人扶到沙发那边，赶忙去厨房泡了一杯蜂蜜水。
从她认识她的那天起，他还真就从来没喝过这么多的酒。
“没多少，就是头疼。”
林锦城把水递给他，指尖触碰间能感受到他手里的寒意。
“家里都处理好了吧？”
她坐在他身旁，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这个时候，她做不了什么。毕竟她是苏家的孩子，这些仇是两家的事，并不是几个人之间的事了。
“舅舅希望你能给苏北，不，苏棠传句话。”
“什么？”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她永远都是舅舅唯一的女儿。”
林锦城点点头。
她这两个舅舅倒是莫名的缘分，都是苏棠的父亲，一个生父，一个养父。
“今晚就在这睡吧，不过我这本来就是单身的时候外公送的，就只有一个卧室。”
“啊？”
顾南转过头看她，温热的唇正好贴上她略带红意的唇。
恍惚之中，他居然发现她没躲开，反而就这么看着自己。
“有酒气的，对你和孩子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松开？”林锦城挑眉一笑，反倒是让顾南有一些捉摸不透。
“小城。”
“嗯？”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嫁给我啊？”
这一刻，林锦城脸上似乎是全然呆滞的。
她不知道自己那个所谓的理由还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今天经历过这么多的顾南，是否还能听得进去自己那些事。
索性，不若一句不提来得痛快。
“小城，其实跟你说的一样，我知道母亲想用我和苏北的事来拿走苏家的产业，可我一直忍着，以为自己提前做好一切她就不会再逼我。可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顾南，有些事你想的是好的，但我们做不到那么好也是真的。”
话从口出，这一瞬间，林锦城突然觉得这话同样是在劝说当年的自己。
想象中的结局，未必就是最后的结局。
可是既然尽力了，何苦还要执迷不悟呢？
“可是我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化解，到最后不过像个笑话一样。”
林锦城不自觉地把手环在他腰间，头慢慢向下靠在他的左肩上。
她眼前似乎不是顾南口中苏北和苏媛的种种，而是那年车子从十字路口飞驰过来时的那一瞬间。
眼睛里莫名湿润，眼泪浸润了顾南的衣衫。
他歪过头，有诧异。
“小城，怎么了？”
“我，不是说过自己和你离婚有两个理由的吗。我说过，我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爱你……”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懂。
“小城。”他轻声说。“其实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复杂的，你说的那个原因足够用了。”
“你在说什么？”
“本来我以为，你家里条件不好，我想着早点结婚好有理由帮林家缓解经济压力，结果你却以为我是为了我妈才娶了你。我从打算和你结婚的那天起，甚至想好了我们生几个孩子，都叫什么名字，幻想着他们像你，聪明漂亮。”
说到这，他笑了一下，有些自嘲。
“可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从来想要的就是我的真心实意，根本不是我能帮林家做什么。或许我在开始的时候把所有的事都和你说好，一起面对，我们，应该走不到今天这步吧。”
没等林锦城反应过来，顾南把沙发山的西服外套拿了起来，踉跄往门口走了几步。
“顾南。”
她起身，他回头。
“我家就一个卧室，可能要委屈顾大院长跟我挤挤了，你不介意吧？”
不知怎么的，这话听起来，总有些睡梦感。
像是喝醉之后的幻觉，酒醒之后就会消失。
“小城，你……”
“不是要在追我吗，怎么苦头吃多了，甜头不愿意尝？”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转了过来，手一松衣服就落在地上。
但他步子很稳，就那么走过来，没什么犹豫。
“我知道你不喜欢自己住，以后搬过来吧。正好我缺个做饭的伙夫，饭钱嘛，就是你的床费了。”
“没开玩笑？”
林锦城点点头。
暖白的灯光之下，两个人就那么看着对方笑着，有些暖意。
和先前不同的，顾南原来在家里是一人一床被子，现在，林锦城只有一床被子。
两个人同在一个被子之下，总些莫名其妙的诱惑感。
灯是关了的，但是也很难不注意到他上下扫动的喉结。
他闭着眼，应该是不知道她没睡。
不过她清楚得很，顾南没睡。
今天听了他那些话，心里总是在莫名地颤抖。
似乎自己以前的那些牢骚都不过是顾南的好心办坏事罢了。
自己以前那些所谓的隐忍，和窘迫似乎都是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
她笑笑，转过身子。
所以现在在他们之间难道就只剩下自己和四二二之间的事情了吗？
原来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所以他对不起自己时，虽然心里痒痒的，但还是觉得心里平衡。
可是现在，当自己真正意识到他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自己的时候，她这心里才更难受。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对不起他。
到现在也是。
顾南倒是少有的听话，等着林锦城一早醒过来就闻到了这屋子里前所未有的香味。
家庭煮夫果然是当之无愧。
“起来了？”
他没看她这边，只是自顾自把早餐装好盘端到餐桌上。
“怎么不说话？”
“啊？”林锦城突然被他叫过神来，有点恍惚。“就是好久没见过咱们两个在一块吃早饭了。”
“以后我是你的伙夫，少不了这样的，林小姐要不要提前适应适应？”
他笑着，有些调侃的意味。
两个人坐在两边，一边是鲜牛奶，一边是橙汁。
按说没人告诉过顾南自己早餐喜欢喝半杯鲜牛奶。
但是每次他都准备得恰到好处。
“我说顾大院长，我记得我好像没说过我喜欢喝鲜牛奶吧？”
“要是不喜欢，喝橙汁也可以。”
他说话语气很轻，很难不让人深陷。
“你该不会在大学的时候就暗恋我吧，然后总假装不经意地了解我，最后跟我结婚。”
这话林锦城说着像玩笑，不过这顾南倒是听进去了，一口橙汁差点呛死自己。
“你，不会心虚了吧？我就是说着玩的。”
“不是心虚，我认。”
林锦城把悬在半空中的草莓放下，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人。
“认什么？”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
林锦城听完很快一笑，然后把草莓放在唇边一口咬了下去。
“我说，你要是真想追我说点真话，总比翻旧账编瞎话来得快。”
“小城。”
“嗯？”
“我从来没跟你否认过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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