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风尘满身狼狈，一看就知道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萧昶立刻放下手中的杯箸起身大步走上前，“去书房。”
霍昀随即跟上，云皎和萧婧对视一眼，彻底没了用膳的心情。
外院书房。
萧昶沉着脸听着来人的汇报，手里的密信乃镇北王亲笔。
危！速来！
“蜀王身边的属臣投靠了燕京，泄露了慎王和王爷的攻城计划，大军损失惨重。”
“燕京雇佣了江湖高手半夜伏击王爷，世子为救王爷被刺伤了右腿和腹部，现下王爷已派人将世子送回北境。”
送信的人是镇北王手里最精锐的死士，此刻他却是满脸气愤。
为蜀王的背叛，也为萧旭私下主动倾斜蜀王致使镇北王与慎王出现嫌隙。
“王爷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慎王大军同北境大军因为世子站队蜀王之事摩擦不断。”
“二爷，王爷命您在世子回府后带领大军前往燕京支援。”
萧昶以为有父王坐镇，大哥应当会收敛些，没想到还是如此刚愎自用。
“此事我知晓了，你先下去休整。”
送信人退下后，霍昀来到萧昶身边摊开桌上的舆图，开始分析前往燕京最短的路程。
“即便是大军日夜兼程也要一月才能赶到，王爷他们能撑这么久吗？”
“不，我们兵分两路，我带着精锐先行，你带着大军在后面跟上。”
“北境支援定然逃不了燕京的截杀，我们先发制人。”
萧昶不喜欢被动，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若是都按部就班，北境早已没了活路。
和霍昀在书房商议了许久后，萧昶才让人回去休息，而他则冒夜去了荣安堂。
虽然阵营不同，但在王府，在镇北王不在的情况下，窦王妃有权知晓事关王府大局的任何事。
等萧昶再回到揽月居时，院里的烛火已熄灭，走进主卧发现床榻边还亮着一盏。
“皎皎，怎么还不睡？”
云皎睡不着，她迫切地想知道镇北王那边发生了何事。
很多事情早已和前世的轨迹脱轨，她除了守着揽月居这一小方天地，别无他法。
“二郎，是不是父王出事了？”
一旦镇北王在燕京出事，北境大军会即刻成为一盘散沙。
届时，北境就真的全完了。
萧昶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影，伸手将人抱住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抚。
“不是父王，你别急。”
抱着人回到床榻上坐下，萧昶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才慢慢说起军情。
“大哥为救父王受了重伤，已经在送回北境的路上了。”
“父王命我在大哥抵达北境后率军前往燕京支援。”
无论萧旭救镇北王是为了什么，此时他就是王府的功臣。
可凭什么送萧旭回府养伤，萧昶就得顶上前往燕京支援？
镇北王难道会不知道萧昶才刚击退南蛮和北夷的联合进攻吗？
不。
他知道。
可是他无人能用，无人敢信。
“父王心疼大哥负伤，那他可曾心疼你辛苦守住北境？”
“需要你时你就必须鞍前马后，可真的冠冕加身时，大哥一定是排在你前面。”
云皎面无表情地说着萧昶在王府里的处境，无论是窦王妃还是柳夫人，她们都将萧昶当成可以依靠的磐石。
可涉及到利益时，窦王妃以长幼尊卑来拿捏他，柳夫人仗着自己是他的生身母亲身份来逼迫他。
哪怕是镇北王，也拿他当萧旭的试金石。
就连她，亦是如此。
萧昶看着她冷漠的脸庞，嘴里却说着关心袒护他的话，他的心在此刻能感受到她的在意。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不在乎。”
“皎皎，这或许便是我在王府的命数。”
庶子的身份注定了他越不过萧旭，所以他在王府的地位如何，镇北王与窦王妃如何待他。
这些，他都不在乎。
“皎皎，我不会等大哥回到北境再动身。”
“我已经和霍昀商议好了，明日我便会回军营点兵。”
“大哥回府后府里定不会太平，你只管待在揽月居，照顾好自己和我们的鱼儿，等我回来。”
萧昶早已做好了决定，但他答应过不会再瞒着她，所以，对她全盘托出。
云皎也没想劝他要去争还是去抢，她只想让他知道一件事。
“萧昶，你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但一件事我也希望你清楚。”
“若是你战死，我不会为你守节。”
“我会带着鱼鱼回娘家，也许会招婿，也许就这么抚养鱼鱼长大。”
“最重要的一点，我绝不会留在王府。”
这番话听着像是诅咒，她就笃定他会战死沙场？
可他知晓，她故作冷漠的态度下是她不安的心。
“皎皎，相信我。”
相信我能活着回来见你和鱼儿，相信我会带你脱离王府，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
云皎不做应答，只是攀着他脖颈的双手愈发用力。
三日后，萧昶带着人离开，云皎变得有些沉默。
一个月后，萧旭被送回了北境，窦王妃见到面色惨白的长子，差点没站住。
白霜见到这般模样的萧旭，也是被吓得不清。
云皎和萧婧自觉站在身后默不吭声，但俩人挽着的手早已在互相打暗号了。
萧旭被送回了摘星院，府医已经就位了，搭脉看诊的脸色很是凝重，窦王妃的心也被紧紧揪着。
“府医，世子如何？”
全场的目光皆落在府医身上，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对着窦王妃作揖道：“启禀王妃，世子的腿伤到了筋脉，即便是神医现世也无力回天了。”
“老朽只能开些方子为世子止痛，后续的治疗只能帮助世子恢复伤口，并无法让世子再正常行走。”
听完府医的话，窦王妃直接当场晕倒。
一个王府世子，无法正常行走，这无疑是在宣告他已经失去了继承王府资格。
白霜攥紧手里的帕巾，双眼死死地盯着床榻上昏迷的萧旭。
没用的废物！
看着被扶起送回荣安堂的窦王妃，白霜毫不犹豫地快步跟上。
既然萧旭没了指望，那她就得为安哥儿争取到原本就属于摘星院的东西。
云皎和萧婧安静地退出摘星院，回揽月居的路人两人都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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