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这些都藏得好好的。
只有来了客人或者逢年过节才舍得拿出来。
她打开柜门的时候，路贵花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沈翠芬没有说话，只是把鸡蛋和挂面都摆在了桌上。
娘四个围在灶台边，热热闹闹地煮起夜宵。
灶台前热气腾腾，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响着。
路秀叶忙着烧火，路贵花负责打下手。
路中顺坐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锅。
沈翠芬熟练地打着鸡蛋，备着调料。
一大勺猪油倒进锅，烧得直冒烟。
鸡蛋打散“滋啦”一下倒进去。
锅里立刻响起了油星炸开的声音。
鸡蛋在热油中迅速成型，香气四溢。
炒完蛋加水，下面条，再撒点酱油。
锅里的汤开始翻滚，面条在汤里上下沉浮，散发出浓浓的香味。
没一会儿，四碗香喷喷的面就摆在了桌上。
路中顺眼都直了，口水差点滴进碗里。
他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面条。
三两下，一碗面就被他吃得底朝天。
吃完他还眼巴巴瞅着沈翠芬。
他小心翼翼地问：“妈，我以后肯定听话，你能不能天天给我口饭啊？”
这句话他憋了好久，终于趁着这会儿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这两天他真是受够了。
饭都吃不上，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
白天干活累得不行，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儿错了。
妈不给饭，爸动不动就踹他屁股。
明明只是跟路卫东走得近了一些，怎么就成了错事？
今晚饿到半夜，终于想明白了。
现在他爸妈，就跟分了两派似的，就像班上男生不和女生玩一样。
可如果他不站妈这边，以后饿肚子的日子还多着！
路卫东不会做饭，杨娟花做的饭，狗看了都摇头。
所以今晚这捕兽夹，就是他的投名状。
他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路卫东给整进去。
牺牲一个路卫东，换自己吃饱饭！
反正那老东西脸皮厚，他也不怕背什么良心债。
只要以后能吃饱饭，他啥都能干。
沈翠芬看他那副可怜样，心疼了，把自己碗里一半面条拨给了他。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面条夹过去。
然后才开口说：“不过这事儿得看你表现，以后能帮我喂猪喂鸡，空了跟我去地里拔草，我才考虑长期管你饭。”
路中顺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几乎要点头点得脖子酸了。
他赶紧说：“妈！我干！啥活我都干！”
说完，他夹起面条就往嘴里送。
只要能吃饱，让他一天给那老家伙上十次捕鼠夹都行！
他这副模样，把沈翠芬和两个女儿逗得直笑。
“妈！你也太狠了！白天不给我们做饭，晚上自己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
“你良心不会痒吗？”
正说着笑呢，灶房门口突然传来路中和的声音。
沈翠芬脸色一沉，抬头一看，路富全也站在那儿了。
“你刚才不是说，不给饭吃，还想让人干活？现在活没干，倒还想吃饭？”
之前找路秀叶时，这兄弟俩睡得多香啊？
沈翠芬心里一阵反感。
“还谈什么良心？你们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讲良心有个屁用？”
上辈子，我什么事都替你们想，心都快掏空了。
可结果呢？
一点用都没有。
“那路中顺也没干活，你怎么还给他下面条？我不服！我也要吃！”
路中和说得一脸正气。
沈翠芬冷笑一声。
“谁说他没有干？他刚才跟我一起去找秀叶了！想吃就自己动手去！”
路中顺三两口把面吃完，连汤都没剩，全喝了。
“就是啊，二哥三哥，想吃就自己做呗！”
“妈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你们就不能体谅一下？”
路中顺越说越来劲，完全没发现，路中和、路富全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
“你闭嘴！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才多大点年纪，就想当家作主了？女人天生就得做饭洗衣！累？谁不累啊？”
路中和阴阳怪气地怼过去。
“这个家谁说了算，也轮不到路中和在这儿发号施令。”
“怎么？女人就该天生伺候你们男人？”
沈翠芬坐在饭桌旁，端着碗的手指节发白。
“妈不是佣人！你手又没断，想吃饭就自己去做！”
路秀叶站在厨房门口，脸色发白。
她刚才亲眼看着沈翠芬为了不做饭，和路中和争执起来，心里一阵发酸。
路秀叶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在挑衅沈翠芬。
路中和的话里透着理所当然。
她心里一股火气翻腾。
这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这样。
路秀叶越想越气。
妈辛辛苦苦拉扯几个孩子，结果换来的是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她语气冷得像冰，连一声“二哥”都没叫。
“你凭什么这么对妈说话？”
一个不尊重自己亲妈的男人，不配当我哥。
她心里已经把他从家人名单里剔除。
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她再叫一声哥哥。
路中和拳头攥得咯咯响，冲着路秀叶吼。
“路秀叶！你给我闭嘴！赔钱货也敢在这儿说话？信不信我揍你！”
他被路秀叶的态度激怒了。
从小到大，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更何况是路秀叶这种“赔钱货”。
路秀叶本来一肚子火没处发，这会儿“腾”地一下站起身，冲到路中和跟前。
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来啊！你打我一下试试！还叫我是赔钱货？你脸皮真够厚的！”
“既然觉得我们女孩是赔钱货，干嘛还巴巴地要别人给彩礼？”
她冷笑一声，反问回去。
“你们不就是盼着我和大姐这‘赔钱货’多拿点彩礼，好给你们娶媳妇吗？”
她盯着路中和，眼神里满是愤怒。
“路中和，你是不是既要当坏人，又要立贞节牌坊？”
“有种你就别指望妈掏钱！也别打我们彩礼的主意！那才叫真爷们！”
路秀叶的话一句接一句，像连珠炮似的，根本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
她不想再忍了，也不想再退让了。
今天她要让路中和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路中和被骂得脸都紫了，像猪肝一样。
他气得浑身发抖，却找不到一句话能反驳。
因为被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扇路秀叶。
可路秀叶根本不怕他。
今天她亲眼看见沈翠芬是怎么跟路卫东拼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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