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丽泽书院的瓜?
柳闻莺瞬间警觉,立刻扫了眼这二人身旁的人群,发现似乎只有自己站的和她们很近,柳闻莺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好像跟旁人一般什么都没注意,任凭对方继续。
“那天色后面黑下去了谁敢跟上去那棺材啊,不过那纸钱确实一路一直到了丽泽书院那边……”
纸钱,柳闻莺想起了年前从自家门前刮过的那纸钱,当时具体情况她不清楚,只听她娘说过是丧葬队伍。
看起来,城东这边也有不少人知道这事。
“啊?好端端的棺材,怎么会……”
“嘘——”
柳闻莺听得那叫一个抓心挠肝,怎么会什么啊,嘘什么嘘?
柳闻莺心中暗恼,刚转头想看看明知道不能乱说还非要在这里说话勾人的两位婶子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结果她一抬头却就见边上走过来了两名穿着丽泽书院衣袍的书生。
“借过。”
因着炊饼摊子的队伍太长倒是挡了旁人的路,恰好这旁人正是丽泽书院的学生。
这下好了,“借过”的又是刚才心虚且激动聊天的二位妇人。
这下这两位妇人彻底不说话了,立刻退到一旁让了路。
柳闻莺见状也往边上靠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可惜。
不料借过的这两位书生却不知道为何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不是吧?
柳闻莺抬头同样看了那二人一眼,紧接着她缓缓地偏过头,像是被盯久了害羞而不是被抓包的心虚。
他们都没说说闲话的妇人,自己就算真的被看见偷听了还能光针对她一个?
可是这走过去的两人神情淡漠,只是默默从柳闻莺身上收回目光,继续离开。
松了口气的柳闻莺暂且将此事按了下来,她要了两个热乎乎的羊肉炊饼便朝着自家糖水铺子走去。
路过无逸斋,眼角的余光一瞥却又见先前“借道”的两个丽泽书院学子正从里面走出。
身后没有跟着书店里的小二,倒是廖掌柜站在门框里,像是送人离开又像是盯着二人,不知道什么心思。
同样,廖掌柜自然也注意到了柳闻莺,柳闻莺注意到廖掌柜看过来的目光,礼貌地打了招呼便立刻抬脚走回自家铺子离去。
街上听见的瓜很快因为午后忙碌的生意冲淡了。
青石板路被午后斜照晒得微暖,甘棠铺子里飘出湿润甜香味引得不少客人掀帘而入。
铺子里六张木桌坐得半满,甜香混着桂花与姜枣的气息在屋子里漫溢开来。
吴幼兰系着靛蓝布裙,正弯腰给临街窗的桌前客人端上两碗姜汁雪梨,手腕上的银镯子轻响。
柳闻莺坐在柜台里,手里捧着账本,低头核对案上的糖罐与铜板,小眉头时不时皱一下——方才算的账目好似还差两个铜板,得等她娘回来再对。
忽得,店门处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一道浓烈的酒味差点没给坐在门边柜台里的柳闻莺臭晕过去。
“老板来一碗杏仁饮子。”
柳闻莺皱眉,正打算说他们家不卖杏仁饮子,抬头只见穿着一件深蓝短打粗布的汉子,一脸醉醺醺地来到了店里。
紧接着,对方混浊的醉眼直愣愣地看了眼铺子,很快就朝着坐在靠着后窗边上的一名少女走了过去。
“小娘子生得这般标致,独自来吃糖水?不如陪哥哥饮两杯,这账哥哥替你结了。”
柳闻莺暗道不好,直接从柜台里抽出一把类似学堂里的戒尺,当初备着实则就是防止有人闹事的。
吴幼兰这边端上糖水,后面就听见有人对自己铺子里的客人出言不逊,她扭头就见一个粗布蓝褂的男子正伸手去扯邻桌少女的衣袖。
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模样,穿着月白襦裙,手里的勺子吓得掉在桌上,脸色发白,连连往后缩。
“这位客人请自重!”
吴幼兰一把抓住那汉子的手腕,制止了对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
那汉子一脸不耐,结果扭头在看清吴幼兰的时候,却又换了一个嘴脸。
他低头看着吴幼兰抓住自己的手,却嘿嘿笑道:“老板娘,你的手真白!不如陪爷喝一杯?这小娘子……”
他浑浊的眼睛又转向那少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也是细皮嫩肉的,莫不是……”
“住口!”
吴幼兰厉声喝道,眼角见到女儿递来的戒尺,空着的手直接接过,朝着男人的嘴巴直接抽了上去,顿时惊得一旁食客都被吓了一跳。
打了人的吴幼兰却依旧义正言辞,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贼汉子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还不快滚!”
大概是真的喝多了,被抽了一巴掌的对方根本没察觉到疼,反而摸着脸唾沫横飞道:
“良家妇女?良家妇女会独自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地方是什么地方?”
柳闻莺都不乐意了,她家开的糖水铺子怎么听着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还别说,果然这汉子继续道:“这糖水铺,鱼龙混杂的,什么样的人没有?
她自己不知检点,怪得了谁?
我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逗个乐子,又没真做什么!
还有你,一个妇人抛头露面开铺子,也敢出来管闲事,真是世风日下!”
他这番歪理邪说,引得旁桌几个闲汉哄笑起来。
虽然他们不敢公然附和,但那眼神里的暧昧与纵容,让吴幼兰和柳闻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心中紧接着便涌起了无名怒火。
就在这时候,柳闻莺却开口了:“这位客官,你说错了。”
柳闻莺来到了吴幼兰和那个汉子中间,接过她娘手里的戒尺,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眼神清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直视着那汉子。
“梁律令有云:‘诸调戏良人妇女者,笞四十。若以威势凌辱者,杖六十。’你方才言语轻薄辱骂我娘,还想动手拉扯店里女客,已构成‘以威势凌辱’,当杖六十!你还敢在此大放厥词,颠倒黑白?”
柳闻莺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她引用的是《梁律》中关于维护妇女名节的条款。
这是她当初经常读给苏媛听,后来跟着柳致远读书时,她发现柳致远也喜欢读律书。
不论是柳致远以前的职业毛病,还是对于这个时代,律法是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民唯一能抓住的武器。
那汉子一愣,显然没料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竟能说出如此专业的律令条文。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恼羞成怒:
“小贱人!你叽叽歪歪说的什么法?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也敢在此胡言乱语!老子……”
没等他说完,柳闻莺可不是她娘,只戒尺抽脸,她先对着对方的膝盖就是一敲。
那汉子吃痛,嗷的一声跪地。
紧接着她抬手,手里拿着戒尺对着对方对方胳膊、腰侧自己后背几处连连抽打。
也亏她以前被齐嬷嬷抽狠了,这些身上痛还打不出后遗症的地方柳闻莺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当时就说齐嬷嬷下手黑呢,打她一个小丫头片子那么痛,如今用来对付大汉也是拿捏。
吴幼兰趁机在一旁加油鼓劲:“我女儿说得没错!你今日若不道歉,我们便依律行事!”
“对!依律行事!”
铺子里不仅有看热闹手里有俩闲钱的闲汉,也有正直善良的客人。
先前或许觉得自己人微言轻,且小身板可能又打不过那醉汉,但是今时不如往日。
人家小姑娘家就这么打的醉汉满地乱滚,口中的话更是不无道理,也该轮到他们了。
“就是啊!光天化日,调戏民女,还敢狡辩?回头就送你去见官!”
“把他扭送府衙!让官府评评理!”
一个人开口,其他桌也有客人开始附和了,柳闻莺看得真切,先前那些看笑话的闲汉如今面上也是有些心虚了。
被柳闻莺打的在地上快滚成了蛆的醉汉见势头不对,脸色也煞白。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猛地爬起来,倒是把柳闻莺吓了一跳,可是那人也不是暴起伤人,而是直接朝着糖水铺门外冲,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街角。
见状,吴幼兰长舒一口气,转身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掌心全是汗。柳闻莺回握母亲,用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月白襦裙的少女松了口气,对着吴幼兰和柳闻莺福了一礼,脸颊微红:“多谢吴娘子和小妹妹出手相助,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吴幼兰笑着扶她起身:“姑娘不必客气,都是应当的。快坐下歇歇,糖水凉了吧?我再给你换一碗。”
柳闻莺也弯起眼睛,帮着他娘换了桌上的糖水。
少女看着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却胆识过人的姑娘,眼底满是好感,轻轻点头:“好,多谢小妹妹。我姓金,就住在这附近,以后我定会常来光顾你们的铺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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