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入口处逆光而立的身影,如同一个来自过去的幽灵,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嘶哑声音,在这狭小空间里回荡,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那本《名录》和旧笔记本电脑,从关键证据瞬间变成了催命符。
“否则,你们可能会和这老宅里其他的秘密一样,永远留在这里。”
“幽灵”的话音落下,地窖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魏超和马文平握紧了手中的枪,手指扣在扳机护圈外,身体微微低伏,呈警戒姿态,枪口隐隐指向入口方向。张帅帅将曹荣荣和梁露更紧地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入口和四周粗糙的水泥墙壁,寻找着可能的突破口或隐藏的威胁。孙鹏飞和程俊杰脸色发白,下意识地靠拢,曾经的恐惧在此刻被放大。
陶成文站在最前面,面对“幽灵”的威胁,神色却异常平静。他轻轻抬了抬手,示意魏超和马文平稍安勿躁,目光如炬地看向上方那个模糊的轮廓。
“永远留在这里?”陶成文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就像当年被危暐父亲‘处理’掉的那些人一样?还是像马强记者一样,‘被死亡’后成为你们操控的傀儡?”
被点到名的马强戴着手铐,蜷缩在角落,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地窖里发现的“保证书”和此刻的危机,显然再次撕裂了他尚未愈合的精神创伤。
“幽灵”似乎没料到陶成文会如此直接地提及这些最黑暗的隐秘,沉默了片刻,变声器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你知道的太多了,陶警官。”
“不多,刚刚开始。”陶成文向前踏了一小步,逼近楼梯,“我们既然敢来,就不会没准备。你以为控制了地面,就能把我们困死在这个地窖里?别忘了,现在是科技时代,沈舟。”
一直低头操作的沈舟立刻会意,快速在便携设备上敲击了几下。下一刻,一阵轻微但清晰的无人机旋翼声由远及近,透过地窖唯一的气窗传了进来,同时,沈舟的设备屏幕上出现了无人机传回的实时俯瞰画面——老宅外部,已被接到信号的当地支援警力悄然包围。
“你的人,如果还在宅子里,现在最好想想怎么突围。”鲍玉佳冷声开口,她站在陶成文侧后方,眼神冰寒,“或者,你可以选择放下武器,走出来。这份《名录》我们会公之于众,但你可以争取一个主动。”
这是心理攻势,也是在拖延时间。地窖内空间狭小,若对方持有武器强攻,或者使用极端手段如烟雾弹、燃烧瓶等,他们将极为被动。
“公之于众?”“幽灵”发出一阵怪笑,那笑声在变声器的扭曲下格外刺耳,“你们太天真了!这份名单牵扯有多大,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把它交出来,是救你们自己!否则,就算你们今天能出去,明天也可能因为各种‘意外’消失!”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名单背后势力的深深忌惮,甚至是一种畸形的“保护欲”,仿佛拿走名单是在拯救调查组。
(一) 僵局与试探:无声的电波战
地面与地窖,形成了短暂而脆弱的对峙。双方都在评估形势,寻找对方的破绽。
沈舟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代码如同瀑布般流淌。他在尝试反向追踪“幽灵”的加密信号,同时确保己方的通讯和无人机信号不被干扰或屏蔽。
“信号源不稳定,他在移动,但范围应该就在老宅主建筑内。”沈舟低声道,“对方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用了多层跳板。”
魏超通过对讲机,用极低的声音与外部支援负责人沟通,确认包围圈已形成,突击小组已就位,但担心地窖内人员安全,不敢贸然行动。
地窖内,气氛压抑。曹荣荣紧紧抓着梁露的手,额头上渗出汗珠。并非仅仅因为眼前的危险,更是因为这个地窖、这栋老宅所唤醒的恐怖记忆,与当下的危机重叠,几乎让她窒息。孙鹏飞和程俊杰的羞愧,在生死危机面前,似乎被冲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求生的本能和对过往选择的更深层次反思。
“他在拖延时间。”张帅帅低语,“可能在等援兵,或者在准备强攻。”
陶成文微微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入口:“你说这是你家的‘传家宝’?看来,你和危家的关系,非同一般。是名单上的人,还是……危家流落在外的另一个‘继承者’?”
他试图用话语刺激“幽灵”,获取更多信息。
“继承者?”“幽灵”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和一丝……怨恨?“那个蠢货Vcd,只不过是个被宠坏、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废物!他和他那个刚愎自用的父亲一样,以为拳头和关系网就能掌控一切,最终呢?死得不明不白!留下这个烂摊子!”
这番话信息量巨大!他并非危暐的追随者或简单的名单受益者,反而对危暐父子充满鄙夷。他的目标,似乎是接管危暐留下的这张“权力黑网”,并认为危暐父子的手段低级、愚蠢。
(二) 往事的刀刃:第二次暴行回忆
就在这紧张的对峙中,或许是“幽灵”对危暐的鄙夷触动了某根神经,或许是当前绝境放大了倾诉的欲望,一直沉默压抑的付书云,突然开口了,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废物?可他这个废物,能把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他play(剧本)里的角色!”她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墙,缓缓滑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地窖顶部,“你们只知道他打荣荣,只知道他控制我……你们知不知道,他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让他的‘官二代’身份,成为悬在每个人头上的刀,然后看着我们在他划定的圈子里挣扎……”
她的话,将众人的思绪再次拉回了那充满屈辱的过往。而这一次,回忆的焦点,聚集在了另一次更具代表性、更彰显危暐(Vcd)如何将身份特权作为暴力工具的恶劣事件上。
【回忆开始 - 第二次暴行】
那是在一次所谓的“朋友”聚会后,地点就在福州一家高级私人会所的包厢里。在场的人,几乎囊括了此刻地窖中的大部分“熟人”:鲍玉佳(当时还与危暐有业务往来)、张帅帅(作为技术合作伙伴)、曹荣荣、孙鹏飞、程俊杰、梁露,以及当时还未“失踪”的林奉超(作为“长辈”被邀请),甚至还有当时已是危暐隐秘控制对象的付书云。马文平、魏超、陶成文等人当时尚未卷入。
酒过三巡,危暐(Vcd)的掌控欲和表演欲开始膨胀。他当时看上了会所里一个弹古筝的女乐师,借着酒意,言语轻佻,动手动脚。女乐师惊慌失措,挣扎着拒绝,并试图离开包厢。
危暐觉得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顿时勃然变色。他一把将女乐师拽回来,狠狠地掼在铺着厚地毯的地上。
“给脸不要脸是吧?”危暐的声音不高,却透着刺骨的寒意,“知道这地方是谁罩着的吗?知道我爸是谁吗?”
女乐师吓得浑身发抖,哭泣着求饶。
曹荣荣看不过去,起身劝阻:“Vcd,算了,她也不容易,别为难她了。”
危暐猛地转头,盯着曹荣荣,眼神阴鸷:“荣荣,你又想当好人?忘了上次在老家客厅的‘规矩’了?”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曹荣荣的勇气,她脸色一白,僵在原地,不敢再言语。上次在福州老宅客厅的遭遇,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孙鹏飞和程俊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畏惧,两人低下头,默默喝酒,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张帅帅皱紧了眉头,他想说话,却被旁边的鲍玉佳用眼神制止了。鲍玉佳当时冷静地分析着形势,知道正面冲突只会让事情更糟,她在思考更稳妥的干预方式。
危暐见无人再敢出声,得意地笑了。他并没有进一步殴打那个女乐师,而是做出了更侮辱人的举动。他拿出钱包,抽出一叠厚厚的钞票,轻蔑地撒在女乐师身上。
“不就是钱吗?装什么清高?”他踩着散落的钞票,用皮鞋尖拨弄着女乐师因恐惧而蜷缩的身体,“今天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保证,明天你,还有你家那个开小吃店的爹,都得从福州滚蛋!我说到做到!”
他充分利用了其家族在福州的影响力作为威胁,将金钱和权力结合,进行极致的人格践踏。
女乐师绝望地瘫软在地,连哭都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林奉超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开口了,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劝解”:“小暐啊,差不多行了。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容易。给点教训就好了,别闹得太大,影响不好。” 他的话,依旧是那种和稀泥的风格,看似劝阻,实则默许了危暐的行为,并将“影响”而非“对错”作为衡量标准。
危暐对林奉超似乎还保留着几分表面上的尊重,闻言哼了一声,对地上的女乐师挥挥手:“滚吧!看在林叔的面子上!记住今天的教训!”
女乐师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离了包厢。
事后,危暐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和众人谈笑风生。他甚至得意地向在座的人“传授经验”:“看到没?对付这种不识抬举的人,就得这样。你得让她怕,怕到骨子里!光给甜头不行,得让她知道,你能轻易毁了她的一切!这才是权力的正确用法!”
他还特意看向脸色难看的曹荣荣和眼神复杂的付书云,补充道:“你们也一样,都给我记牢了。”
那晚,聚会不欢而散。每个人离开时,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他们不仅是暴行的旁观者,更在危暐的“权力展示”下,被迫成为了他扭曲价值观的听众和某种意义上的“共谋”——他们的沉默,在危暐眼中,即是认可。
【回忆结束】
地窖内,死一般的寂静。付书云的讲述,比曹荣荣之前的回忆更让人感到压抑和愤怒。这一次,危暐甚至没有亲自动手造成严重的肉体伤害,但他利用身份和权力进行的的精神摧残和人格侮辱,其恶劣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将暴力从物理层面延伸到了心理和社会层面,并以此为乐,以此巩固他的权威。
“看,”“幽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嘲弄,“这就是Vcd,一个只会依靠父辈余荫耀武扬威的蠢货。他的暴力低级而直接,注定会留下痕迹,引来麻烦。真正的权力,应该是无形的,是让人心甘情愿为你所用,甚至为你顶罪,而你还高高在上,纤尘不染。”
他的话语,揭示了他与危暐截然不同的“权力观”。他鄙视危暐的张扬,崇尚一种更隐蔽、更精密的操控。
(三) 身份揭晓?林奉超的异动
“所以,你就选择了他死后,来接收他留下的‘遗产’?”鲍玉佳敏锐地抓住了“幽灵”话语中的逻辑,“你认为你比他更懂‘权力’?”
“接收?不,是改造,是升级!”“幽灵”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狂热的自信,“这张网本身没有错,错的是Vcd那种粗鲁的使用者!它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更隐蔽,更高效!”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地窖楼梯上方阴影中,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林奉超,突然不易察觉地向后挪动了一步,似乎想趁“幽灵”情绪激动、注意力被吸引时,悄悄退入客厅的黑暗中。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紧盯着入口的魏超和马文平的眼睛。
“林主任,你要去哪里?”魏超低喝道,枪口微微调整方向。
这一声喝问,也让“幽灵”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林奉超?”“幽灵”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充满戾气,“你这个老狐狸!你想溜?名单上关于你的那些脏事,你以为能瞒得过谁?当年Vcd父子干的很多勾当,都是你在后面擦屁股!你拿的好处少了吗?现在想撇清关系?”
林奉超的身体猛地一僵,停在原地,脸色在昏暗光线下变幻不定。
“幽灵”的这番话,几乎是撕破了林奉超一直以来的伪装!他并非简单的知情不报或收受好处,而是更深程度地参与了危家的某些事务!
也就在“幽灵”情绪激动,将矛头指向林奉超的这一刻——
“信号锁定了!”沈舟突然低呼,屏幕上代表“幽灵”信号源的光点停止了跳跃,稳定地定位在——“就在客厅!靠近东南角书架的位置!”
几乎在沈舟话音落下的同时!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老宅的死寂!不是从地窖内,而是从客厅上方传来!
(四) 枪声与混战:破局时刻
枪声让地窖内外所有人都是一惊!
“怎么回事?”陶成文疾声问。
外部支援负责人的声音透过魏超的耳麦传来,带着急促:“报告!屋内发生交火!不是我们的人!重复,不是我们的人开枪!”
“幽灵”的信号源附近发生了枪战?!
“机会!”张帅帅低吼一声,“趁乱突围!”
魏超和马文平不再犹豫,两人一前一后,如同猎豹般迅猛冲上楼梯。陶成文和鲍玉佳紧随其后。张帅帅对沈舟喊了一声:“保护好她们!”指的是曹荣荣和梁露,然后也跟了上去。
地窖内,只剩下沈舟、曹荣荣、梁露、瘫软的马强,以及面如死灰的付书云和不知所措的孙鹏飞、程俊杰。
客厅内的情景一片混乱。
只见林奉超倒在血泊中,胸口有一个明显的弹孔,他捂着伤口,身体抽搐,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不甘。开枪的,并非“幽灵”,而是另一个不知何时潜入客厅、戴着黑色头套的身影!这个头套男手中拿着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而“幽灵”,此刻也露出了部分真容——他站在东南角的书架旁,脸上戴着一张毫无表情的白色橡胶面具,手中同样握着一把枪,正对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头套男。显然,头套男的目标是林奉超,而“幽灵”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第三者打断了计划。
魏超和马文平冲上来的瞬间,正好面对这三角对峙的局面(林奉超已失去战斗力)。
“放下武器!”魏超举枪厉喝。
头套男反应极快,看到警察出现,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对着魏超和马文平的方向就是一枪!子弹打在楼梯扶手上,木屑飞溅。
马文平迅速寻找掩体,并开枪还击,压制头套男的火力。
而那个“幽灵”白色面具人,则趁此机会,猛地将身边书架用力一推!那书架竟然是活动的,后面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他毫不犹豫地闪身钻了进去!
“有密道!”鲍玉佳惊呼。
陶成文当机立断:“魏超,文平,控制住枪手!帅帅,玉佳,跟我追!”
他不能放任“幽灵”带着秘密从密道逃走!那个白色面具人,显然是更关键的人物!
张帅帅和鲍玉佳立刻跟上陶成文,三人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那个幽深的密道入口。身后,客厅里的枪战仍在继续,魏超和马文平与那个神秘的头套男激烈交火,外部支援的警力也正破门而入……
第七百一十七章,在突如其来的枪声、混乱的交战和神秘的密道入口前结束。林奉超的遇刺,“幽灵”的趁乱逃脱,第三方势力的介入,使得案情更加扑朔迷离。调查组被迫分头行动,一边要应对眼前的武装威胁,一边要深入未知的黑暗,追捕那个掌握了庞大“权力黑网”秘密的白色面具人。真正的困兽之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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