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云放下朱笔,抬手示意他坐:“劳二皇弟挂心。不过是些寻常公文,歇着也是无聊,看着解闷罢了。坐。”
杨依泽将一盏刚沏好的茶推至陆霄鱼面前:“逸王殿下请用茶。殿下有所不知,陆太子前些日子在外偶感风寒,凌谷主嘱咐需静养些时日。”
陆霄鱼接过茶盏,指尖触及杯壁,是恰到好处的温热。
他呷了一口,赞道:“好茶。”目光却似无意般扫过陆霄云握笔的右手,“皇兄这字,倒是比往日更见风骨了。”
陆霄云淡然一笑,将右手随意搭在案几上:“病中闲暇,倒是练了几笔。”
“皇兄此番亲自擒获厉天行,为民除害,实乃大功一件。只是在外多日,想必辛苦。”陆霄鱼笑道,视线在陆霄云脸上细细打量。
“分内之事。”陆霄云语气平淡,抬手去拿另一卷公文,动作流畅自然,“倒是二皇弟,近日帮着父皇署理部分朝务,辛苦了。”
“为父皇分忧,为皇兄分劳,乃是臣弟本分。”陆霄鱼笑着喝了一口茶。
又闲谈片刻,一盏茶尽,陆霄鱼起身告辞:“皇兄既在养病,臣弟便不打扰了。望皇兄好生休养,早日康复。”
“二皇弟慢走。”陆霄云微微颔首,并未起身相送。
待陆霄鱼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外,书房门轻轻合上。
陆霄云一直挺直的背脊几不可察地松了半分,搭在案上的手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汗。
杨依泽放下茶杯,轻声道:“他起疑了。”
陆霄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无妨,他查不出什么。”
……
青柳河下游,无名小渔村。
几日时光,对于小村落而言,平静如水。
阿离家那间简陋的屋子里,被救回的厉天行终于在第三日傍晚悠悠转醒。
他睁开双眼,眼神空洞而迷茫。
“唔……”
剧烈的头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试图回想什么,脑子却只有一片空白,连带起的还有胸口伤处的抽痛。
“你终于醒啦?”
守在床边的阿离惊喜地叫道,连忙端来一碗温水,“童爷爷说你伤得很重,特别是头,可能会……可能会记不清事情。你别急,慢慢来。”
厉天行怔怔地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眼神纯净的少女,又环顾四周陌生的土墙茅屋,眼中的迷茫更深。“我……是谁?这是……哪里?”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脸上的毒疮,带来细微的刺痛。
阿离按照童大夫的嘱咐,柔声安抚:“你是我前两日在青柳河边捡回来的,这里是我家。你伤得很重,先别想那么多,把身体养好再说。”
她看着他脸上可怖的毒疮,眼中没有厌恶,只有怜悯,“你想不起自己叫什么,那我先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厉天行眼神空洞的点了点头。
阿离若有所思,“你是我在青柳河边捡回来的,不如就叫……‘阿青’吧?”
厉天行,不,阿青,看着少女清澈无伪的眼眸,心中莫名的焦躁竟奇异地平复了些许。他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新名字。“谢谢……你救了我。”
接下来的日子,阿青的伤在阿离的照顾下慢慢恢复。
他失去了所有记忆,彻底忘记了自己是谁。性情似乎也变得沉静,与那个叱咤风云、心狠手辣的厉天行判若两人。
他会帮阿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轻省活计,劈柴、挑水自是做不了,但坐在院子里帮忙择菜、看灶火等事却做得分外认真。
偶尔看向阿离时,他浑浊的眼眸中会闪过一丝连自己都不懂的依赖。
童大夫每日都来诊视,看着阿青身体日渐好转,记忆却依旧一片空白,心中的忧虑丝毫未减。这日把完脉,他盯着阿青茫然的脸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将阿离唤到院外。
“丫头,你看他这身子骨是好些了,可这脑子...”童大夫压低了声音,“若是永远想不起来倒也罢了,就怕哪天突然想起来,到时候...”
阿离回头望了眼院子里正在笨拙地择菜的阿青,轻声道:“童爷爷,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能想起什么呀?咱们总不能因为他可能是坏人,现在就把他赶出去吧?他的伤还没有好完呢!”
童大夫看着阿青那双茫然却透着温顺的眼睛,又看了看阿离执拗的神情,最终长叹一声:“罢了,你这丫头...但愿你将来莫要后悔今日的心软。”
老头儿摇了摇头,背起药箱蹒跚着往院外走去,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微微颤动。
阿离望着童大夫佝偻的背影消失在篱笆拐角,转身时却见阿青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后,眼神里带着些许不安。
“阿离,童大夫......是不是……生我气了?”他扯着她的袖口,嗓音沙哑,带着久未开口的涩滞。
“没有的事。”阿离轻轻收回衣袖,故意把声音放得轻快,“童爷爷是担心你的伤。走,咱们进屋熬药去!”
阿青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在灶膛前的小凳上坐下,格外认真地添着柴火。
火星子噼啪作响,映得他专注的侧脸忽明忽暗。灶膛里跳跃的火光柔和地落在他脸上,让那些原本狰狞的毒疮看起来似乎都淡了些许。
阿离一边搅着药罐,一边偷偷打量他。这个被河水冲来的男子,此刻正低着头,小心地用火钳拨弄着灶膛里的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些。
他此刻温顺专注的模样,让人几乎无法将他和“危险”二字联系起来。
与此同时,云州一处隐秘宅邸的偏厅内。
段洛川正与心腹冉洪波沉默地用着晚膳,气氛有些压抑。
陈渝快步走入,在段洛川身侧停下,低声禀报道:“殿下,风川城那边传来确切消息。刀疤和老邱……已经彻底失联了。我们的人在城隍庙后发现了吴海的尸体,属下验过了,是自刎。”
段洛川夹菜的手微微一顿。
陈渝继续禀报:“另外,北燕太子陆霄云与大黎杨太子一行人,数日前在风川城露面,押解着囚车返回北麓。囚车中之人……确系厉天行无疑,只是似乎已无生机。”
冉洪波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留在迷魂山那户农家,用来迷惑他们的那个替身,并未奏效,反而让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风川城。”
段洛川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放下筷子,紧紧盯着陈渝:“陆霄云和杨依泽……他们二人看起来如何?可有受伤的迹象?”
陈渝小心翼翼地回答:“回殿下,据属下观察,陆太子与杨太子在风川城现身时,虽略有风尘之色,但行动如常,看起来……并……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
段洛川猛地将手中酒杯重重顿在案几上,酒水四溅,他指节捏得发白,“本殿借着给景明帝贺寿之名来到北燕,精心布局,动用厉天行这步暗棋,就是为了重创甚至除掉他们!他们之前多日未曾露面,本殿还以为……还以为他们至少也是重伤濒死!如今你告诉我他们竟安然无恙?!”
他越说越怒,手掌猛地发力,只听“咔嚓”一声,那白玉酒杯竟被他硬生生捏碎!碎裂的瓷片瞬间割破了他的手掌,一道鲜红的血痕显现,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饭桌之上。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段洛川看着流血的手掌,脸色铁青,“枉费本殿耗费如此多心力布下此局!厉天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死了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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