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渊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石台上悬浮的那滴乳白色液体。混沌符文在石壁上缓缓流转，散发出幽幽青光，映照在他震惊的脸上，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张无极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
混沌七窍……盘古左眼……混沌之气……
这些只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词汇，此刻却变得无比真实，与他日夜守护的幽冥裂隙，与他追查的血祭案，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石台上的液体忽然剧烈地波动起来。
原本平静如镜的液面，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掀起层层涟漪。那些涟漪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散发出的光芒也忽明忽暗，带着一种不稳定的躁动。
林渊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心脏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漩涡的中心，那片原本模糊的黑暗，开始变得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巨大的弧线，像是天际的轮廓，却比任何山脉都要庞大。弧线缓缓展开，露出里面更加深邃的黑暗，仿佛是宇宙的尽头。
接着，无数星辰在那片黑暗中浮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但这些星辰在那道弧线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
渐渐地，一只巨眼的轮廓清晰起来。
那是一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眼，仿佛覆盖了整个星空。眼白的部分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灰，上面布满了如同星河般的纹路，缓缓流动，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而那只眼瞳，却是纯粹的虚无。
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色彩，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仿佛世间所有的光线、所有的能量，只要靠近，都会被彻底吞噬，化为虚无的一部分。
当巨眼完全睁开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液体中散发出来，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石窟。
林渊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蝼蚁，在这只巨眼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他的呼吸变得困难，内气几乎停滞，左臂的青黑色疯狂跳动，仿佛要挣脱他的控制，向着那只巨眼臣服。
“这……这就是……”林渊的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盘古左眼的虚影。”张无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龙虎山镇压的，便是这只‘眼’的虚影。”
他抬起手，指向石台上的液体：“这滴液体，是龙虎山世代流传的‘镇眼露’，由无数代天师耗费心血凝练而成，专门用来压制左眼虚影的躁动。你看到的画面，便是镇眼露映照出的、左眼最真实的形态。”
林渊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依旧无法从那只巨眼中移开。
原来……龙虎山千年基业，守护的不是山，不是庙，而是这样一只恐怖的眼睛虚影。
原来……所谓的“幽冥裂隙”，根本不是裂隙，而是这只眼睛睁开时，泄露出来的混沌之气形成的异象。
“上古神只陨落，身躯崩解，七窍化为连接混沌与现世的通道。”张无极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丝沧桑，“这七窍分布在天下各处，有的稳定，有的活跃。幽冥裂隙，便是这七窍中最不稳定的一个，因为它对应着‘眼’——最容易被外界刺激，最容易产生波动的部位。”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每一次波动，每一次异动，都会让混沌之气泄露得更多，引动世间邪祟滋生，霍乱人间。你经历的分舵之变，你追查的血祭案……”
张无极的目光落在林渊身上，一字一句道：“便是有人想借活人精血，强行撑开这只眼！”
“强行撑开……”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血祭案要耗费那么多活人精血，为什么要选择在幽冥裂隙附近进行，为什么牵扯如此之广，连明监都牵涉其中。
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颠覆什么，而是要打开盘古左眼的虚影，释放出里面的混沌之气！
那后果……林渊不敢想象。
仅仅是泄露出来的一丝混沌之气，就孕育了那么多邪祟，让污染如此难以控制。若是真的被强行撑开，整个现世恐怕都会被混沌之气吞噬，化为虚无。
隐监世代守护的，哪里是什么通道，分明是一扇通往毁灭的大门！
林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想起了分舵被焚毁的惨状，想起了陆观澜师兄消散前的眼神，想起了那些被污蔑的隐监先辈。
他们用生命守护的秘密，竟然如此恐怖。
“这……这就是隐监的使命？”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和沉重。
张无极缓缓点头，眼神复杂：“隐监的创立，本就与混沌七窍有关。当年第一代隐监统领，与龙虎山初代天师定下盟约，共同守护这处左眼虚影，防止有人恶意破坏。只是岁月流转，盟约渐渐被遗忘，隐监的使命也变得模糊，直到……血祭案发生。”
林渊沉默了。
石窟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混沌符文闪烁的微光，和石台上液体波动的声音。
他看着那只覆盖星辰的巨眼，看着那吞噬一切的虚无眼瞳，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追查，自己的愤怒，自己的不甘，都显得那么渺小。
但同时，一股更强烈的决心在他心中升起。
无论这背后隐藏着多么恐怖的存在，无论对手多么强大，他都必须查下去。
不仅是为了隐监的清白，更是为了阻止那场可能毁灭一切的灾难。
林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和悸动，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他看向张无极，语气沉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前辈，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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