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具肉身，正好还缺一位飞升境的强者，来亲自检验一下成色！”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后院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连那摇曳的青竹都凝固在了半空。
虎皇遁天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骤然收缩！
他怔住了，拿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子。
那张年轻而俊朗的脸上，挂着的是云淡风轻的笑意，可说出的话，却比九天神雷还要狂傲，还要惊世骇俗！
检验飞升境的成色？
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胆魄！
虎皇下意识地将神念探出，如渊海般深邃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仔细打量着陈梦道！
虎皇深知，自己这个弟子的境界，分明还停留在返虚后期，距离大圆满尚有一线之隔。
可他身上那股内敛却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肉身神威，却远远超出了返虚境的范畴，甚至……连自己这位返虚大圆满的妖皇，都感到了一丝心悸。
这股力量，似乎已经超越了法力与境界的桎梏，达到了一种返璞归真的、纯粹的“力”之极致。
“你这小子……”虎皇缓缓放下茶杯，声音干涩，“你的肉身……究竟强到了何种地步？”
陈梦道见师尊神情凝重，不由得轻松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坦然：“师尊可还记得弟子本体乃是荒古仙柳？”
他伸出右手，心念微动，只见他的掌心之上，一缕缕暗金色的仙纹缓缓浮现、交织，宛如世间最玄奥的道痕，散发着不朽不灭的韵味。
“这些仙纹，似乎是我仙柳一族与生俱来的天赋。”
“它们有一种奇特的功效，可以吸收任何淬体功法的神髓，无论功法品阶高低，最终都会被其剥离本源，化作最纯粹的肉身力量，融入我的四肢百骸。”
陈梦道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弟子这些年，除了修行，也顺便修炼了几门淬体之法。”
虎皇遁天闻言，瞳孔再度剧烈一震！
他震惊的，不是这闻所未闻的仙柳天赋，而是陈梦道话语中那句轻描淡写的“顺便修炼了几门淬体之法”！
身为修行了数千年的老牌妖皇，他太清楚淬体之路的艰难了。
那是一条比单纯提升境界法力要痛苦、漫长百倍的苦修之路！
寻常修士，穷其一生专精一道已是万幸，哪有余力再去分心于耗时耗力的炼体？
可陈梦道，不仅境界一日千里，更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将肉身锤炼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境地！
这需要何等的天赋？何等的毅力？
虎皇心中的震惊，缓缓化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与欣慰。
他看着陈梦道，就像看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在自己手中绽放出了超越日月的光辉。
“好！好！好啊！”虎皇连道三声好，猛地一拍大腿，开怀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整个后院的竹叶簌簌作响，“哈哈哈！不愧是我遁天的弟子！”
“想我当年在你这个年纪，还在为突破化神而沾沾自喜，你小子却在返虚后期便已经敢叫板飞升境了！”
“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哈哈哈！”
骄傲，自豪，毫不掩饰地写满了那张苍老的脸。
陈梦道看着师尊发自内心的喜悦，心中也是一暖。他轻叹一声，带着一丝遗憾说道：“只可惜，弟子此去，未能将天道门连根拔起，为师娘彻底报仇。”
虎皇的笑声渐收，他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抹温和的杀意：“不急。李淳罡那老匹夫的命，迟早是你的。”
“如今圣殿那位突破，大战在即，届时新仇旧怨，正好一并清算。”
“天道门，不过是覆巢之下的一枚完卵罢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陈梦道的肩膀，沉声道：“你连日奔波，想必也乏了。”
“先去好生歇息，稳固己身，明日，你随我一同前往内围，去见见其他几位妖皇。”
“是，师尊。”陈梦道点头应下。
……
翌日，天光乍破。
虎皇遁天化作一道流光，卷起陈梦道，直冲云霄，朝着妖兽山脉的最深处疾驰而去。
妖兽山脉，内外之分，宛若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外围，虽也山峦起伏，妖气冲天，但终究还带着几分秩序，山川地脉的灵气流动尚有迹可循。
而一旦越过那条无形的界线，踏入内围，周遭的一切便豁然一变。
此地的天空，似乎都更高远，更苍茫。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单纯的灵气，而是一种混杂着洪荒、苍古气息的元气，每一缕都沉重如铅，吸入肺中，仿佛能感受到太古凶兽的咆哮与嘶吼。
下方的山脉，不再是连绵，而是一座座擎天巨峰拔地而起，直插九霄，每一座山峰都仿佛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散发着令人心魂战栗的威压。
古木狼林，遮天蔽日，其中不乏生长了数万年乃至十数万年的神木，枝干虬结，如龙似蛟。
偶尔能感应到一两道一闪而过的气息，其强横程度，竟丝毫不亚于外围的妖王！
在这里，化神遍地走，返虚亦非罕见。
这，才是妖兽山脉真正的底蕴所在。
不知飞了多久，当一座通体由洁白神玉雕琢而成，仿佛与整座山脉之巅融为一体的巍峨宫殿出现在眼前时，虎皇才缓缓放慢了速度。
那宫殿宏伟到了极致，却不显半分俗世的奢华。
殿身之上，没有雕龙刻凤，只有一道道浑然天成的羽状纹路，流淌着圣洁而威严的光辉。
整座宫殿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色凤凰，静静地栖息于云海之巅，俯瞰着整片妖兽山脉。
这便是妖兽山脉最强者，白羽妖皇的妖皇殿。
殿前的巨大白玉广场上，此刻早已站立着三十二道身影。
他们气息各异，或霸道，或阴冷，或灵动，但无一例外，皆是威震一方的妖王级存在。
陈梦道一眼便在其中看到了那个身着宫装，风华绝代的身影——狐妖族妖王，苏紫薇。
他朝着苏紫薇微微颔首示意。苏紫薇美眸中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光彩，既有惊讶，又有感慨。
她如何也想不到，当初那个还需要自己出手庇护一二的青年，如今竟已成长到连她都需要仰望的地步。
就在此时，天际风云变幻。
“吼——！”
一声震彻天地的狮吼传来，一头通体燃烧着金色烈焰的雄狮踏空而来，每一步落下，虚空都为之焦灼。
火焰散去，化作一名身披金色战甲，狂霸无双的魁梧男子。
“唳——！”
紧接着，一声高亢的鹰啼响彻云霄，一只翼展万丈的黑色巨鹰撕裂云层，化为一名眼神锐利如刀，身形瘦削的黑衣老者。
随后，巨蟒、灵龟、麒麟……五道代表着妖兽山脉最顶尖战力的身影，接二连三地降临此地。
他们，正是妖兽山脉除虎皇与白羽之外的另外五位妖皇！
每一位，都是大乘后期乃至大圆满的无上存在！
“哈哈哈，遁天老弟，你可是让我们好等啊！”那狂狮妖皇声如洪钟，目光灼灼地看向虎皇，随即又落在了陈梦道身上，“这位，想必就是前些时日，将那伪人族十八域搅得天翻地覆的少年英雄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这弟子，了不得！”
“遁天兄好眼光，此子气血如龙，肉身神藏仿佛蕴含一方星宇，当真不凡。”那身形瘦削的鹰皇也点头赞许道。
其余几位妖皇也纷纷开口，言语间不乏对陈梦道的欣赏。
虎皇遁天听着众人的赞誉，脸上笑开了花，他伸手揽住陈梦道的肩膀，满是骄傲地朗声道：“诸位谬赞了！正因如此，老夫也已下定决心，待此次风波过后，便将我外围妖皇之位，传于梦道！”
此言一出，全场陡然一静。
三十二位妖王无不骇然变色，就连那刚刚还在赞赏的五位妖皇，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震惊，审视，怀疑……各种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陈梦道身上。
将皇位传给一个返虚期的后辈？
这在妖兽山脉的历史上，闻所未闻！
“哼！遁天，你莫不是老糊涂了？”一声不屑的冷哼打破了沉寂，正是那性情最是火爆的狂狮妖皇。
他斜睨着陈梦道，满脸讥讽，“妖皇之位，关乎我山脉气运，岂是儿戏？就凭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配与我等平起平坐？”
面对大乘期中期妖皇的公然挑衅，陈梦道神色依旧平静，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他只是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暗金色的瞳眸，淡淡地瞥了狂狮妖皇一眼。
没有释放任何法力，也没有催动任何神通。
仅仅只是一眼。
然而，就在这一眼之下，狂狮妖皇那狂霸无双的气焰，竟如同被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迎面撞上，瞬间为之一滞！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质的恐怖威压当头罩下，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后辈，而是一尊自混沌中走出的神魔！
他的妖气在瞬间凝固，血脉深处竟传来一丝久违的、源自食物链底层的战栗与恐惧！
狂狮妖皇脸色涨得通红，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可思议。
这一幕，让其余四位妖皇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眼，仅仅一眼，便震慑住了一位大乘中期的妖皇？！
这小子究竟是何等怪物？！
就在广场上气氛凝重到极点之时，一道苍老而温和的声音，自那白羽妖皇殿深处悠悠传来，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耳边。
“遁天，还有诸位，都进来吧。”
“伪人族之事，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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