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也让你这狐媚子清醒清醒。别以为伺候过主子几天，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敢在我面前装大！”
醒黛脑子一片空白。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甚至连恐惧都来不及成型。
整个世界仿佛塌陷了，只剩下眼前那双绣着金线的红色绣鞋。
她只能僵直着身子，任由痛楚在脸上蔓延。
额头猛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咚”的一声。
这一磕，不只是求饶，更是绝望中的本能反应。
“我没有……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她语无伦次，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我只是个下人，求司小姐开恩……”
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二公子去了哪里，她从未听闻。
她是从小就学会磕头的人。
除了磕头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才能让主子消气。
她的双膝早已磨出厚茧，额头也曾因磕得太重而留下疤痕。
每一次低头，都是尊严的剥落。
可她别无选择，唯有这一条路可走。
不等司知芮开口。
旁边的似云已经冲上前，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打得醒黛头猛地一偏。
她眼前一片模糊，金星乱跳。
“你长没长眼睛！”
似云怒吼。
“你也配直呼主子的名字？！”
醒黛咬着牙，勉强撑起身子重新跪好。
“是我错了，求二少夫人……我记住了……”
这一次，她终于改了口，不敢再提“司小姐”，而是恭敬地称“二少夫人”。
她继续磕头，一次比一次用力。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是要把自己的灵魂砸进地里。
“求您放过我这一回……”
司知芮低头看着地上这副惨样，眉眼间满是嫌弃。
“够了。”
她冷冷开口。
“看你这副模样，倒像是我欺负你似的。真是可笑。没找着二公子，我也懒得跟你这种下人多费口舌，省得污了我的嗓子。”
她说完，腰肢一扭，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似云赶紧小跑着跟上。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间破旧的厢房。
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扑在醒黛身上，冷得她直发抖。
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可单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这彻骨的寒意。
困意一阵阵涌上来，眼皮像是被铅块压住。
她实在太累了，累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意识一点点模糊，身体往前歪。
额头“咚”地一声撞在床角。
疼得她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每一次昏过去，总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感硬生生拉回现实。
可她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侧院走过。
墨瑾昱头也不回地朝主屋走去。
醒黛心里猛地一紧。
他会注意到我吗？
哪怕只是一眼？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道背影。
直到那扇雕花木门被推开，他身影一闪，消失在屋里。
醒黛还跪在地上，身子僵得像块冰。
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沉到了最冷、最暗的地方。
刚才那点期盼，真是蠢透了。
她挪动发麻的身体，膝盖早已失去知觉，每一寸移动都像是在割裂血肉，疼痛钻心。
她伸手摸到墙角那破旧的小包袱。
那是她在这冰冷宅院中仅存的一点念想。
她颤抖着手指打开包袱。
取出一块木头，还有那把小小的手刻刀。
重新挺直身子跪好，努力让脊背不再弯曲。
她继续一刀一刀地刻着。
屋内只剩下她单调的刻刀声在回响。
手指早已冻得没了感觉，只能靠意志勉强维持着动作。
眼前木纹也开始晃动，只有她仍在执着地雕刻。
终于撑不住了，她身子一软。
连人带木头，“啪”地一声歪倒在冰凉的地砖上。
她的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意识渐渐模糊，最终彻底沉入黑暗，睡了过去。
“呵，睡得还挺舒服？”
一声带着讽刺意味的冷笑突兀地在耳边炸开。
紧接着，一捧冷水迎面泼来。
醒黛猛地惊醒，睁开了眼。
等她终于看清那张熟悉又令人厌恶的脸时，心口猛地一沉。
是似云，手里拎着个空杯子，嘴角带着讥笑。
她居高临下地站着，姿态轻蔑。
“二少夫人罚你跪着反省，你倒好，在地上打起呼来了？胆子不小啊！快起来！夫人正要找你算账呢！”
她的声音尖利，扎进醒黛耳中。
醒黛身体轻轻抖了一下。
她清楚得很，眼前这人虽然也是下人，但不一样。
似云不是普通丫鬟，她是司知芮的陪嫁。
她的身份特殊，是二少夫人的脸面，也是立规矩的工具。
得罪她，等于惹祸上身。
醒黛抬起手，胡乱擦掉脸上的水。
她的动作拘谨，不敢抬头，更不敢对视。
“是……奴婢去换件干衣服就过去。”
似云冷笑一声。
“换衣服？”
她上下扫了醒黛一眼。
“穿得漂亮点，是想给谁看？还想让二公子心疼你？别装模作样了！赶紧走！”
“奴婢不敢！”
醒黛慌忙摇头，
她极力压制着，不敢让泪水流出来。
她知道，眼泪在这里只会引来更重的羞辱。
她双手撑地，试图借力站起来。
可双腿早就跪得太久，根本不受控制。
她咬紧牙，才勉强把身子撑起来。
刚站稳，腿一软，差点又栽下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墙壁。
“脚……脚麻了，求您让奴婢歇一下。”
她知道自己不该求，可身体的痛苦压过了理智，让她不得不开口。
似云却早就不耐烦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歇什么歇！我看你是装的！”
她用力一拽，毫不留情地拉着她就往外走。
醒黛踉跄着跟上，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二公子亲口说的！这云烟院，现在归二少夫人管！以后谁说了也不算，只听她的！”
似云一边拖着她走，一边尖声斥责。
醒黛被拖得东倒西歪，耳边回荡着似云的怒骂。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从没觉得自己有多重要。
只是这身体，真的撑不住了……
此刻，她只觉得双腿如同灌了铅，仿佛随时都会瘫倒在地。
似云拽着她往前走，手指紧紧掐住她的胳膊，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她不敢挣扎，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生怕激怒了似云，招来更严厉的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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